第二卷，第97章，池鱼思故渊
祠堂外围，林思珩一众人等瞠目结舌，皆是头一回见到那种难以想象的高手过招画面，于是目不转睛眺望远处浮空而立的人影，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边缓缓靠近，是想再看得清楚一些。
但见那两处人影相撞一起后，再次发出骇人炸响，溅起了一层浓厚尘埃，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随后老村长赤身裸体率先冲出尘埃，如钉头一箭，掠向天穹。估么着是年老体衰，处于下风了。
年纪不知几何却任然风韵犹存的神秘女人池鱼她穷追猛打，她的指甲，起码得有三十公分长，如同铁钩，能在顷刻间拔下一张人皮。她漆黑色的长裙，再夜幕的天空上飘荡，彷如一阵黑风，玄之又玄。
“池鱼，现在的我，窥视天道，得机缘一朝入了圣，你安敢再与我作对？”
老村长浮空而立，气沉丹田，拐杖出。
池鱼单手应对，破铁拐三十六招，被毁去左手袖袍。
“你入了圣境又怎样？就算修成真人，修成陆地仙人又怎样？反正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全天下最蠢的蠢驴。”
得见左臂袖袍尽焚烧，池鱼一怒，横眉冷对，双手尽出。
老村长深吸一气倾力而战，当即一指东方，夜幕下的东方忽闪忽闪白光，如碧波荡影，好似要即将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瑰丽奇观。
他仰天呼喊道：“杏花村村长阿克苏，悟道半甲子，有幸初入圣境，向上苍借浩然正气一缕，以断因果业障。”
话音刚落之际，东方天际忽然大亮，呈现出一片大大的鱼肚白色，随后食指与天相勾连，天地间自然气运，凝结成一条紫色的气运长绳，与上方裸体老人食指接壤。
即将落幕的老美女池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大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这不可能，你一个吃人的魔头，凭什么能向天借浩然正气！老天，一定是瞎了狗眼。”
老人哈哈大笑，此时此刻的他，头顶本就稀少的白发，悉数掉落，说道：“亏你出自终南山，浩然正气是由心而发，心有正气自然与天道玄机接壤，自然与上苍共鸣，而不是仅凭肉眼去看待众生，用只有一寸的眼光，与看待整个芸芸众生，是否就如同井底之蛙？”
池鱼眼眸猩红，呵斥一声：“你也有资格来跟我说教？”
利爪疯长，身影一闪，双掌同出，重击在阿克苏的铁拐之上。
拐杖不堪重负，顷刻间融为铁水。
老人悍然一笑，弃拐杖而出二指，剑指分叉，食指与中指，各刺穿池鱼左右各一掌。
老人回道：“如果仅仅是曾经的故渊，自然是没有资格来教训你，但，此刻是一位圣人与你说教，你竟然还是这般的傲慢自以为是。”
池鱼收回双掌之时，望着双掌各被刺穿的一个小小窟窿，她在不知不觉间，猩红的眼眸中，缓缓流出了血泪，“你真的变了，当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故渊了，那个故渊，再也回不来了。”
池鱼的声音颤抖，哪还有前一刻的那种嚣张跋扈？分明就是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一样。
若非要将她比喻成小女孩，那么，前一刻，她还是一个身后有依靠的小女孩，因为她知道，就算她怎么胡闹，如何调皮，身后都有一个大哥哥保护着她，为她收拾烂摊子，仿佛天塌下来，都有那个人顶着，于是无所畏惧。
然而，就在她手掌被刺穿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大哥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为她做任何事情的大哥哥了，曾经她放下滔天罪孽，大哥哥也仅仅是用了一张封山符，将她封印在山谷之中，也不肯伤她一根豪毛，而如今，却真实地重伤她。
池鱼泪如雨下。
老村长十根手指与丝丝天雷接壤，如同一尊降世雷神。他转头望向下方看热闹的林思珩与冯泸，以及六名孩子。
老人苍老的脸上神情复杂，苍老的嗓声释然说道：“身为天地间的过客，楔子是虚名，枫岫是空壳，唯有精神不灭，吾心不殆，与道同行，明辨本心，便无所不在，无所可惧。林少主，记住了，答应我的事情。”
林思珩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一般，他抖抖眉，咽了咽口水，喊道：“喂，老怪物，你自己的女儿应该你自己去照顾，我林思珩可没有那闲情雅致。”
老人却不正面回应，说道：“林少主，看好了，接下来这一招，我叫它浩然天心掌。”
伴随着老人的朗朗笑声，夜空惊现滚滚玄雷，颤人心脾。
此等圣人之通玄手段，堪称空前绝后。
悟道半甲子，一朝终成圣。心有浩然气，可借九天雷。滚滚天威降，地动鬼神惊。通体电光均，尽显圣人威。
古人云，圣人之下，皆蝼蚁。
面对这样的一位圣人，池鱼自知不敌，再滴落最后一行血泪，后，闭眼展开双臂，她喃喃道：“来吧，天罚加身，从此池鱼再无故渊。既然他已经不在了，我的存在也将失去任何的意义。”
她没有反抗，一袭黑裙急速从空中掉落。
老人却始终没有打出自己的浩然天心掌，反而笑了，“池鱼，故渊永远都是你的故渊，永远都不会变的。”
正在急速坠落途中的池鱼忽然睁开眼，“你说什么？”
老人挥手褪去天雷，忽然屈膝，一跪三千丈，砸向大地。
林思珩等人纷纷朝着老村长坠落的方向而去，实在不知道这是啥情况，都想看个明白。
当众人站在小土丘时才看见，老村长自毁双膝，双膝骨头皆以粉碎，跪入黄土之中无法自拔。
池鱼不解道：“你这又是为什么？”
老村长缓缓抬头，七窍止不住地流血，尤为瘆人，但他却任然含笑，道：“你以为我变了吗，没有，故渊永远都是那个默默守护着你的大哥哥。”
池鱼双手捧着老人满是皱纹与鲜血的脸，质问道：“守护我就是把我封印在山谷中几十年如一日地与孤独为伴吗？”
老村长浑身经脉尽断，口中不停渗出血，喃喃道：“傻姑娘，你修炼邪法，乱了天道，我若不将你封印在大山之中，天统局岂能留你在世间？”
池鱼抱着赤身裸体的老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我错了，故渊，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好吗，我的心，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