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杜子森的问题，楼江宁倏然陷入沉思。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摇头：“记不起来了，等我看下跟他的聊天记录。”
楼江宁拿着手机折腾了几秒，看到自己与那个私家侦探最早的聊天记录为去年的5月30号，神色有些茫然。
点进去后，看到的只有对方发来的一个表情包，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好友加了快一年，他跟这个私家侦探几乎从不聊天，也就最近才委托他查事情。
楼江宁心中充满诧异，仔细回忆过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对方是个很厉害的私家侦探。
见他一直沉默，杜子森和代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楼江宁。
杜子森离他最近，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咋了？”
说着，他侧身凑到楼江宁身旁，低头看向他手机里的内容。
内容太过简短，他有些看不懂，露出疑惑神色：“这是什么意思？”
杜子森伸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起来，眉宇微蹙：“你们俩认识这么久，就只有最近才开始聊天？”
“嘶...这人谁跟你介绍的，你就这么信任他？”
“……”
楼江宁抬眸看了眼他，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冷淡：“不知道，我只记得他是个很厉害的私家侦探。”
“都别吵，我再好好想想。”
“得嘞~”
杜子森起身坐到代召旁边，两人一边吃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与此同时，裴意也对那个私家侦探来了兴趣，于是对着系统说道：“统子，先放下你手里的事情，去查查这个人。”
【好哦~】
系统听话照做，小手轻抬，手下就出现一个光屏键盘，细长的手指迅速敲打着键盘。
时间转眼过去了快五分钟，楼江宁还是一头雾水，根本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随意将手机丢在一边，仰头往后靠去，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出神。
“啧。”
代召有些看不下去了，坐直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问：“江宁，你好好想想，去年5月30号那天你在做什么。”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己也在思考。
往年五月份的时候，全基地的队员都在为了比赛而刻苦训练，楼江宁也不例外。
作为队长，楼江宁对自己的要求非常苛刻，是所有队员里最繁忙的。
在七月的比赛开始前，他似乎从未离开过俱乐部。
楼江宁想的跟他几乎一样，眉头愈发紧锁，心里很是烦躁。
看出他即将抓狂，杜子森出声打乱他们的思绪：“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反正我们如今已经知道这个人动机不纯，以后小心防范着就是了。”
说完，杜子森给楼江宁递了一把青提，哄小孩似的挑了挑眉：“诺，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
楼江宁伸手接过，表情有些无语，吃到一半，他忽然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代召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去看看徐意。”
说完这话，楼江宁就离开了病房。
代召还想上去拦他，但被杜子森给拉住了。
杜子森慵懒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用管他，让他去。”
“行呗。”
代召无奈耸肩，掏出手机开始跟老婆聊天。
对于徐意，他其实并不了解，更不知道楼江宁跟她之间的关系。
不过杜子森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跟过去。
……
楼江宁低头伫立在裴意的病房门口，手都搭在门把手上了，却迟迟没有进去。
因为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她。
犹豫良久，楼江宁悠长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这里。
可当他转过身时，脑海中忽然闪过裴意的脸，原本还纠结的心忽然坚定，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楼江宁进去的时候，王姐刚好在喂裴意吃饭，看到她来，脸上的笑瞬间放大。
“哎哟，原来是小楼啊，你又来看望小意姑娘啊。”
王姐笑得很暧昧，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直白的眼神看得楼江宁心里很不自在，耳根悄然泛起了红。
“嗯...”
楼江宁点了下头，嘴角扬着清浅的弧度，走过来，拉开另一边的椅子坐下。
坐下后，他望着眼前苍白憔悴的少女失神片刻，回过神来，抿唇微笑：“早上好。”
“早上好。”
裴意眨了眨眼，回应他一个有心无力的微笑。
喂她吃完早餐，王姐就找借口离开了。
关门的时候，她还不忘给楼江宁使了个眼神，笑得那叫一个欢乐。
偌大的病房里瞬间就剩他们两个人，氛围仿佛凝固住了，尴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楼江宁低头沉默，右手紧紧抓着裤子布料，似有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裴意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垂下眼帘，裴意勾着唇，声音轻轻柔柔的：“楼...先生，你口中的裴意对你很重要吗？”
“！”
楼江门猛地抬头，又将她认成裴意，眼睛瞬间亮了，却又很快黯淡下来。
他攥紧拳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抬头看向他，裴意露出了了然一切的表情，细密纤长的睫羽轻颤，笑着打趣他：“你不肯说，是不是默认了我的问题？”
她的眼睛澄澈温和，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感，表情虽然跟梦里戏弄楼江宁时一模一样，但并不会让他产生错意。
只是一眼，楼江宁就确定眼前的人是徐意而不是裴意。
“……”
他抿紧了唇，微微低头，额前碎发与纤长的鸦羽一同遮住他的神色，落下浓密的阴影。
没有出声反驳，那就是默认了她的话。
裴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与她乖巧的外表截然不符，楼江宁若是在此刻抬头，定能一眼认出她来。
可惜了，他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根本没心思顾虑其他。
楼江宁的睫毛抖动不止，右手来回握拳、松开，大脑一片混乱，却又莫名清醒，一直在运作思考。
过去的二十年里，楼江宁从未遇到过感兴趣的异性。
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他，在这方面就是一张从未被渲染的白纸。
再加上傲娇别扭的性格，楼江宁自己也无法判定。
系统看得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说：【啧，喜欢就大胆说出来啊！】
【长嘴不会用的男人是讨不到老婆的！！！】
系统吼得声嘶力竭，要不是规定不允许，它真想现在就凑到楼江宁耳朵边上大喊大叫。
“……”
裴意被它的声音吵得脑仁疼，本来还平静的表情瞬间皱起眉头，吓得系统赶紧噤声。
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宿主，我知道错了。】
“嗯。”
裴意抬手轻揉眉心，那手腕纤细脆弱得可怜，仿佛稍微用力便能折断。
楼江宁无意抬头，看到她手腕上的那颗红痣，倏然愣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放。
这颗红痣，与他在梦里长的一模一样......！
虽然只看过一次，但他记忆非常深刻，绝对不可能认错！
徐意真的跟裴意没有关联吗......
察觉到他的目光，裴意迎着斑驳的阳光对上他的眼睛，神色困惑地说：“怎么了吗？”
“……没什么。”
对上她澄澈温和的双眸，楼江宁摇头苦笑，原本激动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忍不住在心里嗤笑自己。
楼江宁，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你梦中的那个裴意，只是一个幻想而已，更或者，都是那个软件搞的鬼。
这世上只有徐意，根本没有裴意。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楼江宁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唇边笑意彻底消散，整个人面无表情，显得非常冷淡。
拉开椅子起身，楼江宁低头看着她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啊...”
裴意故作失望，眼圈微微泛红，小声喃喃：“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还想拜托你推我出去散散步呢。”
她的声音非常微弱，但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非常清晰的传入楼江宁的耳中。
抿唇沉默了几秒，楼江宁到底还是狠不下心直接离开，轻声道：“好，你等下，我去找个轮椅。”
“真的吗？！”
裴意惊喜抬头，因为欢喜，脸庞血色都明显了不少，双眸亮闪闪的，澄净而又可爱。
裴意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楼江宁心里又冷了不少，面无表情地点头：“嗯。”
“好哦，那你快点去吧，躺了这么久，我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好。”
楼江宁转身离开了病房，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只有右手能用，无奈之下给杜子森打了个电话。
因此，等楼江宁回来时，原本的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这是代召第一次见到徐意，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感叹：“天哪，这妹子长得真好看，难怪你小子天天惦记！”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裴意低垂着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腼腆至极。
“可不是嘛~”
杜子森跟着附和，根本没注意到楼江宁愈发僵硬、冰冷的表情。
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不好对裴意动手动脚，于是打电话喊来王姐，让她把裴意抱到轮椅上。
准备去坐电梯的时候，楼江宁忽然停住脚步。
对着他们淡然道：“我有点累了，你们陪她去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