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杜一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盛锦世,自从咖啡厅那晚再度拒绝他后,杜一昕连电话都不再打,盛锦世以为他已经彻底死心,想着他毕竟也曾经陪伴过自己最难过的三年,既使做不成情人也不必要搞的这么僵,再说两个人也有可能在商场上相逢,情义不在买卖还在,盛锦世打算迟些时候再找杜一昕坐坐,希望两人能重新摆正位置。
现在杜一昕倒先来找他了,盛锦世想了想,说:“让他进来吧。”
杜一昕看上去精神很好,他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永远穿着暖色调的西服,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在过去的三年里,他就像是一座不灭的灯塔,一直温暖的陪伴着冰冷的盛锦世。
既使没有情/爱,也有感激。
盛锦世对他微微笑了笑,走到办公室一侧的茶水间,“这么有空来找我?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杜一昕默默地看着他,这几天他连觉都睡不好,反反复复的在床上想着两个人的过去,尽管他恨魏司,又怨盛锦世对自己的薄情,但思来想去,两个人终归是美好的回忆多过那些怨恨,本来就是强求而来的相守,现在老天要收回去了,他又能怪得了谁?
可他仍是纠结,不甘不愿啊,他实在是舍不得这个人离开自己,他为锦世做了这么多,不惜与家里闹翻天追随着他去香港,他怎么说放就放得下。
姐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杜一昕想到邓雪美抿紧唇问自己时神情,那么痛心和失望,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帮他,这是他最心疼的姐姐,从小一直维护他爱护他,而他却逼着她去帮自己完成不该完成的报复,他心里其实也很难受。
或者,他可以再努力一把,劝盛锦世离开魏司,他只要小小的报复一下就好了,随便找个缺口,只要他们之间出现个小缺口,他就可以见缝插针,企图让他们分裂。
怀揣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坏心思,杜一昕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和心虚,又或者是心里仍想见盛锦世,他终于忍不住主动来找锦世。
“跟以前一样,一杯热咖啡。”杜一昕和从前一样温和地回道,他坐在沙发上,视线仍是一刻不停地望着盛锦世。
一些时间不见,盛锦世的身形还是那么清瘦,穿着修身dior的西装把他的美好腰身和长腿彰显的淋漓尽致,正在煮咖啡的盛锦世回头冲他笑了一下,“你等会,一下就好。”
杜一听痴痴地望着,锦世的头发长了点,发梢软软地贴在脖颈上,修饰着他的脖颈曲线优美,侧过脸的轮廊在日光照耀下精致的如同美工画,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而当他想到这样一个人将永远不属于自己时,心底那种痛和恨又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还是让姐姐做下去吧,就一次,这世上的阴险小人那么多,做坏事的人那么多,我不过只做一次,就一次而已。
“给你,热咖啡,跟以前一样加了些糖。”盛锦世递给他香浓的咖啡,发烫的杯子让杜一昕惊了一下,他接过来想掩饰自己的心虚,不料唇刚碰到咖啡杯沿就被烫到,咝!好痛!杜一昕手忙脚乱的把咖啡杯放下,不料用力过猛,精致的白瓷杯倏地跌撞在桌面上,黑咖啡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手滑了。”杜一昕忙不迭地站起来,他眼神不安地闪烁,一反常态的失去往日的从容,盛锦世看了他好一会,才说:“没关系,我叫vivi进来。”
桌面很快被打扫干净,一杯香浓的咖啡重新摆在杜一昕面前,盛锦世坐在他对面,交叠着长腿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没有,我只是有几天没见你,所以……..呃,你别误会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我们的事,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我都懂,所以锦世,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做朋友对么?”
“当然可以。”盛锦世觉得杜一昕能想通确实很好,虽然他的行为表现的有点异常,但听了这些话还是让盛锦世稍稍松了口气。
“明天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好久没有好好在一起聊聊了。”来之前杜一昕就知道魏司已经跟随宣传组去了y市,为期一个月的宣传期,他得好好借这个东风扳回一局。
盛锦世笑了笑,“当然可以,我们是好友嘛,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知道有家私人会所的菜不错,你不是喜欢吃深海鱼吗?我让人从挪威订了条过来,明天晚上一块去好吗?”
盛锦世点点头,“好。”
晚饭时,魏司果然没看到邓雪美,她在商务车上扔下那些话让魏司心里一直不舒服,倒不是因为话里的恶意,而是因为这不太像是邓雪美说出来的话,魏司吃完饭后,想了想还是去看看邓雪美,多沟通聊聊总是好的,万一有什么误会也能及早解释。
回到酒店,魏司主动跟悠悠说了这个事,悠悠当然没什么意见,她反倒觉得这大男孩还挺懂事的,其它的小新秀要是被人这么讽了,多半是暗搓搓地在瞎想,有狗腿一点的会挤着张笑脸去讨好,但像魏司这样一脸真诚说要去看看邓雪美有没有吃好的人,真的还是他一个。
她安抚魏司说:“你别想太多,小雪她可能是最近事多,路上又太累了才会说那种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魏司拎着打包好的饭盒笑着回道:“我知道邓姐的人品,她肯定是太累了才这样,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她没跟大家一块吃饭也不知道有没有吃东西,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就打包了一份鱼粥,顺便可以陪她聊聊天。”
悠悠赞许地看着他说:“你真有心了,我先替小雪谢谢你。”
在去邓雪美房间的路上,正好经过聂胜远的房间,聂胜远像是等着他一样,倚在门口看他过来,再看看他手里拎着的粥,问:“是给雪美送去的?”
“嗯,她晚饭没跟大家一起吃,我怕她身体不舒服,就打包了一份粥给她送去。”
聂胜远看着他手里的粥盒,微微蹙起眉头,“这种事直接交给她经纪人悠悠就行了,不用你亲自送去吧。”
“没事,我也是顺便想跟她聊聊。”魏司笑了笑,一脸的坦诚。
聂胜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提醒你,这个圈子里的人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凡事要多留个心眼,而且现在你做为新晋小男神,这么晚去影后房间送粥,要是被人撞见了,那就不太好了。”
“嗯,我明白。”魏司知道聂胜远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他说的这些都是实在话,在娱乐圈里就怕无风不起浪,娱记们哪怕一点点子虚乌有的事都会拿来大做文章,但魏司觉得有些误会还是亲自当面说出来的好。
当然,如果是他多心了那就最好,就怕邓雪美真有其它想法,那么对他接下来的宣传期活动同样会造成不良影响。
临到门口时,魏司轻轻一推,发现门居然没有锁,大概是邓雪美一个人忘了把门关严,这里是总统套房区域,一般除了训练有素的管事外,其它人都得刷卡才能进来,邓雪美这个人一有点事就犯迷糊,下午悠悠走了后,她要了杯奶茶,结果就忘了关严门。
魏司觉得进去前还是先敲敲门比较好,万一邓雪美在里头洗澡什么的,撞见就太不礼貌了。
当他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时,突然听到邓雪美细微的说话声,大概是在讲电话,声音时大时小,语气也时而严厉时而松软,魏司冷不丁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盛锦世,魏司。
他心里一咯噔,怎么说到自己和锦世了?
门里的话还在继续,邓雪美正在跟徐小妙通电话,徐小妙生怕事情有变一天打了好几次电话给邓雪美,让邓雪美烦不胜烦。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说了暂时不要发那些图片,你听清楚没有?”邓雪美被这个邪恶的女孩搞得头痛不已。
“为什么不发?床照和艳照我都准备好了,我都不怕丢脸,你怕什么!”徐小妙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找人帮她p了大量与魏司的床/照和艳/照,据说可以以假乱真,反正她也不管能不能乱真,只要能搞臭魏司,打盛锦世的脸,拆散这对恶心的恋人,她什么都豁出去!
徐小妙也不是什么真傻子,她知道现在的魏司已经红遍网络,只要这些床照艳照发出来,别管是不是真的,她徐小妙一夜之间必定会火,现在的明星就怕没绯闻,靠床照艳照起步的女星还少吗?好像上两个月刚刚挤身二线明星的嫩模庄薇,不就是靠着与视帝周俊的酒店接吻照上了头条,结果人气大涨,从一个野模一跃变成二线明星,上节目,接电影拍戏,要什么有什么,据说现在身价都要晋升一线明星的价位。
现在这个圈子,只要你愿意丢脸,哪怕只露个床上的自拍照就能红起来,这种事谁不干?总比被某些肥头大耳的导演老板潜规则要好吧。
就在徐小妙卯足了劲要借魏司大炒一把的时候,邓雪美的语气却暗淡下来,徐小妙也是人精似的女孩,她怎么会听不出这位叫雪姐的女人话里藏着怯弱,不会是临时变卦不想干了吧。
这可不行!箭在弦上,怎么能不发呢,如果她真反悔,徐小妙就决定自己干!
徐小妙没猜错,邓雪美是有点后悔了,她本来心里就乱,现在又被徐小妙的电话吵得她更是烦燥,“你别乱来啊,我说不发就不发,你急什么,这事当然得听我的,是我给你钱,不是别人,魏司是盛锦世那边的人,你的床照和艳照要发出去,还得考虑星亚会做出什么举动,一切没计划好前,你先别动,省得乱了计划。”
邓雪美说完又揉了揉额头,她知道那边的徐小妙不是省油的灯,别一时意气用事坏了事就不好了,她停了会,又像安慰似地说:“我知道你恨魏司和盛锦世,他们两个人搞你家给毁了,你母亲在医院里一个人需要医药费吧,你爸又不管她了,现在的处境肯定很艰难,钱我会给你打一部分过去,你不要操之过急,一切听我的就行了。”
“雪姐,雪姐,这不是医药费的事,是……..”
“好了好了,早知道你做事这么不牢靠,我就不找你了,现在你要沉住气,就算我真不干了,你的报酬也会一分不少地给你打进帐号,放心吧。行了,我有事挂了,今天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我没空。”说完,邓雪美也不等那头的徐小妙说话,直接把手机关了连着电池也拆了出来。
她咬着下唇把手机扔到桌上,盯着那部手机像盯着那个烦人的徐小妙一样,烦燥地嘟嚷句:“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邓雪美一个人叉着腰生闷气的时候,遂不知她与徐小妙的这些话全都被门外的魏司听进耳里,从邓雪美的话中,魏司已经猜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谁,但他更不解的是,为什么徐小妙会跟邓雪美勾搭在一起,这两个根本毫无关系的女人怎么会一同商量着对付自己和锦世?
魏司渐渐收紧的抓着粥盒的袋子,这里头肯定有原因,难道邓雪美真像聂胜远说的那样,属于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阴险女人,自己得跟她有多大的仇她才会找上徐小妙合计坑自己。
思索片刻,魏司还是决定进去试试邓雪美。
敲了许久,邓雪美才开了门,一看到是他怔了一下,魏司笑得很阳光,提起手里的粥盒对她说:“雪美姐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打包了鱼片粥,你尝尝。”
邓雪美没想到魏司会亲自送粥给自己,她本来就因为他的事搅得心烦意乱,徐小妙一会一个电话催她,让她更加觉得自己真是蠢到极点才会去找这个死女人,邓雪美刚刚才挂掉了徐小妙的电话后一直心里极不舒服。
这件事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想,她从来没有做过恶人,这种行为也一直是她不耻的,没想到第一次就遇上徐小妙这种不知死活的女孩,邓雪美是真正后悔了。
她一晚上没吃东西,胃开始难受,想打电话给悠悠又怕她追问,只好随便从行李箱里搜了几包薯片嚼了嚼,结果感到喉咙不舒服又不敢吃了。
一直饿到现在胃都在抽疼,刚刚又被徐小妙吵得连胸口都发在慌,正好这时,魏司就来了,看着魏司手里的粥盒,邓雪美只觉得脸上发热,她本来就后悔纠结的心这下子更加羞愧,呆站了许久,才接过来难为情地说:“谢谢你。”
魏司笑了笑,顺势走进来,故作无事般把粥盒放在桌上,然后打开盒子边盛着粥边说:“雪美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在车上一直没怎么说话,脸色也不好,是有心事吗?”
他转过身端着粥碗,笑容可掬地递给她,“如果有心事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替你分担一些,总憋在心里人会憋坏的,而且也会不漂亮噢。”魏司用打趣的口吻说道,目光却是十分锐利,他是活过两世的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心机,他还是看得清楚,邓雪美身上绝对藏着个大秘密。
果然,邓雪美听了他的话,接粥碗的手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来时,魏司发现她的眼睛多了些复杂的内容,他勾了勾唇角,确实是有难言之隐啊。
“雪美姐,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姐姐看,在剧组里就属你跟聂哥对我最好,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不必藏着,跟我说说吧,有些事旁观者清,当事者迷,是好事坏事说出来才知道啊。”
邓雪美望着他欲言又止,她盯着手里的粥碗,犹豫了很久都没说话。
魏司又笑眯眯地道:“通常憋在心里的事啊,稍微一歪就会办成坏事,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想雪美姐这么漂亮聪明的人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话中有话,一语戳醒梦中人,邓雪美捧着粥碗倏地抬起头看他,突然发现这个温暖帅气的大男孩远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但他的眼睛却是无比真诚,仿佛知道些什么。
邓雪美内心挣扎着,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坐下来,“我是心里有事,不知道该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