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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做我的外孙媳妇吗?”

贝琳达比起容夏来,不论是学识、能力都远远胜出,但贝琳达的不做作更是靳莫喜欢的,既然两个都是容家的女儿,自然是要挑拿得出手的那个。

他答应容安不将贝琳达身世说破,怕她不好接受,这样最好,也省了外人的闲话。

贝琳达先是被靳莫这番直白的话惊到了,只是仔细一想,老爷子这是在试探她吧,也许是什么人怕她夺了自己女婿,视线似有深意掠过容安看向靳莫,“靳老,婚姻不是一场掠夺,就算一百个人想,霍总自己不想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她是说给容安听的。

贝琳达离开医院后去了贝美娇所住的小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跟靳莫交集不深,怎么可能会跟她说那番话,而且容安看她的眼神,分明不是厌恶,甚至可以说带着点……

说不上来感觉。

上次问贝美娇她就顾左右而言他,这次一定要问个明白。

“妈,你是不是跟容夏他爸说了些什么?”

贝琳达怎么都想不到她会是容安的女儿。

“是,我让他把女婿让给我。”

“什么?!”贝琳达大惊失色,难怪靳莫说那些话给她听,“妈,您以后能别管我的事吗?我不是小孩了,真的,算我求您了。”

贝琳达从小没有爸爸,她最好面子,想起靳莫说的那番话,无疑是在扇她耳光一般。

“我不管你谁来管?琳达,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现在说什么也要为你争取幸福,是容安来找你了?”

贝美娇之后交代过容安,不要把贝琳达的身世告诉她,怕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妈,您别捣乱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抢来的东西不会幸福的,您也真丢得下脸去让别人让女婿给你,他会怎么看您?又会怎么看我?这事要是传到权玺耳朵里,我还怎么有脸待在他身边吗?”

贝琳达也真是服了她妈了。

“他要是结婚了,你还待在他身边做什么?琳达,不要为无谓的人牺牲自己的青春,妈妈当年是被人给骗了,现在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我的老路。男人,要嘛就拿下,要嘛就放手,再怎么说美国那边还有个布莱恩一直对你上心。”

“妈,您别再说了,我有自己的考量,您要是在齐港市太无聊,就找那些阿姨们一起去旅行吧。”

“你这死孩子。”贝美娇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贝琳达的脑袋,真是气死她了,竟然要赶她走。

孩子都是白眼狼啊!

——*——

霍权玺很少出席公众的晚会,但花家的晚会他不得不去。

花苑世家二十周年的集团庆典,他若是不出席的话,外界一定又对他们两家的关系议论纷纷了。

当天早上,霍权玺在容夏出门前已经跟她讲过这件事,说他会迟点回去。

一串下课铃声结束了一趟枯燥的语文课,容夏晃晃脑袋,终于跟周公说拜拜了。

一张红色请帖摆在她眼前,她扫了眼周边,谁都没有异样,但,除了霍晟还有谁?

又是红色请帖,不会是结婚喜帖吧?

不可能啊,她压根没听霍权玺提过。

容夏打开请帖瞅了一眼,原来是花苑世家的周年庆,关她毛事啊?

她走到霍晟的位子旁,将请帖甩回到霍晟的抽屉里。

放学铃响,容夏整理书包准备走人,像往常一样到校门口打车。

挤公交的日子终于已经远离她的生活了。

霍晟的大奔再一次停在了她的跟前。

又想玩什么把戏?上次的请帖还嫌害得她不够丢脸吗?

“容夏,不考虑去花家的晚会吗?”

“我干嘛要去?我跟花家没半毛钱关系。”

“说得对,”霍晟似乎心情格外的好,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弹,“你说,参加这种晚会没个女伴会不会在人群中特别奇葩啊?”

容夏翻白眼冷笑,“你还会缺女伴?这可是你老丈人家的晚会,霍晟,你小子皮又痒了是吧?”

“我自然是不缺,……”霍晟没把话讲完,他噙着嘴角颇有深意地看着容夏。

容夏这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他不缺,但霍权玺缺啊。

不过,对于霍晟的话,容夏是再也不会听进去了。

“去不去随你,反正那也是花束子要我通知你的,不排除她想让你出丑的可能喔,你最好是别来。”

霍晟勾唇笑了笑,奔驰驶进车流。

容夏哼笑,想看她出丑,没门!

还是不放心,她先给霍权玺打了个电话,说想跟他一起去,可是男人却说她不适合这种酒会,让她乖乖在家。

她想想也是,去这种高大上的地方不光要穿高跟鞋,还要化妆做造型什么的,不然真是去了也是丢人。

容夏懒得一个人吃饭,回了容家。

一进门,容夏愣了一下,贝琳达的妈端坐在狭小的沙发上,雍容的打扮与这个家明显的格格不入!

这是唱得哪出啊?!

这么小的房子,一眼就能看到底,贝美娇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容夏,她扬唇起身,“小夏回来了。”

她到大方,只是厨房里的容安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隐隐作痛。

容夏冲贝美娇点了个头,走进厨房,见容安正在煲汤,还有一个保温桶里,“爸,你这是干嘛?”

“哦,煲了点汤,去医院看看老爷子。”

“那……”容夏指了指外面的贝美娇。

“那是琳达的妈妈,你见过的,她跟老爸是旧相识,刚好碰上了,就说一起去医院看看。”

只是旧相识?骗三岁小孩呢。

容安要给她找后妈她其实没啥意见,但就是不能找霍权玺的姑妈,这像什么样子啊。

“那我也去。”

容安默了半响,才开口,“那你去外面等着吧。”

容夏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气氛怪怪的,她拿出手机刷刷朋友圈,看到之前的同学贴上了一张截图,备注着,公主花这个骚包。

她一乐,点开去看,恰巧是公主花的动态,里面有张她与萧宵的合照,俩人穿着晚礼服,上面还写着,公主等王子,男伴快快来。

男伴?

萧宵的男伴不会是霍权玺吧?

“小夏。”

“啊!?”

贝美娇轻推她,她才缓过神,见妇人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替给她,“小夏,阿姨跟你爸爸是老朋友了,这个东西算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哦,谢谢。”

容夏接了下来,随手放到桌上,继续低头翻动着朋友圈。

三人来到医院,靳莫没想到容夏也会跟着来,有些话也就没机会开口。

他原本是想跟他俩好好商量商量霍权玺跟贝琳达的事。

老爷子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做一回恶人,毕竟容家这两个女儿相比起来,贝琳达合适多了。

“小夏啊,权玺对你好吗?”

容夏刚看到朋友圈一人也在晚会现场,还拍了照,又那么刚好,霍权玺左边站着贝琳达,右边站着萧宵,真是左拥右抱,怪不得不让她去。

“不好。”容夏想也没想,赌气地脱口而出。

偏偏贝琳达的妈就站在这旁边她也不好说什么。

“吵架了?”

“没吵,就是看他不爽。”容夏嘟着嘴不高兴。

“小夏,别嘴上没个把门的。”容安轻斥。

换做是以往,靳莫肯定又会安抚容夏,让她别计较霍权玺那个臭德行,不管谁对谁错,都得把这小祖宗哄高兴了,但是时至今日,靳莫也没了那个耐性。

毕竟,容夏已然不是唯一了。

容夏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都走出医院打上车了才发觉钥匙还在容家没拿回来,又得让司机开回去。

她重新上了电梯,走去病房。

靳莫打发周嫂去吃饭了,如今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贝琳达不是霍权玺的表妹,这一点贝美娇很清楚,现在容安也清楚霍家的真实关系,老爷子的意思差不多也是考虑到容夏还小,反正俩人也感情不大好,贝琳达更合适什么什么的。

容夏站在门外,听得眼皮直跳,心跳地加快了不少,听这意思是要撮合霍权玺跟贝琳达?

那她怎么办?!

她是说了霍权玺不好,但只是随便说说啊。

还有贝琳达竟然不是霍权玺的表妹,那她又是谁?她凭什么堂而皇之的住在霍家?

难道……

容夏只听到后半段。

不,不会的!

老爷子对她这么好,怎么可能一夕之间改变主意让霍权玺跟别人结婚呢,还有容安,听他的口气,好像也是同意了,她可是容安的亲女儿啊,她老爸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不可能。”容夏摇着头,低声自语着,她拔腿便跑,恰好跟周嫂擦肩而过。

“哎,容小姐。”

容夏头也不回跑掉了。

容安听见门口的喊声,浑身一惊,他本就胆小,这会儿后背都渗出了细汗,容安追着跑了出去,“怎么办?小夏,小夏……”

容夏跑得很快,她没等电梯,直接从楼梯跑出了医院。

打车回到青藤酒店,没有钥匙,她走到大堂前台想拿张别的房间的房卡,赫然看到大幅海报挂在酒店大堂内:花苑世家二十周年庆。

就在八楼的大厅。

呵!

容夏半张着嘴,冷笑一声。

霍权玺居然一句都没跟她提过花家的晚会就在青藤酒店举办。

她走上前去,“给我一套服务员的衣服,还有一张房卡。”

前台谁还不认识容夏?大老板房间的女人。

立马就把房卡递过去了,“容小姐,衣服到库房去取了,您稍等一会,不知道您拿服务员的衣服做什么用?我们要登记一下。”

“你管我做什么用。”容夏白了她一眼。

旁边的人拉了她一把,俯脸到她耳边,“制服诱惑。”

前台立马就将登记本收了起来。

容夏也没在意她们讲什么,衣服到手就走了。

进了房间,容夏快速换上衣服,她倒要看看,霍权玺在不让她去的地方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手机又响了起来,刚在车上容安不止一次打来电话都被容夏掐断了。

让他胳膊肘往外拐!被老女人迷疯了吧!哼!

容夏走出房门,电话又响了起来,想关机,又怕容安担心她会出事,她烦躁地接了起来,“爸,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讲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是还小,真难为你们这么周全地为我考虑。”

“小夏啊,这件事老爸以后再跟你解释,听老爸的话,回家住吧。”

容夏咬着嘴角大喘气,她还以为容安会立马跟她解释刚才的事,会死说活说地哄她,没想到……

现在让她回家住,当初是谁眼巴巴地想让她跟霍权玺在一起。

她掐断电话,立马关机。

八楼大厅是整个青藤酒店最大最豪华的宴会厅,门口有门童收着请帖,容夏微微低头,拿着一个托盘往里走。

顺利进入。

玲琅满目的糕点,水果……

容夏咽了咽口水,还没吃晚饭呢,她用盘子遮住自己的脸,偷偷拈了一个塞进嘴里。

抬眼望去,霍权玺本就是人群中的焦点,容夏一眼就看到了他——被一群女人围着。

好像是在讲些什么东西,霍权玺拿着酒杯,只是对她们点头笑笑。

这还差不多。

容夏想,只要他们俩愿意在一起,谁也插不进来。

只是下一秒,一个此时不该出现的人闪进了容夏的视线,贝琳达朝霍权玺走了过来,银白相间的修身礼服衬得她气质相当出众,脸上也不像别人那般浓妆艳抹,只是上了一个淡妆,她竟然勾住了霍权玺的手臂对着那些女人说笑。

容夏目光微敛,她从第一眼就看不爽贝琳达,现在自然是更加不爽,不管这个女人打扮得多清纯,在容夏眼里都是老狐狸一条。

抢她男人,做梦去吧!

贝琳达站过来后,那几个女人没几句话就散开了。

俩人轻轻碰了一杯,贝琳达噙着嘴角,笑言,“霍总,您真该多出席这种晚宴,您看今晚有多少漂亮的千金小姐想跟你搭讪啊。”

霍权玺笑了笑,抿了口酒,没有接话。

以往这种晚会都是由贝琳达代霍权玺参加的,贝琳达自然驾轻就熟,虽然她在W集团只是一个秘书,但在外人眼里,她的地位可不一般,倘若外界没有把她当作是霍权玺的表妹,那就只能是未来的总裁夫人了。

霍权玺站在原地,眉头微微蹙起,他忽然转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他,扫视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样。

“啊!”

萧宵站在贝琳达身后,手轻轻一松,一杯酒稳稳地撒在了她的白色腰身上,酒红迅速染开,萧宵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贝秘书。”

贝琳达见是萧宵,也只能摇摇头,装作无所谓,“没关系。”

霍权玺睨了眼萧宵,怎么看她都是故意的。

贝琳达来W集团的时候,萧宵已经出国了,她们第一次照面便是在医院里,之后也算了解了彼此是什么身份。

贝琳达看了眼自己的礼服,跟霍权玺打了声招呼,去换衣服了。

男人拿着高脚杯走向别处,萧宵跟了上来,“怎么不带你的未婚妻来?”

“未婚妻是放在家里给自己看的,不是用来抛头露面的。”

萧宵狭促地嗤笑一声,俩人一直并排走着,“是怕她给你丢脸吧,我听说,束子跟霍晟订婚的时候,可不怎么顺利啊,闹得全城皆知了。”

这也的确是霍权玺顾虑的,他只是不想容夏被指指点点,毕竟这里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参加过霍花两家订婚宴的。

容夏方才一见霍权玺要转头,她立马躲到了石柱后面,她再回过头,人都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正想找,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她紧绷着身体,慢慢扭过头,以为是霍权玺,转过来才发现是霍晟,立马送了一口气,“你鬼投胎啊?走路都没声。”

“是你自己心虚吓得吧,怎么?给你请帖你不来,非得打扮成这幅德行,来抓我哥的奸啊?唉,我哥在哪儿呢?”霍晟假装去找霍权玺,吓得容夏赶紧把他拉回来。

她伸手指着他,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无声地告诫他别多管闲事。

霍晟抬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退了开。

容夏立马趴在石柱后面,探出脑袋去找,却怎么也看不到霍权玺了,连贝琳达也不见了。

靠!

双手已经不知不觉握起了拳头,两个人一起消失,算怎样?

容夏走到一个安静点的角落将手机开了机,直接忽略掉容安的那些电话,拨出了霍权玺的号码,铃声响了几秒后被接通。

男人正在电梯上,手里还拿着一套粉色的女士礼裙,“怎么了?”

“你在哪儿啊?”

“在晚会上。”

容夏咬咬牙,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霍权玺也跟她一样正躲在哪一个角落里?

“这么安静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没吃饭。”

霍权玺看了眼表,“再过一会儿,我就在八楼宴会厅,你先自己吃点东西。”

算他还有那么一点点诚实度。

“那我下去找你。”

“我马上就上去了,先这样,听话。”

手机里在传来嘟声之前,容夏明显听到了电梯那“叮”地一声。

霍权玺拿着礼裙按下门铃,贝琳达伸手接了过去,她的预备礼服在霍权玺的车里,不得不让他送上来。

霍权玺扭头又上了28楼,2808这个房号已经在换家具的时候就被摘掉了,他打开门,喊了两声,发现没人。

视线扫过整个房间,容夏一回来书包无疑是会放在储物柜上的,但房间里的一切都不像是她有回来过。

贝琳达换好衣服,进电梯,正巧,霍权玺也在电梯里,从上面下来。

“容夏在上面吗?怎么不带她一起下来?”

“琳达,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明知故问了?”

贝琳达一愣,随即想到霍晟之前订婚时的事情,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竟然把那个死梗给忘了。

再加上她在靳莫面前说得那番话。

她无心,但在霍权玺眼里却是有意,贝琳达在他心里一直是很聪明的女人。

俩人一起回到晚会上,容夏倚在墙边立马咻地直起身子,她压根没去看那对男女脸上的面无表情,她的视线紧紧盯着贝琳达新换的礼裙上。

只不过一个总裁秘书,还有必要换衣服吗?在哪换的?

容夏想冲过去,手臂突然被人拉住,霍晟将她拉到外面,他可不能看着容夏在这里搞破坏。

一旦容夏被宾客们认出来,惨的还不是他霍二少吗?

明天的报纸,不是关于他跟容夏的,就是关于他们兄弟俩跟容夏的。

他那么努力地朝老丈人靠拢,怎么能功亏一篑。

“霍晟,你拉我干嘛?”容夏甩开他,瞪他,“我问你,贝琳达跟你们家什么关系?”

“他是我表姐啊。”

贝琳达的的确确是他表姐,表姨的女儿不就是表姐么。

“放屁!她根本就不是霍权玺的表妹……”容夏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什么,想收回来已经晚了。

没错,贝琳达就算不是霍权玺的表妹,也可以是霍晟的表姐。

“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什么意思?”霍晟的脸立马布上了一层黑雾,他眸子投射出一道寒光朝着容夏逼近,“你都知道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知道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容夏目光躲闪着,拔腿就跑。

霍晟站在原地,垂在裤缝的手掌不知不觉在收拢,多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就会让他多一份自卑。

而这种自卑感是与生俱来的,他改变不了,也磨灭不掉。

容夏跑回之前的房间,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再下去,恐怕霍晟又要对她盘问那件事。

一个小时后。

酒会差不多散场了。

霍权玺扶着醉沉沉的贝琳达往门口走去。

这就是他讨厌应酬讨厌参加公众晚会的地方,他不喜欢醺酒,更加要让自己的头脑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今晚的酒基本上都是贝琳达替他挡的。

“阿晟,带琳达一起回去,她喝多了。”

“我今晚住束子家里,还要把她的小姐妹都送回去。”霍晟受了贝美娇的指示,他当然也觉得大嫂换成自家人更合适。

“什么?你们——”

“大哥,我们都成年了呢。”花束子抱着霍晟的手臂将他拉走,俩人还冲着霍权玺挥挥手。

真是气不死他!

他让霍晟这么早订婚,可没让他们俩现在就睡在一起。

霍权玺十八岁的时候,只有没日没夜的训练,丝毫没有时间让他想这些个破事。

他一直都自己开车,事到临头才发觉没个用得上的人,要家里司机过来,他都能送贝琳达一个来回了。

容夏盘着腿坐在大床上,她怎么也想不通,老爷子怎么会突然间这样,还有容安,为什么突然间风向全部都转了,而且是转在贝琳达的身上。

那她算什么?

她还算是容家唯一的孩子吗?她还算是容安的亲生女儿吗?

自己的老爸想把准女婿送给别人,多么的可笑!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容夏睨了一眼,都快十点了,霍权玺终于回来了。

容夏接通电话,但没出声。

“去哪儿了?”

“没带钥匙而已。”

容夏挂了电话,上了28楼,按了按门铃。

门立马被打开了,霍权玺站在里面,他还穿着酒会上的那套西装,容夏没有说话,自径走了进去,将书包扔在储物台上。

原本已经饿过头了,可一闻到生煎包的味道,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干嘛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容夏坐到餐桌前,解开外卖袋子,就吃了起来。

霍权玺拉开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为什么拉着脸?因为我没带你去晚会。”

“对,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你还小,不适合应付这种场合。”

“是我不合适,还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身边还有一个我的存在?”

……

霍权玺不可否认,他是真的不想,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容夏藏在一个只有他一个人找得到的地方。

“别多想,我去洗澡了。”

容夏见霍权玺还是一副不愿跟她多说的样子,心里更不痛快了,“洗了澡就能掩去你身上的香水味儿了?”

容夏回到房间后又下去看过,当时酒会就已经散场了,要是霍权玺是特意为了给她买生煎包才晚回来的,打死她都不信。

“你想说什么?”

容夏冷哼了一声,压根没抬头看他,“老爷子跟你说了吗?你跟贝琳达的事。”

“什么?”男人脱下了西装挂在臂弯,走了回来。

听口气是不知道。

“今天老爷子在跟我爸还有贝琳达的妈谈话,我帮你偷听了一下,他们觉得我年纪还小,不能替你生孩子,所以他们想让你的好表妹给你生儿子。”

“无稽之谈。”

老爷子的态度他不是不知道,若是这么轻易就改变了主意,他当初怎么都不会跟容夏扯到一起去。

容夏突然起身走到霍权玺的前面,仰着头狠狠地瞪着他,“霍权玺,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是为了完成你外公的心愿,还是你喜欢跟我在一起?”

倘若霍权玺只是为了老爷子的心愿才这么做,那么现在老爷子改变主意是容夏亲耳听到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没有一点点胜算了。

整个房间,瞬间,默了。

他是为什么跟容夏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那是老爷子的心愿,但,他已经不想再去改变什么。

“说啊,你说啊,”得不到立即的回答,容夏心头酸涩,强忍着眼泪,开始哽咽起来。

她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觉得至少霍权玺该跟她解释一下吧,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哪怕表露出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是因为外公的话我们才在一起,这一点不可否认,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你存在在我的生活里,我不信外公会突然做出那么不理智的决定,就算真如你所言,我们现在的生活也不会改变什么。”

只是习惯,仅此而已。

容夏扪心自问,她对霍权玺又是什么呢?习惯?还是喜欢?还是爱?

不知道,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答案。

“那你为什么骗我?”

“骗你是为你好。”

“为我好?骗我说贝琳达是你表妹也是为我好?”容夏瞪大双眼吼着,当真看不出这男人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面色不改的。

霍权玺一顿,原来容夏说的是这件事,他本以为她指的是注册结婚的事。

“她是霍晟的表姐,当然也可以算作是我的表妹。”

容夏嗤笑一声,连连点头,“霍权玺,你真高啊,把一个怎么算都算不上亲戚的表妹养在家里,以备你不时之需吗?”

“容夏你够了,”霍权玺眼角染上些许怒意,“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所有事情我会去处理。”

“你怎么处理?你外公的话你不听了吗?”

“你想让我听?”男人扬眉反问,睨了她一眼之后,往浴室走去。

精壮的腰身突然被容夏从背后抱住,女人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直接撞上了他的背,令他猝手不及往前踏出一小步。

“霍权玺……”

“霍权玺……”

……

容夏哽咽着,一遍遍地喊着男人的名字,却始终没有下文。

后背渗透进温热的湿腻感,霍权玺拉开容夏一挑手,抬起自己的手臂,将她从腋下拉了过来。

容夏不愿意抬头看他,男人也没有勉强,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大掌落在她的头顶,轻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再等两天,后天我们就结婚。”

“啊?!”容夏被吓到了,猛地仰头,齐齐的刘海在男人的大掌下塌了下来,刺进了眼睛里,“啊!”

她捂着眼睛,赶紧推开霍权玺,垂头晃了几下。

“怎么了?”

容夏还哪有心思回答这个无聊问题,她立马拉住霍权玺的手臂,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刚才说什么?”

“后天,我们结婚。”霍权玺十分严肃的重申了一遍。

他知道容夏这番话不会是空穴来风,他之前就心里有了底,但是想不通老爷子怎么会突然改变注意,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商量妥当了。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依照靳莫的秉性是不可能不守约定的,再加上容安那个人,……

一切都是那么地不可能!

“后天?”容夏拉着霍权玺的手臂差点蹦了起来,心里的忧虑难过随着他一句话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能有什么比婚姻更加有力的解释?

“后天怎么来得及啊?我好多同学都刚去外地上学。”

“不用告诉他们,你只要认真地去上学,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你来办是怎么办啊?”

不通知,难不成把他们变出来不成?

“相不相信我?”

容夏立马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她不信他,就等于跟他没戏了。

霍权玺将容夏重新揽入怀中,男人的下巴正好枕在女人的头顶上,他望向窗户外的一片璀灿灯火,愣神。

“容夏,后天,我们只办一场简单的婚礼,只要证明我们结婚了就行,以后我会补偿给你的,到那时候你可以请你的同学来,请多少都可以。”

容夏眼睛还微微泛红,她窝在男人胸前,咬唇偷笑,推了推他,“你快去洗澡,身上都是女人的香水味。”

霍权玺松开容夏,拍了拍她的齐刘海,走向浴室。

背后再次猛地被撞击,容夏整个人挂在了他背后,女人啄了一口他的脸,“我跟你一起去,我终于要对你负责了。”

……

谁对谁负责?

“霍大腕,我喜欢你。”

这是容夏方才给自己的答案。

翌日。

是周五。

霍权玺竟然亲自开车把她送到学校后再去公司。

昨晚容安不停地打她电话,她都没有接,再到后来,直接关了机,霍权玺也默许她这么做。

直到现在也没有开机。

容夏跟以往一样安安静静地上课,压根没有当着霍晟的面表现出一点点异常。

霍晟似乎因为昨晚容夏提到的事闷闷不乐,一整个上午都不见他跟别人说话,有美女过来搭讪,他也不理。

“哎,你叫容夏是吧?你跟霍晟什么关系啊?开学那天就看你上他车了。”新同学,互相都还不是很熟悉。

“我跟他,老同学。”

“哦,怪不得,”杨潇拍了下容夏的肩头,又拉起她的同桌王丽,“走,我们一起吃午饭去吧,都是新同学,培养下感情。”

说得也是,容夏点点头,跟她俩一起去了一家牛排店。

吃过霍大腕煎的牛排,再吃这些自然是感觉不到美味了,不过容夏跟着两个小妞还挺合得来的。

杨潇跟王丽也都是直爽爱玩的人,两个人之前也是同学,一开口就噼里啪啦跟容夏讲了一大串关于她们那个学校的事,容夏这才知道她们是从郊区的学校来的,但是俩人家境都不错,不然也不会到这个复读学校来。

“夏夏,放学来我们宿舍玩吧,我们俩合租了一间小公寓。”

容夏立马摇头,他家霍大腕好不容易今天开了天眼说来接她放学,明天又是结婚的日子了,她实在是没心思花到别的地方。

“不了,改天吧,今天我有点事情。”

“好吧,那你改天一定要来喔,我们俩平时在家连个斗地主都凑不齐,只能两两相望,基情基情了。”

杨潇这个不正经地立马扯起来少儿不宜的段子,听得容夏直乐。

吃过午餐后,趴在桌上睡了一觉。

一想到明天要结婚,容夏就忍不住在脑子里浮想联翩,结婚,结婚到底是怎么样的?

电视里的婚礼总跟现实不一样。

容家败落后,亲戚也不太来往了,容夏就没喝过几次结婚的喜酒,都是中式的婚礼,就是摆几桌酒席请亲戚朋友喝喝酒吃吃菜,没别的了。

倒是她老妈给她发来的婚礼照片才让她觉得那才是婚礼。

那么大气磅礴!

异域风情,大海滩,全百合铺设,容夏不得不感叹,她老妈终于嫁了个有钱人,得偿所愿了,自那以后她跟她妈也很少再联系了。

容夏美美地笑出声,脑子早就神游天外了,一点一点勾画着明天的美好。

就在这时……

“容夏!”

班主任翻着名册点了容夏的名字。

她立马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全班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把我上句话重复一遍。”班主任冷着脸发话,一进学校就听说了他们班是重点复习班,班主任是这学校出了名的恶魔,这下死定了。

“容夏。”容夏悻悻的站了起来,反正这死老婆子上句话就是她的名字。

只是她这一开口,全堂哄笑,老班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你给我站到下课。”

“老师,您哪个年代的啊?现在不能体罚学生的。”容夏在四中的时候就不是省油的灯。

“哦?是吗?那你坐下,”容夏咬着唇,幸灾乐祸地坐回去,屁股刚一贴凳子,老班再度开口,“下午放学后留在教室里昨晚测试题再走。”

啊!

今天可是周五啊!

再次崩溃!

放学后,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师,霍晟也走了,老班将试卷放在她的桌上,杨潇跟王丽偷偷跟容夏挥挥手,也走了。

她这次算是撞在枪口上了,听说这个李魔头开学头一周必定教训学生,杀鸡儆猴,很明显,她就是那只可怜的小*了。

霍权玺提早下班来学校接容夏,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校门口,不少人在他车身周边打量,就是不见容夏。

他没有下车,打了个电话给她,这才知道她开学头一个礼拜就被留堂了,并且整张试卷摊在那里十来分钟了,她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容夏一瞬不瞬地盯着教室门口,霍权玺的身影一闪进她的眼里,她整个人立马跳了起来,又立马焉了下去。

压根不会做,会不会很丢人啊?

可这题她是真的看不懂啊,数学是她的硬伤。

霍权玺说什么都不肯带她溜掉,他不坐别人的凳子,就这么居高临下盯着容夏桌上的试题。

与其说是教她,还不如说是直接报答案给她。

因为霍权玺说得,容夏压根就听不懂啊。

“你懂不懂?”

某女摇头。

过一分钟,“懂不懂?”

某女再摇头。

……

二十分钟后,容夏捧着热乎乎的试卷,跟个小太监似的赶紧交到了办公室里。

大吁一口气,容夏立马理起书包拉着霍权玺飞一般地开溜。

“怕什么?我给你报的答案还会有错?”

开玩笑不是!他霍权玺可不是一般的学霸啊。

“谁说的准,X国跟国外的教育本来就不一样,幸好你来接我了,不然我就被那李魔头整惨了。”容夏拉着霍权玺一条手臂,脑袋枕在上面。

抬眼往前看了一眼,啥啊,这不是回青藤酒店的路,“我们去哪儿啊?”

“到了就知道了。”霍权玺冲容夏笑了眼,继续专注开车。

没过几分钟,车子停在了一家婚纱会所门口。

容夏心里偷着乐,俩人下了车,霍权玺牵起她的手走了进去。

一早就打好了招呼,一进门,领班就将几件珍藏版的婚纱拿了出来。

“哇!这件好,那件也好漂亮。”

容夏打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进过婚纱店,每件洁白的婚纱在她眼里都好看得要死。

霍权玺也没催她,自己坐在一旁喝咖啡,由她怎么选。

过了半小时……再过半小时……

容夏基本上将店里高端版的婚纱全都试了一遍,终于依依不舍地选定了其中一件。

透明网纱拼接的一款削肩长款婚纱,层次不齐的燕尾裙摆拖了足足一米长,容夏最爱的还是锁骨处镶嵌的一排排闪亮的钻石。

礼服试穿了一番,有些大,需要改改,容夏提着裙摆走了过来,悠哉悠哉地在男人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她自己反正觉得美翻了。

“还行。”

“什么叫还行?明明很好看。”容夏不爽地踢了他一脚,又臭美地对着镜子东照照西照照。

男人签完单子直接刷了卡,一来二去的,差不多都七点了。

女人一臭美起来,真是海可枯石可烂肚子可饿,真可怕。

容夏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换了下来,服装师量了她的尺寸,被要求要连夜改好。

还没见过谁明天结婚,今天才来试婚纱的吧。

走出婚纱会所,他们没有直接回酒店,霍权玺头一遭带容夏在外面的餐厅吃饭。

容夏一听立马来劲儿了,死乞白赖地拉着霍权玺到东森广场去吃涮涮锅。

东森广场里的餐厅一直都是人满为患的,但现在已经过了晚餐高峰期,正好窗口有空位子,容夏拉着霍权玺坐在了那。

一排人对着窗口而坐,一人面前一个小锅,容夏啪啦啪啦点了一些菜,又把菜单推到霍权玺面前让他点,他哪里能在这样的环境吃得惯?

干净是看上去还挺干净的,就是跟这么多陌生人一张横桌上吃饭,多奇怪?

霍权玺推掉菜单,让容夏自己看着办。

没过多久,小锅底就上桌了,紧接着涮菜也一碟碟地端了上来,容夏不停地给霍权玺的锅里夹菜,什么豆腐,什么羊肉,全往里下。

看得男人嘴角抽搐,都快扯到后脑上了,他从没吃过一锅端的东西,这真的能吃吗?

容夏涮起自己锅里的菜,往嘴里塞,她手掌扇掉眼前的雾气,一口羊肉进嘴,那叫一个满足啊。

“你也吃嘛,很好吃的,快点,来,啊,张嘴,”容夏见他根本没动筷子,立马从他锅里捞了一块豆腐送到他嘴边,霍权玺下意识地身子往后仰去,嘴巴闭得紧紧的,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你自己吃,我不饿。”

俩人这么一搞,周边的人都转头过来看。

还能不能愉快地吃晚餐了?

容夏鼓鼓嘴,把豆腐放在勺子里吹了吹,满脸殷情地塞到他嘴上,硬是要让他张嘴。

霍权玺余光瞥了眼周边,这么多人看着,浑身不舒服,他微微打开嘴,尝了一口,“好了,你自己吃吧。”

“嘿嘿!好吃吧。”容夏不死心地又加了片羊肉,一抬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萧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穿得这么端庄,身后跟了一批人。

真是吃个饭都糟心。

萧宵穿着正装,站在玻璃窗外,看到霍权玺她也有一丝丝的惊讶,她迈步走进店里,朝着俩人走去,服务员见到她都毕恭毕敬,身后那一群人也跟个进来,来打架?

“权玺,这么巧啊,没想到你能来这里吃饭,你以前可从来不吃这些的。”

“现在吃了不行吗?”应声的是容夏。

听着就不爽,张口闭口以前,搞得有过一腿似的。

“是吗?”萧宵两条手臂环抱在胸前,对着服务员勾勾手,“去安排位子,正好开完会没吃晚餐,我们也在这里吃。”

“好好,马上安排,萧小姐难得大驾光临。”

正好霍权玺旁边那一位吃好走人了,萧宵拉开高脚凳坐了上去,“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介意。”容夏再度开口,火药味十足。

“我可没问你。”

容夏冷哼一声,冲着萧宵白了一眼,“我老公我说了算,萧阿姨,您这么年轻就老眼昏花了啊?这凳子上沾了辣椒酱你没看见啊?”

萧宵闻言,立马跳下高脚凳,高跟鞋猛地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落地声,脚尖硌得生疼,看一眼凳子,压根没什么东西。

胸线微微起伏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宵不好发作,“容夏,你一个高中生就当众喊别人老公,要不要脸?”

“高中生怎么了?我们明天就要结婚——。”

“行了,”霍权玺立马打断容夏的话,可还是来不及了,他睨了眼萧宵,把容夏从高脚凳上拉了下来,“萧总监,要是这么大的东森广场容不下我跟我未婚妻安安静静地吃顿晚餐的话,那以后我们WK百货对你也是一样。”

霍权玺拉着容夏往门口走去,萧宵站在原地完全傻了眼,一种莫名的悲戚感在她周身不断弥散开来。

霍权玺竟然跟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忘了当年他悲痛他恐惧的时候是谁陪在他身边了吗?

“权玺,你真的变了。”

“可你却一成不变。”

几乎是在萧宵落下话的同时就听到霍权玺的回话,与此同时与她擦肩而过。

俩人走出门口,直到脱离了萧宵的视线容夏才抽回手,挡到男人前面,他往前走,她往后退。

“为什么是我们走不是她走?”

“因为我不想吃那里的东西。”

这是的的确确的大实话。

容夏心里到愣了一下,她还以为霍权玺会说什么怕丢人啊之类的。

霍权玺带容夏到一家法式餐厅吃了晚餐,又被容夏拉着去了一趟超市,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全是一些垃圾食品。

容夏说,有零食才有家的感觉。

可恨的是,霍权玺怎么说都不准她把零食带进卧室吃,害她只能捧着薯片坐在客厅里看天天向上。

霍权玺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眺望着齐港市的一片夜色,他手里握着高脚杯,轻轻晃动着。

结婚这两个字,在他之前的二十八年里想都没有想过,而明天,他就要结婚了。

也不知道是心里雀跃还是对未来有些希冀,他的眼角竟然染上了些许笑意。

抿了几口红酒,他打开门走出书房,整个房子里到处充斥着容夏时不时传出的笑声。

看什么能笑成这幅猴样?

他坐到沙发上,左手拔掉容夏手里的遥控器,右手拔掉她怀里的大暑片,“别乐了,睡觉去。”

“不嘛,让我看完嘛。”

“你准备明天戴着双黑眼圈?”

男人关掉了电视,将容夏扛回了卧室。

虽说明天只是弄场简单的仪式,但总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再去准备吧,容夏又偏偏是那种周末不到中午不起床的人。

半夜。

容夏睁着一双大眼,她翻来覆去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的婚礼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心里连一点点概念都没有,霍权玺让她连容安都不要告诉,这还能是婚礼吗?

说没有一点点顾虑是假的,每个女孩都希望在父母亲戚朋友的见证下结婚,都希望别人能够分享她的快乐,也想要得到别人满满的祝福。

至始至终,容夏都想不通靳莫和容安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自己的老爸她不了解吗?死都想让她嫁进霍家,怎么可能把霍权玺这块肥肉白白送到别人嘴里呢?

原因只有一个:被贝琳达他妈下了*药了,连哪个是他亲生女儿都分不清了。

一想到这里容夏心里就有气,抡起拳头砸了一下枕头。

横在腰上的手臂突然紧了紧,霍权玺将容夏捞近些,她的后背紧贴在他胸前,他也睡不着,“怎么了?”

容夏翻了个身,脑袋窝进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我在想我爸二十几年前跟贝琳达的妈是什么关系,至于让他牺牲我这个亲生女儿也要捧别人女儿上位,”她钻了上去,脑袋露出被子,“你跟贝琳达的妈熟吗?”

“我不认识她。”

“那你怎么认识贝琳达的?她怎么变成你秘书的?”

“她是人事部面试进来的。”

“因为长得漂亮?”

“你觉得我的公司就是这样招贤纳士的?琳达是个很优秀的员工。”

“你还帮她说话,”容夏撅起嘴推了霍权玺一把,男人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睡觉吧,我困了。”

容夏四肢紧紧缠上霍权玺的身体,这个温暖的怀抱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抱着他的手脚也松了不少,知道女人是睡着了,霍权玺轻抚着容夏的头发,他还是睡不着。

不知道明天以后,他们的生活会不会就此改变。

翌日。

房间还是漆黑一片,被子里就传出窸窣声,容夏没有开灯,起床进了浴室洗漱。

她发誓,估计这是她这辈子起得最早的一个周末的了。

回到房间里,容夏抹黑轻步走回到大床边,她蹲在床沿,两根手指慢慢地逼近霍权玺的脸。

“啊!你醒着的啊。”

男人突然睁开眼,满眼清灵,吓了容夏一跳。

霍权玺睡觉很浅,稍稍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更何况是容夏那般又洗脸刷牙又洗澡的。

他靠在床头,将容夏提了上来,两个人昨晚都没睡多久。

“为什么这么早起来?”

“睡不着,”容夏跨坐在他腿上往前扑,两条手臂挂在男人的脖子上,脑袋枕在他的肩头,“你能提前跟我说说这婚怎么结吗?”

容夏一晚上失眠的原因就是这个点上,实在想象不出两个人的婚要怎么个结法。

“别人怎么结我们也怎么结,”霍权玺把她拉了下来,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现在还太早,再睡会儿。”

——*——

容安卖完早市就收了豆腐摊,这两天他一直打容夏电话都不接,他以为周末容夏会回家住,结果也没回来,心里放心不下,趁着周末过去看看。

按了按门铃,没人开门,容安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铃声响起,容夏拿出手机一看,又是容安,这两天都打八百个了,她看眼霍权玺,把电话接了起来,“喂,老爸。”

“小夏,你去哪儿了?爸又事找你。”

“我不在酒店,霍权玺说带我出去玩,我们早就出门了。”

“去,去玩了?那你小心点,晚上回家住,琳达的事,爸晚上一定跟你解释清楚,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都是我跟你贝姨商量的。”容安也不知道容夏究竟听到了多少。

贝姨?哼,谁认识她?

“爸,我这边人挺多的,就先这样吧。”

容夏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再睨了眼,拿起手机直接关机。

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现在的容夏脑子里只能想到只有结了婚才能跟霍权玺一起生活下去,才会不发生其它变故,但她从没想过这个认识仅仅四个月的男人真的值得她如此信任吗?

当将来的某一天,容夏再想起问这个问题时,嘴角却只能无奈地扬起一抹讥讽。

容夏坐在镜子前任由造型师摆弄着,齐齐的刘海,齐齐的发梢全被梳了上去,借助定型剂做出了一种蓬松的头型,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小脸。

纱巾夹在脑后松散开来,遮挡了她微显纤瘦的后背。

霍权玺换上了一套纯白色的西装,与他往日的白西装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不过这个男人长了一张时时刻刻都能成为焦点的脸蛋,随便往哪儿一站,那必定都是男主角。

他站在容夏的身后,双手插在裤兜内,视线落在梳妆镜里的那张脸上,容夏正在画眼妆,自然看不见男人就站在身后。

她想着想着就笑,想着想着就乐,这可把化妆师给玩坏了,差一点点妆就花了。

“容小姐,您真幸福有霍先生这么帅气的新郎。”

霍权玺向来低调,公开场合都不怎么露面,认识他的人自然也少。

“男人帅有啥用啊,越帅的男人越会沾花惹草。”容夏嘟囔着,要不是她家霍大腕太抢手了,也没必要这么急急忙忙结婚啊。

化妆师看了眼身旁的霍权玺,抿着嘴偷笑了下,男人脸上立马就挂不住了,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翻起了杂志。

“我看霍先生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像是挺腼腆的男人,肯定不会沾花惹草的。”

能买得起容夏身上这件婚纱的,证明这个男人很有钱,不爱说话证明这个男人不爱交际,一般不爱交际的男人都不花心,既有钱又帅的没天理还不花心,简直就是新世纪好男人了。

容夏微微阖着眼,看了化妆师一眼,“他这款的,属于闷骚,哈哈……”

化妆师也笑了笑,霍权玺坐在一旁始终都没有开口,懒得跟一个丫头片子计较。

萧宵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张喜帖若有所思,昨天她对容夏的话没有多想,今天一到办公室就收到一个朋友的喜帖,她这才想起了容夏说要结婚的事。

结婚?怎么可能?

她打电话给花束子,对方说压根没听到过这件事,但是花束子倒是把在霍晟那边听闻来的一些事告诉了萧宵。

她提包来到医院,在路上买了一篮水果。

靳莫这几天精神还不错,在医院始终是无聊,除了看看报纸看看新闻什么的,也做不了其它了。

萧宵推门进去,靳莫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

人漂亮,家世好,学历高。

“靳爷爷,最近身体有好些吗?”

“萧宵来了啊,”靳莫摘下老花眼镜,吩咐老陈倒水,“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听说你们萧氏集团最近又准备涉足电影圈了?”

“是啊,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靳老您的耳朵,现在只是初期的准备而已,到真正实行还要一段时间呢。”

“你哥哥也真是一个能人,年纪轻轻接管萧氏,不光在地产业成绩不菲,现在又准备投资电影了,你爸爸可真是能享清福喽,有你们这对优秀的儿女,不知道能省下多少心啊。”

“哪能啊,我爸还整天说我们兄妹俩让他操碎了心,说他自个儿活到这把年纪了别说孙子外孙,连个儿媳女婿都还没影。”

“是啊,年纪大了,就爱操这些心,”靳莫叹了口气,原本他也已经认定容夏就是他外孙媳妇了,可如今,意念一动摇,事情反而又复杂了。

“靳爷爷,您现在是享天伦的时候了,权玺今天不是结婚吗,您该准备准备大红包了。”

笑意渐褪,靳莫微微竖起眉头,这两天霍权玺都没有来过医院,难道是不声不响就去英国注册了?他还想等他过来的时候跟他提贝琳达的事呢,莫不是被容夏先了一步?“萧宵啊,你怎么知道权玺今天结婚的?”

“昨天在东森广场碰上权玺跟容夏了,他们说明天结婚,我当时也不信呢,W集团的霍总裁结婚怎么可能没一点消息呢,这消息一出得碎掉多少少女的芳心呐,看来肯定是容夏说着玩的。”

萧宵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老爷子就算掩饰得再好,也不难看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是啊,小夏那个鬼灵精,有的没的,啥话都说。”

话虽如此,靳莫依然在心里犯了堵,总觉得事有蹊跷。

萧宵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医院。

靳莫立马给霍权玺打去了电话。

容夏与霍权玺已经从婚纱会所出来,霍权玺正在开车,容夏的婚纱裙摆比较长,坐在了后座。

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响了起来,容夏坐着的角度刚好一眼就能看到亮起的屏幕,是老爷子的电话。

响了几声,容夏以为霍权玺不会接,没想到前方刚好红灯,他拿起手机接通了,“外公。”

“你到医院来,我有话说。”老爷子语气冷肃,霍权玺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做事又太自我,他实在吃不准萧宵刚才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先探探口风。

“今天没空,我明天带容夏一起去看您。”

这话说的,容夏坐在后座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今天是周末,你为什么没空?”老爷子面色沉了沉,心里有了一些底,堵得快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要结婚。”

容夏咻地挺直了脊背,一双大眼瞪得铜铃似的,她怎么都没想到霍权玺不让她跟容安说,自己却跟老爷子坦白交代。

这是唱得哪出?

“胡闹!”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靳莫真从霍权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既是震惊又是恼火,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完全不跟他这个长辈商量,竟然都不通知他一声,竟然都没有邀请他出席,荒唐!

“结什么婚?你人在哪里?这婚怎么结?啊?!”老爷子气得双手发抖,手里的报纸被他蹂躏之后狠狠扔在地上,不停地拍打着胸口。

“我们在去教堂的路上,外公不是一直希望我尽快结婚吗?今天这个婚我结定了,您要是想参加外孙的婚礼,我可以派人去医院接您,要是不想,就好好休息吧。”

容夏坐立难安,身子往前倾,趴在驾驶座的椅后背上听着手机里传出的音声。

心肝儿!那个颤呐!

以前都是老爷子整天把结婚的事情挂在嘴边,而现在容夏反而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像是她偷了老爷子的大外孙一般,忐忑,不安。

“荒唐!简直就是荒谬至极!见过谁家晚辈结婚长辈不出席的吗?”老爷子咬咬牙,罢了罢了,都是容家的女儿,霍权玺想娶哪个就娶哪个吧,只要他肯结婚,比什么都强。

“我会派人去接您的。”

“不必了,告诉我在哪个教堂,老陈就在边上。”

等他派人来接,这一来一回的要等多久,老爷子现在完全连坐都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立马就飞到教堂里。

“圣晖大教堂。”

霍权玺挂掉电话,手还没落下来就被容夏死死拉住胳膊,“你干嘛跟外公说啊?外公会不会杀过来捣乱啊?”

“不会。”男人回答地很肯定。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

难道是早有预谋?

“我说不会就不会,圣晖大教堂就在前面。”霍权玺伸手指了一下前方的一幢欧式建筑。

容夏顺着方向望去,欧式尖顶上的大钟正指向十点钟,她不是信徒,从来也没留意过这里还有幢这么大的教堂。

如今一看,觉得特别气派。

车子还未停下,容夏就看到门口有一道百合花的拱门,两边还有彩球装饰,一条红地毯铺在中间,一直往里面延伸。

“那里今天还有别人结婚吗?”

“不知道。”

车子停在教堂门口的停车线内,霍权玺下了车走到后座打开门,将容夏抱了起来。

这就要结婚了,容夏双臂自然地抱住男人的脖子,正低头羞涩了一下,突然从大门里响起一阵掌声,她猛然抬头,双眼圆睁起,愣了愣神,扭头看向霍权玺。

他冲她扬唇笑笑,有些得意。

门里面站了一群不认识的人!

正确说,一群不认识的小孩,还有两个穿着怪异的女人,黑白相间的衣服,还包头巾,这打扮很是眼熟——修女!这就是电视中传说里的修女!

霍权玺抱着容夏穿过拱门,迈在红地毯上,容夏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只能扯起嘴角冲他们挥了挥手,“嗨!你们好!”

“他们是谁啊?你找来的?”容夏贴近男人的耳边小声询问着。

“他们是参加婚礼的人,你不会认为结个婚两个人就够了吧?”

容夏直到刚才也以为他们今天的婚礼只有他们两个人。

霍权玺在英国出生,在英国长大,他是一名名副其实的信徒,他的婚姻只要有主的见证,比任何法律效应来得更真诚,更坚固。

他将她抱进大门之后才放下,里面依然是一条红毯铺到了圣坛,红毯两边还间隔着几个大花篮,吊顶也明显是特意装饰过的,一簇体积起码超过一立方的大彩球悬浮在空中。

这些都是霍权玺昨天特意来准备的。

对于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证明他们结婚的作秀,他跟她结婚是真心实意的,跟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结婚,为的虽然不是所谓的爱情,却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霍权玺明知道只要他不点头,老爷子拿他根本没辙,要跟哪个女人结婚都是由他自己说了算,但他不想容夏总是对他们的关系存在恐慌感。

结婚证他自认为现在还没有能力给的起,这场婚礼权当是换一种方式对容夏负责,给她一份安全感。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都不告诉我?”容夏在教堂的大堂转了一圈,除了红毯、鲜花篮、彩球,整个大堂在白日里竟然都点上了蜡烛,点点星火在眼前摇曳着,像是许多萤火虫在空气中飞舞,太梦幻了。

这完全就是电视剧嘛!还是进口片。

果然很有结婚的感觉,不止梦幻,还好浪漫的感觉。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只管坐享其成就好,这是最简单的英式婚礼。”

“老公,”容夏像只喝醉酒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两条手臂挂在男人的脖子上,幸好婚鞋鞋跟很高,只需要在稍稍踮起脚就可以啄到男人的唇,怕弄花妆,只蜻蜓点水了几下,“老公,老公……哈哈……”

容夏觉着老公两个字叫着特好玩,忍不住就多叫了几声。

周边的一群小孩和两个修女为他们拍着掌,牧师也从后堂走了过来,他冲霍权玺笑笑,容夏依然死不要脸地挂在他脖子上。

“霍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再等一会儿,我还有长辈没到。”

牧师笑着点头,“祝你们幸福。”

“霍哥哥,你的新娘子好漂亮,你是怎么把她骗到手的?”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拉着霍权玺的裤腿,无辜地问着。

噗!

容夏用手掩着嘴,她想不笑都难,她倒要听听霍权玺怎么跟小屁孩解释这个问题。

咳!

霍权玺把容夏拉了下来,在小男孩面前蹲下身,“丁丁,谁告诉你新娘子是骗到手的?其实是这个阿姨把给我骗到她家里去了。”

嚯!霍权玺!行啊!撒谎外加诬陷竟然都不用打草稿。

还有,什么?阿姨?

“我看电视里的姐姐总是跟抱着她的哥哥说,当初要不是被你骗到手,现在什么什么的。”

“那是电视剧里,生活里都是姐姐骗哥哥的。”

要死!确定这不是在毁祖国的花朵?

“好了好了,今天是你们霍哥哥结婚的日子,我们唱首歌送给他们,祝他们幸福好吗?”

“好,我会唱我会唱……”

“我也会唱,我来唱……”

“……”

一群小屁孩争着起头。

关于他们在唱些什么,完全不是容夏能够理解的了,全英文的歌,太高大上了,她听不懂。

老陈开车到了圣晖大教堂,靳莫戴着帽子,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让老陈推他进去,一下车便能够感觉到结婚的气息了。

老爷子看着门口的彩球扬起了嘴角,方才来的路上那种怒气完全消散了。

有生之年,总算是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外孙结婚了,就算到了地下也甘心了。

容安也从副驾驶室里下了车,老爷子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他完全懵了,不知不觉女儿就要出嫁了?

来得这么突然,根本不容他细想。

老爷子说得对,既然他们已经做好了结婚的准备,他们又何苦自寻麻烦去拆散呢?儿孙自有儿孙福,贝琳达各方面条件都好,不怕找不着好对象。

这俩长辈来的路上,就顾着兴奋紧张了,容安还特意换了身像样的行头。

修女将他们带进了门,大堂里还弥漫着孩子们的欢快的歌声。

容安进门,一见着容夏穿着婚纱娇俏可人的模样,这当老爸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欣慰,只是这死孩子,竟然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瞒着他,害他差点就错过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嫁女儿的机会。

“容夏,你这死丫头,看我回去不抽你,结婚都不告诉老爸,你还当不当我是你老子?”容安大步上前,嘴里骂着,但脸上却掩饰不住笑意。

容夏先是一愣,惊觉容安这幅帅的迷死一片阿姨的行头她就乐了,要是来抓她回去来捣乱,绝对不是这幅打扮。

“爸,靳爷爷,不是怕你们不答应嘛,我们就打算偷偷先结一次。”

“外公,容叔叔。”

“结婚还偷偷摸摸的,一个女儿家要不要脸喔。”容安轻轻捏了捏容夏的脸蛋。

“小夏,权玺,以后凡事商量着来,别整了一出是一出,你们看看现在亲朋好友都来不及通知,这婚结得像话吗?”

他靳莫的外孙结婚,自然得是宾客满堂的,哪像现在啊……老爷子肚子里还是有些气。

“外公,结婚不是结给别人看的,有新郎,有新娘,有长辈,有牧师,怎么不像话了?”

老爷子别开眼,有些语塞。

结婚是为自己结的没错,但当然也要体面些……

霍权玺从昨天开始就在心里下了一个小小的赌注,萧宵昨天听到了结婚的事,他赌今天会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倘若他赌输了,他也会派人去接老爷子。

“等过段时间我会跟容夏补办酒席的,现在不太合适。”

老爷子自然把不合适的理由当作了上次霍晟订婚典礼上的闹剧,他点了点头。

“爸,容夏是你的女儿,以后交给我,我会尽力照顾好她。”

“哎,哎哎。”

霍权玺这一声爸,听得容安心里那个美啊,哪里还说得上一个不字。

靳莫坐在了第一排,孩子们也都被安排着落了座。

教堂里放起了音乐,容夏挽着容安的手臂踩在红地毯上,一步一步往霍权玺走去。

这感觉,像是在做梦,又像是在拍电视剧,反正就是特别的不真实,就像风一吹她就可以直接飘在了半空中,但她还是相信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容安把容夏的手交到霍权玺的手里,这头一回嫁女儿,容安红了红眼,竟然特别想哭。

牧师开始颂词,“新郎,你愿意娶容夏小姐为你的妻子,不论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都将一辈子疼爱她保护她,对她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霍权玺回答地很干脆,容夏听在耳里甜到了心里。

“新娘,你愿意嫁给霍权玺先生为你的丈夫,不论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都将一辈子照顾他爱护她,对他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修女将戒指拿了上来,容夏那枚蓝钻戒指也在里面刚好与这款男士的蓝钻戒指配成了一对。

这男人是什么时候偷回去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现在想这些都是浮云,指尖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温度,看着戒指一点点套进自己的无名指,容夏顿时觉得自己都醉了,脸颊一直发烫,心情愉悦地真想飘起来。

男士戒指也缓缓地套了进霍权玺的无名指,一点点,一点点,容夏效仿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感。

靳莫满眼含泪,止不住地点头,看着霍权玺如今真的结了婚,欣慰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总算是对他的女儿有交代了,总算是对老站友有交代了,总算是可以安安心心地下去见他们了。

不知道是怎么了,心有所念,靳莫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看了他的女儿在冲他笑,老战友们都热情地朝着他招手,容夏的爷爷就站在中间的位置,也冲着他笑。

他也扬起嘴角对着他们笑,他还想对容华说:老战友,我没负了当年的约定,我有脸下来见你了,靳莫拼命地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就这么笑着,笑着笑着……

“老爷子!老爷子!”

老陈一声惊呼,将在场所有喜悦的气氛全数打破,戒指卡在霍权玺的指关节处,硬生生地分离开来,男人已经大步跑到了台下。

“外公!外公!快叫救护车。”

容夏提着裙摆,跑得太急,一迈出脚就被裙摆稳稳得栽了个跟头,握在手里的戒指从掌心里滚落出去,等容夏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她也没心思顾忌这些,甩掉高跟鞋立马跑到了靳莫跟前,“外公,外公,你怎么了?……”

靳莫紧闭着双眼,脸色泛白,若不是老陈发现得及时,老爷子肯定直接摔到了轮椅下面。

他心跳还在起伏着,突然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饱经沧桑的双眸微微打开一道缝隙,颤抖地将身上的红信封放在了容夏的手里。

这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上午确定了消息就立马让老陈去取来了。

还好,还来得及。

靳家沉甸甸的一切全数交到了容夏还微显稚嫩的手中。

“外公……”容夏捂着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靳莫吃力地张着嘴说话,他能活着看到外孙结婚,真的已经满足了,“外公……高兴……”

整个教堂瞬间染上了一层浓重的悲戚感,一寸寸吞噬着在场的所有人。

当一年后的容夏回想起此时的这一幕,只觉得是天意弄人,一切都是命运,早已有了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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