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外面人山人海,都是一些关心子女的家长围在校门口不肯离去,他们总觉得有他们在校门口为自己的儿女祈祷着就能一切顺利似的。
霍权玺自然也是希望容夏顺顺利利地考上本市的大学的,但他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校门口,他原本将容夏送到后就走的,可没想到刚一下车就遇到了容安,容夏听着容安交付了几句就进了校门口,霍权玺却被容安拉着一起守在了校门口。
容安倒也不是真对容夏高考的事抱有多大的信心,事实恰恰相反,容安觉得容夏那样儿,十有八九是会上不了分数线的,也正是因为担心这一点,他才借着遇到霍权玺的机会好好跟他聊聊容夏跟他的未来。
“权玺啊,眼看着容夏就要放假了,等她考完试之后你就带她出去放松放松,顺便去把证领了吧。”
上次明明说得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变卦了,容安心里还是有点不相信霍权玺真的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脱不开身。
容安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霍权玺,“这是容夏上次忘记拿走的证明,我今天也给带来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抓紧去办的,容夏这次一放假就有三个月的时间休息,多的是时间去,我原本是想等到她填了志愿之后再带她出去的,想让她能考多好恐怕也指望不上了,我会托人把她安排到本市的贵族艺校里学学跳舞弹琴什么的,也好培养培养情操。”
“能这样当然是最好的,容夏从小性子就野,跟个男孩子一样,送到那种学校去也能让她多学习学习,容夏这辈子有你照顾自然是不会愁吃穿用度,就该去学学弹琴,画个画什么的。”
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自然要能够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既然容夏在才学方面已经是无药可救了,那么在别的地方加点分也是不错的。
“爸,你放心吧。”
“车子不要停在这里造成交通拥挤,赶紧开走。”
负责维护考场外道路交通的警察走过来敲了敲霍权玺的车窗,这里允许学生家长等在门外,但是必须都得把车停得远远的才行。
霍权玺扫了眼四周,“爸,容夏还要好几个小时,要不你去我那里坐坐吧,等这一科结束了我们再来把她接回来,反正离得也很近。”
“好吧。”容安点点头,堵着这么多人进出的确也不太像话。
霍权玺已经交代下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往后拖几天,所以这几天他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在家里照顾容夏的生活饮食,确保她不能在考砸后找任何借口把他拖下水。
霍权玺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停好,与容安一起乘着电梯上了28楼,霍权玺很少注意无关紧要的旁人,但这一次,几乎是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了坐在电梯口沙发上的云若浠。
云若浠还在低着头比划着自己的新作的指甲,听到往前走来的一步脚步声她这才抬起头,冲着霍权玺盈盈一笑,很快,笑容便淡了下去,她自然也是在下一秒钟就注意到了霍权玺旁边的这位中年男人,既没有穿西装也没有穿正装,看上去穿着打扮也不是很高贵。
“权玺,这位是?”
“云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若浠若有深意地睨了容安一眼,勾了勾唇角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只不过是听秘书说霍总最近几天都不会去公司,不是急事都不给通传,我这就纳闷了这两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我还以为你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来串个门看看你。”
“串门?”据霍权玺所知,云若浠住的齐港国际大饭店离这里可还有些路程呢,无缘无故会来串门?
“是啊,没想到霍总消息这么不灵通啊,我昨天就已经入住青藤了你竟然不知道?看来你对我这个合作对象的关心也未免太少了。”
“不好意思,我的确是现在才知道你搬到这里来了,不过,倘若云总找我是为公事,我希望以后能在公司里谈,我今天有客人,就不请云总进去坐了。”
“你说什么?”云若浠两条细眉紧拧在一起,她没听错吧?这是被拒之门外了吗?就算不顾及之前的校友情谊也不该被如此对待吧,霍权玺简直就是存心让她脸上挂不住。
“云总住在哪个房间?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
“你要是有心,一问便知。”云若浠提包站了起来,斜睨了霍权玺一眼后踩着高跟鞋往左拐去,而霍权玺与容安则是往右走去。
容安方才就看着有些不对,那个女人的眼神告诉他,分明就是来者不善,但他也没有说什么,直到进了屋才开口问道,“权玺啊,刚才那位云总是什么人呐?”
“她是一家经纪公司的老总,我们正在谈合作,爸,你先看会儿电视休息下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去书房处理一下,想喝什么冰箱里拿。”
“嗯。”
容安点头,待霍权玺进了书房他也没把电视机打开,而是进了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捣鼓着中午要做什么饭菜给容夏吃,好好地补补脑才能超常水平地发挥。
霍权玺从提包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仰头咽了下去,几秒钟过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靠在了真皮椅里。
最近胸口憋闷已经越来越频繁,这三天几乎是每天都会感觉得到,霍权玺甚至已经感受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窒息感,就像是小时候病发时那样,虽然现在还没有像那时来得那么强烈,可不能保证日后不会重蹈覆辙。
如果需要再次手术,势必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打击,并且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恢复,而想要在这段时间里瞒过所有人似乎是不大可能的。
第一个瞒不过的就是容夏。
霍权玺松开手掌,盯着黄色的小瓶子定神了许久。
门铃声响了起来,容安正好站在边上,几乎是只响了一声房门就已经被打开了,连霍权玺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听错了。
“你……找权玺?”
只隔了短短半个小时又见到云若浠,要容安不去多想真的很难,并且这个女人只是穿着便衣站在门口。
云若浠点点头,扫了一眼厅内没有人,见容安准备去喊她立马拉住了容安,“不用喊他了,我就是过来借个开瓶器而已,你拿给我就行了。”
“开瓶器?”容安看了看周边,他不经常来这里,更没有在这里喝过酒,哪里会知道开瓶器放在哪里,他满眼戒备地睨了眼云若浠,“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找。”
云若浠扯起嘴角冷哼了一声,让她站在门口说话就算了,竟然没礼貌到要让她站在门口等他找开瓶器出来,并且这中年男人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也不是很熟悉,“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是霍权玺公司的大客户,你要我站在这里等?”
“既然是大客户要谈公事就上他公司去谈,这里是我女儿女婿的家里,你只不过是个来借开瓶器的陌生人而已,没怕你不还就不错了。”
容安从酒柜的抽屉里找到开瓶器递给云若浠,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小贩,但曾经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云若浠话里中的不满他一早就听出来了,什么来借开瓶器,借个鬼啊,这个女人明摆着心怀不轨,他要是不亮出自己老丈人的身份免不了被这女人看成下人。
“你说什么?你说霍权玺是你女婿?他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云若浠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据她的了解,霍权玺的确跟一个黄毛丫头同居在一起,但那个丫头连高中都没毕业,根本就不够年龄注册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自称老丈人的,会不会太早了点?真是可笑!
容安撇了云若浠一眼,握着开瓶器的手收了回来,“你到底借不借?不借可以走了。”
“你!”云若浠敛了敛眸子,一把夺过开瓶器扭头走了。
打开房门,开瓶器被砸在了地上,云若浠双臂抱胸气呼呼地坐到了沙发上,她云大小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拿那种眼神看过?自己的女儿恬不知耻小小年纪与人同居,还好意思显摆自己是老丈人?当然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黄毛丫头到底有什么能耐,白天见不到,晚上总可以见到了吧。
“呵!”
云若浠冷笑了一声,拿起手机拨通了萧瀚升的号码,“不知道萧总裁有空来我这里喝一杯吗?我刚搬到青藤酒店无聊得很,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请教你。”
“好啊,不过还要劳烦云总等一会儿,我手头上还有些要事没有处理好,这样吧,一起午餐吧。”
“那行吧,到时候联系。”
萧瀚升拿着手机若有所思的把玩了一下,他知道云若浠已经在齐港国际大酒店退房的时候还觉得奇怪,现在听闻她住到了青藤,果然是很微妙的关系链,看来这次霍权玺的麻烦的确是不小,他若是不去推波助澜一番怎么配得上萧瀚升这三个字呢。
容夏从考场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她从来也没准备能考多好自然就不像有些考生那般愁眉苦脸,远远就看见了霍权玺站在人堆里说些什么,容夏立马朝着他小跑了过去,走近了些才看到他身旁站着的霍晟。
霍晟现在可是学校里的香饽饽,从入学的垫底成绩跃身到前三并且一直保持着,想说他作弊也不行,想说他运气好也不行,也不知道霍晟是突然吃了什么仙丹灵药一下子脑袋瓜开窍了。
“答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行吧,反正我是全部画完了的,至于对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容夏一条胳膊搭上霍晟的肩头豪气地拍了拍,“你不是学霸吗?干嘛苦着一张脸啊,难道你考砸了?”
“你想多了。”霍晟也是毫不示弱地用眼神瞪了回去,除非是他自己要考砸,否则不可能会考砸。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有他自己不想学,没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
“我先走了。”
“嗯。”
霍权玺点了个头之后拉着容夏往另一边走去,“车子停在那边,还要走一段路的。”
“霍晟他吃错药了啊?一副谁欠他五百万的样子。”
“我准备送他去留学,他不想去。”
“怪不得,你这是棒打鸳鸯啊,难怪他黑这着个脸。”
“花家早就有打算送他们两个出国留学,一直等着霍晟高考结束。”
“那不是正好合了他的意,天高皇帝远的,你又管不了他,他爱干嘛干嘛为什么不乐意去啊?”
这对霍晟来说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有什么不乐意去的,容夏真是想不通,换做是她,她早就高兴地飞起来了。
“那就得问他自己了,不说他了,爸今天准备了很多菜等着你回去吃呢,还特意去买了猪脑,听说可以以脑补脑。”
你妹!拿猪脑来补她的人脑,该补得人应该是她那个老爸吧。
“没听说过吃猪脑会越吃越笨吗?你们是不是又想我光荣落榜啊。”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要是吃三个猪脑就等于多了三颗脑袋帮你一起答题,就算猪的脑子再笨也比你一个脑袋孤军奋战的强些吧。”
“也是喔,就你说得通吧。”
霍权玺噙着嘴角笑了笑,虽然他早就已经不打算容夏能考出什么好成绩来,但是在高考结束之前他是不会把打算送容夏去私立艺校的事情告诉她的,免得她一听就完全没有心思考试了。
云若浠与萧瀚升刚走到电梯口,恰巧电梯门打开了,容夏整个人挂在霍权玺的背上,谁高考谁老大好吗,这就是她这几天的特殊待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走路霍权玺就会背她上来,当然也只是一小会儿,时间久了容夏都不放心他的身体。
能享受的时候容夏自然要抓住机会,等成绩公布之后恐怕她的日子就不好过咯。
“呦,你们可真是恩爱啊,容夏,考试考得怎么样?有把握及格吗?”
萧瀚升知道容夏是个成绩掉渣的丫头片子,见到她不免想要嘲讽几句。
容夏看到萧瀚升旁边站着的云若浠愣了几秒钟,她故作随意地打量了云若浠一番,双臂搂紧了霍权玺的脖子,斜睨着萧瀚升哼哼着,“我考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你难道有兴趣回高中学校重造吗?”
话虽是对着萧瀚升说,可容夏的目光却是时常就往云若浠身上扫,她倒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美女是谁啊?你女人?来开房间?以后通知我我给你打折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云若浠一手攥着手包,另一手就往容夏身上推去,平日里不说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就是真的被她听到了或许她也不会动手,但是今天一看见这个丫头片子整个人挂在霍权玺的身上心里就冒出一团无名火,方才是正好找到了理由动手。
霍权玺机敏地一闪,将容夏放在地上,俩人走出电梯,霍权玺按住电梯的下键,另一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云总萧总,你们要下楼的话就赶紧些,这个酒店是我的,我可不想被客人投诉我们酒店的电梯设施效率低,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大家也要注意形象。”
“既然是公共场合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辞,”萧瀚升走过来一手搭在霍权玺的手腕上,将他的手腕用劲掰了下去,“这样就不会影响到你的客人了,原本我和云总是打算下楼用午餐的,不过方才被破坏了点胃口,霍总裁不会认为就这样算了吧?”
“霍权玺,你就是这样对待老同学的?别忘了我们才刚开始合作,以后碰面的机会多得是。”
容夏见这两个人一唱一和不肯罢休,立马上前一步拉起云若浠的手臂,装作一脸欣喜,云若浠则是立马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
“原来你就是权玺的老同学啊,他经常跟我提起你呢,你怎么能跟萧瀚升这只老狐狸走在一起啊,害我还以为你跟他……”
云若浠听到容夏说霍权玺时常提到她才缓和了一些面容,她立马打断了容夏的话,“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哦哦,不好意思啊。”容夏讪讪地笑着。
“容夏,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形象啊?难不成是我之前做了什么事让你心里留下了阴影,让我想想啊,那天晚上——”
“够了萧瀚升!闭上你的嘴。”霍权玺冷着脸叱喝着。
萧瀚升抿着薄唇勾起了抹弧度,他就知道,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就算是霍权玺也不会例外,自己的女人喝得烂醉躺在别的男人床上,任谁心里都会有一块疙瘩。
“你说什么那天晚上?哪天晚上?萧瀚升你什么意思啊?”容夏只记得她喝醉的那天晚上是被霍权玺给带回来的,霍权玺说她遇见了萧瀚升,但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是真的记不起来,并且那条项链最后竟然会出现在姓萧的手里,还断了。
“就是话面上的意思咯。”
“我们走,你下午还要考试,不要浪费精力。”
霍权玺牵着容夏的手将她带走,否则依照萧瀚升那张嘴,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事情来,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萧瀚升耸耸肩,笑了笑走进了电梯里,云若浠睨了他一眼,看他一脸奸诈的模样就知道估计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了。
“萧总,我很想冒昧问一句,你说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似乎很有趣。”
“想知道?”
云若浠坦然地点头。
“说来话长,等下边吃边聊吧,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云总你。”
“什么问题?”
俩人已经走出大堂,萧瀚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下再说,上车。”
容夏被霍权玺拉进门,她正想把事情问清楚,只见霍权玺放开她之后立马脚步匆匆的往书房走去,容夏也疾步跟了过去,“我问你什么那天晚上,你吱一声行不行啊?喂!霍——”
“小夏,回来了,快来洗手吃饭了,老爸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容夏听到容安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容安也在这儿,她不得已没有再跟进去扭身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餐桌上摆满了菜,容安还在厨房里捣鼓什么,“爸,你怎么做这么多菜啊,我们才三个人吃得了吗?”
“你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多吃点,吃好点,”容安踮着脚往书房那边望了一眼,“小夏,你过来。”
“干嘛?”
容夏其实早就饿了,看到一桌子菜立马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让你过来就过来,老爸做了专门给你一个人吃的东西。”
“猪脑啊?”容夏不用猜都知道了,桌上摆着这么多菜没有一盘是猪脑的,不过说到猪脑,容安红烧猪脑的手艺还是一流的,味道可赞了,她拿着筷子走向厨台。
容安将铲子放在一旁,压低声线问,“小夏,你刚才是不是跟权玺吵架了?”
“没有啊,刚才在电梯遇到个熟人,他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就问问霍权玺咯。”
“熟人?你也认识那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