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豆蕊窝在咖啡厅闲侃的不亦乐乎,我假装轻松愉悦开心自如,可是心里却似有千金重锤压着一般,总感觉呼吸不畅。
搅拌着杯里的咖啡,一次又一次,叮叮咚咚的声音让豆蕊抬起了那探寻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被她这样看着,我心里起了毛一样的难捱。
“阮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感觉你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除了说恩就是哦。”豆蕊噼里啪啦把心里的疑惑兜了出来。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吧。”我抬头笑笑,想要隐藏起心里装的事情。
“我还不了解你啊,你这样子肯定是有事情,说吧。”豆蕊铁定了心思要听我说出心里的话。
想想之前在高中时,豆蕊不只一次和我说过她暗恋的人,那时的豆蕊,为了她心里那份青春洋溢的爱恋,不惜逃课去买那个男生喜欢的签售书,还每天早上买了早饭偷偷放在男生的桌仓里……做过类似牺牲类的事情数不胜数,但却一直没敢表白,只是因为豆蕊自卑于自己的身材和学习成绩。
那个人就是李哲。
心里犹豫纠结要怎样将疑惑全盘倾倒出来,也担心说出这些事情会不会让豆蕊不开心,左右徘徊之际,“阮馨,你啥时候变的这么墨迹了,你不说我可就先说了。”对面的豆蕊言语里佯装出一股怒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喜悦和激动,眼神里散发的竟是恋爱的人才会有的那丝甜蜜。
“说吧,我洗耳恭听。”我摆出一副聆听教导的虔诚模样,拖着腮说着。
“先说好了,我说出来你可不要跳桌子也不要激动。”很少见到大大咧咧的豆蕊这样谨小慎微,难不成这丫头做了什么举世震惊的事情出来了?
“烦人不烦人,我保证,赶紧说吧。”我催着她赶紧说出来,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猜测着。
“我和西瓜头在一起了。”豆蕊说完这句话就双手掩面,自己在那笑个不停,而我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
“你是说,你和咱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西瓜头恋爱了?”我睁大眼睛,难以相信的再次探问她。
“不是他还会有谁,难不成这世界上咱两共同认识的西瓜头有两个?”豆蕊嗔怪着我,眼里却溢满了幸福的光芒。
不是我对他们两人在一起感到不可置信,而是上学时,常有同学打趣戏弄豆蕊,都被她那坚定不移的豪言壮语--即使这世界上男人死光光,也是不会和西瓜头在一起给噎了回去,此刻,两人竟然在一起了。
他们挺适合的,无论从家世、性格、兴趣爱好各个方面来说,两人都是很般配的,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有时候兜兜转转,那个对的人就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好朋友,心里真心替两人开心。
“真好,你们要好好的,祝福你们。”我心里的喜悦也翻涌上来了,衷心的祝福豆蕊。
豆蕊定神的看着我,俯身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阮馨,其实也不知道为何,自从西瓜头在首尔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慢慢的,我就感觉自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特别是每次他抱着吉他双眼忧郁的弹起来时,我心跳也突突的厉害,也是那时候开始,我知道自己对他不是好朋友的感情了。”
被豆蕊握着的手渐渐变的热了起来,我整个人也氤氲在了他们爱情的甜蜜里,满心欢喜,静静听着豆蕊的回忆,“他和小时候给我的印象一点都不一样了,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那个有些许沉静,不善言语,有时候又有些傻的人,就像小学时为了你,他和比他高很多的人打架……我自己也从未想过会和他在一起,但是感觉就是这么奇妙,在他身上,我找到了当时对李哲的那种感觉。”
听到李哲这两个字,我心里隐隐的痛又浮了上来,本已愈合结巴的伤口,被几小时前的那个电话重新划开了,现在血也不断的翻涌着。
许是我脸上的表情由刚才的欣喜转换到了此刻的茫然失神,豆蕊摆手在我眼前挥了几下,我才回了神思,“阮馨,你咋了?感觉你魂不守舍的。”豆蕊不满的对我喊了几句,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
“哦,没……没……没什么。”答话也答的语无伦次,为了不被豆蕊看出眼睛里的秘密,我默默低下头,抿了口早已冰凉的咖啡。
“阮馨,别掩饰了,咖啡都没了,还喝,到底怎么了?从你今天和我坐在这起,你就魂不守舍的,现在又这样,你如果把握当做你十多年的发小,你就告诉我。”豆蕊的音调一下子高了几个分贝,脸上也显现出了几分怒气,眼睛隐隐含着不快,早已没了刚才的喜悦。
“李哲下午给我打电话了,就在你给我打完电话后的几分钟。”我按耐住心里涌出的悸动,语气佯装淡定的答她。
“其实你和李哲的事情我从西瓜头和高中同学那听过不少,甚至我早在高中时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这也是我在高考完后没对他表白的真正原因,而不是自卑我的身材。”豆蕊淡淡的回答着我,只是语气里没有听到一丝不快,有的也只是老友娓娓叙事的那份安然。
心里像是有只蛟龙在不停翻滚涌动,自己一度以为不告诉,就是对豆蕊最好的保护,对十多年友情的善意呵护,未曾想,我的不告诉,不等于豆蕊的不知晓,原来她早已知道我和李哲曾经发生的一切,现在亦能在我面前展现出她不变的友情暖意,甚至还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只为我能够心安理得的沉浸在对李哲的爱慕里,她真是个傻丫头,真傻。
不知何时,眼角滑下了泪水,打在桌布上,不一会就晕开一团,像天边的云慢慢散开一样,“阮馨,你哭啥吗?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能哭?现在是在餐厅,那么多人呢,别丢人了,至少别丢我的人吗?”豆蕊话说的尖锐,但动作却轻柔无比,拿着纸巾替我擦了又擦。
和豆蕊自高考完分开后,联系甚少,一年也就在寒假能聚一起,曾以为时间和距离能改变一些东西,包括我们的友情,但是就在刚刚,豆蕊的那番话,那个动作,将我心里对友情的顾虑统统打消掉了,有些情绪早在十多年前就扎根在了心中,不是时间和距离能轻易撼动的,我和阮馨,西瓜头的友情,就是这般吧!
神思安定下来后,我缓缓的说起了李哲下午的那个电话:“李哲的病好了,他也重新返校读书了,只是他和朱慧分手了,现在又要求和我在一起……”
“这人怎么这么渣,他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有了男朋友吗?他这是算什么?”豆蕊火爆的脾气一下子被点燃了,其实不只是她,我也是对李哲有了深深的鄙视,甚至连同大一时对他的爱恋一并轻视了。
“他都知道,只是他以为他能将时间倒流到大一,倒流到那个我爱他恋他的时间点,这个自负的人。”我也恨恨的骂着他,表达着我心里的不悦。
“阮馨,你不会是现在对他还有感情吗?”豆蕊忖思的看着我,眼神里都是对我即将出口那个答案的期待。
若说起对李哲的余情,也怕是在将自己交付给连森后,已然消失了,现在的心里满满都是连森,李哲的身影和容貌也变的模糊起来,脑中甚至想不起来从前的那份心思和爱恋,找寻不到曾经的自己。
“没了,我现在爱的是连森。”坚定又执着的回答着豆蕊,眼神也是专注定神,不曾躲开她探寻的目光。
“那不就好办了,这件事我替你搞定,保准在你回校前处理好,你就在家安心过你的寒假吧。”看着豆蕊一脸诚恳,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的心也安定下来了。
“好,这样最好,我怕面对李哲。”一下午郁积在心里的乌云散开了,整个人也变的轻松起来。
有句话说的好,女人在一起聊天,说的最多的就是男人,听着豆蕊似祥林嫂一样的说着和西瓜头的种种,心里也疯狂的想着连森,不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
豆蕊送我回家后,看看手腕上的表,神秘的对我摆着鬼脸,说要去做雷锋了,我心领神会,在她开车要走时,对她笑了笑。
走到楼道时,就听到家里传来的声声吵骂,还有那兵兵乓乓摔碟子和玻璃杯的声音,心里一紧,上楼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吵架,吵架,永无止境的吵架,什么时候能安宁?
想起小时候因为父母吵架,我经常在邻居家做作业,直到听不到吵架声了,我才敢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屋里和衣而卧,只是整晚整晚都是睁着眼睛,害怕听到战争突然爆发。
后来渐渐大起来时,他们一吵架,我也会上前劝架,只是劝着劝着,战争的火焰就烧到了我身上,爸爸就会数落着对我的各种不满,所以,面对家里从不休止的战争,我也一心将高考志愿都填到了省外。
只是希望能够离家远远的,这样,也许就能逃离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