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荧…林尼…还有娜维娅。这是目前我看到的,为了把我送到这里进行过努力的人,除了你们,还有谁也付出了努力吗?不妨站出来。”芙宁娜站在台上,直视高处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与她对视,语气波澜不惊:“芙宁娜女士,你应该知道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什么?”芙宁娜叉腰而立,“你想说你,那维莱特,联合了这些人,打算在这里把我这个正义之神,送上审判席?
你们想要审判正义本身,是不是有点太过荒唐了?”
说完,她双手抱胸,十足的防备姿态。
那维莱特蹙眉看着她,芙宁娜对他们更排斥了,这并不是好事。
“我可以将你的这番话,理解为拒绝审判的意思,没错吧?”那维莱特决定进一步施压。
审判是必须的,如果不进行审判,芙宁娜不会老实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事,这对那维莱特等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对抗预言的关键就在芙宁娜身上,可是她不肯说。
为了拯救枫丹,有时候不得不进行一些对于芙宁娜来说或许十分残忍的选择。
压抑着心中的痛楚,那维莱特朝着舞台的边缘微微示意。
提着刺剑的克洛琳德缓步走上了舞台。
“那么,你将拥有一次通过决斗来维护自己名誉的机会。”那维莱特的话音落下,克洛琳德已经走到了芙宁娜的身前不足五米的位置。
看着眼中满是决绝的克洛琳德,芙宁娜感觉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她沉声问道:“你…确定要和我进行决斗,确定,要挑战神明吗!”
克洛琳德不语,只是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神明。
“看来,你也下定决心了呢。”芙宁娜从克洛琳德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挣扎,想必,也是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了吧。
无论哪一个国度,敢于对神明亮出刀锋者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既然如此。动手吧。”芙宁娜抬起了双臂,平伸于身体两侧,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台下的观众们窃窃私语,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荧看着似乎已经放弃抵抗的芙宁娜,想要揣摩对方的心思。
克洛琳德眉头紧锁,持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虽说她的出现是为了防止芙宁娜逃避,但芙宁娜却根本不做抵抗,让她直接出手,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场审判看样子,不会顺利。
“怎么?面对我,你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芙宁娜叱声问道。
克洛琳德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勇气…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话落,她提剑而上,剑尖直指芙宁娜的咽喉,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击,芙宁娜微眯眼眸,不躲不闪。
“砰!”剑尖在即将刺破芙宁娜的肌肤时,突然像是遭受了某种诡异能量的阻挡,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舞台上扩散开来,令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心神一凛。
克洛琳德的感觉尤深,她能够体会到这股力量十分厚重,却并不尖锐,只是纯粹的守护,她明白,芙宁娜正是因为这个才敢于直面自己的剑锋的。
“克洛琳德,你作为最强的决斗代理人,就只有这点水平吗?”芙宁娜连一步都没有移动,只是站在原地,“连我最基本的防御都打不破,你凭什么挑战神明?”
克洛琳德深吸一口气,还想再上,却被荧拦住了前冲的势头。
“荧,不要阻拦我,这个计划不能在我这里出现问题。”克洛琳德低声说着,就想要凝聚元素力强行破除守护芙宁娜的那股能量。
但荧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开口了:“在枫丹的律法之中应该写明了,在决斗中不能借助外力,芙宁娜大人,你为什么不遵守这一条律?”
“什么?守护芙宁娜大人的力量是外力?这不是芙宁娜大人自己的力量吗?”台下有观众惊讶地问道。
芙宁娜脸色不太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旅行者。”
“我很清楚,而且非常熟悉这股力量,因为我就不止一次地见识过这种力量,她在我的身边陪伴了四年。”荧伸出手,直接道破一切。
“芙宁娜!守护你的这股力量,源自于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暗牧阿芙罗拉!你身为水神,却借用愚人众的力量,这一点你如何解释?
不止这一次,还有上一次在面对公子达达利亚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你至今所展现出来的全部都是那个人的力量,这是可以在决斗中借用的吗?”
她的话说完,台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暗牧阿芙罗拉,一个活跃在传闻中的愚人众执行官,相传她曾与稻妻的雷神有过一次正面交锋,最终结果不得而知。
那次之后,她就成了稻妻的贵客,不仅是稻妻,就连璃月和蒙德都是出于她的势力范围,可以说这个人是目前愚人众势力最为庞大的执行官,没有之一。
本以为枫丹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原来水神早已沦陷。
“阿芙罗拉…是那个阿芙罗拉吗?水神大人…居然和她…”有观众感到不可思议。
也有观众有些疑惑:“感觉应该没关系吧,我听说阿芙罗拉为人挺和善的啊。”
“都是笑面虎罢了,为了交好那个人,蒙德失去了雪山,璃月给出了层岩巨渊,稻妻给出了海只岛,须弥给了什么不清楚,反正肯定是极其沉重的代价。”有人开始科普。
这番话引起了一片惊呼。
阿芙罗拉的外交手段真的很强硬,凡是和她接触过的国家基本都没有逃过割地赔款的结局,关键问题是有记录的战斗只有雷神的那一场,打完稻妻就割地赔款了。
谁输谁赢不是一目了然了?
这就让人不由得开始联想,该不会那人把所有的神明都揍了一遍吧?
如今,水神的身上却有着对方的力量…
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芙宁娜的所有淡然全部破碎,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荧居然会说出这件事,这已经不是与预言有关的问题了。
她这么做,很可能会彻底站到萨菲尔的对立面上去。
荧面无表情:“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们一起走过了四个国家,每一次,她都行走于幕后,她明明做了那么多事,守护了那么多人,却几乎无一人知道。
所以这一次我站在这里,不仅要对你芙宁娜发起审判,还要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
“荧,你疯了。”芙宁娜定定看着对面的荧,深吸一口气之后,又无奈垂头,“好,我…接受审判。”
芙宁娜放弃了一切抵抗,重新面对所有人:“在审判开始之前,我还有话要说。大审判官大人…”
“可以。”那维莱特直接点头同意,只要芙宁娜愿意接受审判,并且说出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
芙宁娜微微颔首,一步一步走到了舞台中央。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五百年的时光,并不漫长,对我来说,却无比煎熬,我的身上压着沉重的负担。
或许,你们不理解,为什么身为水神的我,会如此热衷于在歌剧院观看审判,即便是再小的罪过,只要来到这里,我必然到场。
这个问题,现在我可以给予你们解答了,因为我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一场审判,期待着一场…盛大的审判。
什么样的审判才足够盛大?血火案?少女失踪案?还是对愚人众执行官的审判?
都不是。
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最为盛大的审判,莫过于审判一位神明!也就是我。
你们很幸运,可以亲临现场,近距离地观摩这场对于神明的审判。
这就是枫丹!以正义为名的国度,这就是我!以正义为名的神明!
我的理想之内,并没有一丝污浊,我要纠正你们一直以来的错误观念。
水神,对于枫丹来说从来都不是必须的!水神代表正义,但正义的从不仅仅只有水神。
在这里,真正能够下达判决的,只有律法与裁判庭。
你们甚至连我都可以审判!赞美我的崇高与纯洁吧!
枫丹的子民们,你们即将迎来一场最为特殊和盛大的审判!
因为你们将要审判我!你们的神明:芙卡洛斯!
我等待这一天等了五百年!不要让我太过失望啊!”
说完,她在一片欢呼声中头也不回走上了属于她的位置,直面一切:“所以,我的指控人,是不是也该去往属于你的位置了?”
她看着荧,已经认定了对方就是指控人。
小派蒙看着走上被告席的芙宁娜,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节奏完全被她掌控了?”
“毕竟是神明,不要掉以轻心。”荧轻声说道。
“咚!”拐杖敲击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那维莱特宣布:“开庭!”
“让我猜猜…”芙宁娜突然出声,“你们这帮人精诚合作,把我弄到这里,刺玫会负责的是引起骚动,以这样的方式把我赶去白淞镇。
林尼的任务是那个类似于房屋的魔术箱,以此来转移我的位置。
荧就负责拖住我,不让我有时间思考,防止我看穿你们的破绽。
而克洛琳德,作为决斗代理人,就会在这里对我发起决斗,杜绝我逃避的可能性。
那维莱特,你则是召集观众,彻底将审判在我无暇反应的时候展开。是这样吗?”
荧摇了摇头:“芙宁娜,你说对了大部分,但,我的任务,并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
我的任务,是在与你相处的时候,进行最后一次尝试,希望可以在抵达审判庭之前,听到你亲口说出隐藏的情报。
但是,很可惜…”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芙宁娜轻笑,“看来…我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呢,真可惜。不过没关系,事已至此…
无法拒绝的审判已经开启,那就没有理由冷场,没有理由不进行到最后。”
芙宁娜眼中没有丝毫惋惜,她双眸明亮透彻,似乎真的等待了好久好久。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她真的错过了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但是芙宁娜明白,这是一场试炼,她绝不能说出心底的秘密,镜中的自己和萨菲尔都这样强调过。
五百年孤独的旅程,她没有同伴,到了这最后一刻,她也不需要同伴。
坦白?没有那么必要,一条路走到黑就好,她已竭尽全力,剩下的,就看天命。
尽管,作为命运的反抗者,她十分不相信命运,可现在,她却也会祈祷,但愿这场审判结束,枫丹就会得救。
是的,她感受到了,这就是终局,待一切尘埃落定,她就退位,不再担任水神的职位,然后拿着洞天关牒,告诉荧自己早已入住的事,一头扎进尘歌壶,从此深居简出,无事一身轻。
这一场审判,无论她会被安排一个怎样的罪名,她都会全盘接受,这是最后一座山,她一定,一定要越过去!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一场审判了。
“双方已经就位,那么审判就此开始…”那维莱特开始宣读开场白。
但芙宁娜已经没有心情去听这些了,她只想加快进度,快点,再快点。
拯救枫丹就在今日,她一秒钟都等不了:“那些繁琐的开场白就不用再重复了,那维莱特。
麻烦请快进到宣读罪名的环节,我作为被审判的人,也就是今天的主角,还不清楚你们准备以什么名义审判我呢。”
这大概是芙宁娜在萨菲尔离开后,心情最好的一天,至少在知道自己的罪名之前她是这么认为的。
“先说好,凡人无法理解神明的做法很正常,而这一点可并不能构成给神明定罪的理由…”芙宁娜虽然心情好,但也不想让人觉得她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强调着。
荧对此已经了然,她不在意芙宁娜强调的事,开口道:“没错,但审判你的理由并非是你作为神明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
毕竟,论治国,巴巴托斯和巴尔泽布也是几乎什么都没做的,即便是一年只上一次班的钟离都能被称赞一句励精图治,所以,懒散在神明这里称不上什么错误。
即便芙宁娜真的什么都没做,也不能被拿来作为审判的理由,这是知情者的共识。
荧目光如炬,盯着对面一脸淡然的芙宁娜:“审判你的理由是——你根本不是神明吧,芙宁娜!”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哗然,所有观众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位五百年的水神芙宁娜是个冒牌货?
这是任何一位枫丹人都无法接受的事。
台上,芙宁娜的淡然在一瞬间彻底崩碎,这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也是被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暴露的秘密。
可是现在,它被荧一句话,就这么赤裸裸的,毫无回转余地地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那维莱特的跟进给予了芙宁娜更加沉重的一击:“指控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