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廷宇试图起身走开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一双细嫩的手猛地一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拉住他。
也就是一眨眼的瞬间,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路漫漫一手捧着他的半边脸,另一手的指尖从眉间划过眼睛、鼻尖,仿佛要将他脸上的每一条线条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中。
彼此距离的靠近,江廷宇在那一刻的呼吸声带着紧张,变得有些浑浊。
她指尖滑过的时候,恰似一股电流从他脑门上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某种说不清的密密麻麻的颤栗感,从脸蛋逐渐蔓延到每一根神经。
到最后她的唇瓣已经悄然地落在他的脸颊上。
如一阵飓风将原本平静的湖面吹散,令他心间激起了荡漾,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水花。
“盖上了我的专属印章,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路漫漫借着几分醉意,小手一挥,洋洋洒洒宣示自己的主权,然后心满意足地倒床而睡。
江廷宇整个脑袋如同中止运行的机器,就连神色也如同冰封的雕像,凝固住了。
她唇齿间美酒的醇香,留存在他的脸颊上,如同花儿的芳香,在漫天遍野的花丛里弥漫开了,到最后沁入他心。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脸上的温度,莫名地烧了起来,如同一瓶烧开的热水,滚烫滚烫的。
他又将手掌心贴在胸膛上,那该死的心跳早已乱了节奏,如同爵士鼓般,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疯了!
简直就是疯了!
这女人酒后竟然……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想得美呢!
他又不是超市里货架上的商品,只要贴上了价码,他就是店里的东西了。
他奔向洗手台,炽热的手掌心,接应着哗啦啦的水流,往自个儿的脸蛋撒去,试图褪去脸上的烫热温度,试图控制自己杂乱无章的情绪。
**
次日早晨。
暖风轻吹,窗帘轻轻掀起,明媚的阳光悄悄地洒落进来。
碎片的光影刺激着路漫漫的眼球,即使闭着眼睛,也似乎能感觉到明亮光线在催促着她起床。
她轻轻地翻了一个身,隐隐约约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她手心上舔了又舔。
她极其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头,努了努嘴唇,尚未掌握现在的处境,像往常一样习惯性不耐烦地咕哝道:“妈,别吵醒我,让我再睡一会!”
“喵~~喵~~”
耳边喵呜的声音彻底将她从沉醉的意识里挣扎出来。
奇怪!
那是什么东西?
猫咪吗?
惊慌的她猛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正好对上了小猫咪那水汪汪的眼睛。
从哪里来的猫咪?
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像是在哪里见过呢!
不过,她现在这是在哪里呢?
眼前陌生的一切刹那间让她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掀起了波涛汹涌的慌乱,心惊肉跳地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她她……这是哪里啊?
她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如同炸裂那般难受的脑袋,被迫清醒了几分,惶恐的目光下意识地往被窝里探去。
衣着的完好无缺,令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弦也松弛下来。
不过这、这是在哪啊?
她依稀记得昨夜在街边烧烤店里喝醉了,然后……
至于后来的事情,脑袋犹如卡壳般,中断了部分记忆,暂时处于罢工状态。
路漫漫弯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它,从唇瓣里发出稚嫩温柔的声音,“小猫咪,这就是你的家吗?你的主人是谁呀?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小糖果”似乎也不认生,轻轻地伸出喵爪子,略圆的耳朵动了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仿佛在问:
“这就是小哥哥带回来的女朋友吗?这屋子是不是准备增添一个女主人了?”
小糖果:“喵~~喵~~”
路漫漫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是我自己出去看看吧!”
她将自己的脚步声放得很轻很轻,就连开门的动作也接近悄无声息。
警惕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周围的一切,绕过一间卧室,在不远处的厨房里,一个高大清隽的背影,闯入了她的眼眸里。
小猫咪率先跑到主人小哥哥的脚下,热情地在他的裤脚边蹦蹦跳跳的,对方蹲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根据身高的判断,那是一个男人。
根据背影的判断,貌似有点眼熟。
根据室内装修的判断,那是一个简单低调可又追求生活品质的男人。
她她她昨晚究竟做了什么呀?
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呢?
对方真的没对她做什么事情吧?
她甚至已经自行脑补自己醉后的画面。
她该不会是胡乱在街边和一个小哥哥拉拉扯扯,硬是缠着他不松手,然后对方也被逼得有些无可奈何,然后只好将她“拐”回家了?
路漫漫警惕的目光正四处乱窜,寻找着可以防身的“武器”。
一只羽毛球拍成功地成为了她的目标。
就在她刚刚持起球拍,逐渐靠近目标人物的一刹那间,淡定中带着几分低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里。
“醒了?”
回应江廷宇的是羽毛球拍落下哐当的声音。
“你就是这样打算报答深夜里把你这只醉猫捡回来的救命恩人的?”他一个转身回头,随和淡定的目光对上了她有点惊慌的双眸,又朝砸在地上的羽毛球拍望了一眼,不由地嘲讽道。
她几乎是大惊失色,诧异的眼珠子睁得很大,唇边如同被打结的绳子般,支支吾吾地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语,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出现,“江医生?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你……”
“这是我家!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江廷宇说话的口吻带着几分试探,又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玩味,足以令她一脸抓狂,恨不得拼命从脑海里挤出点什么讯息。
她明明一个人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怎么会把江廷宇惊动过来了呢?
她清楚自己那不可示人的酒量。
准确地说,是没有酒量。
唯一的一次喝酒,那是在上大一的时候。
而张念婷就是无辜的受害者,
被她酒后夺走初吻的受害者。
后来,她再不敢喝酒了。
昨晚一不小心喝醉了,该不会对江医生做了些什么疯疯癫癫的事儿吧?
江医生该不会沦为了第二个无辜的受害者吧?
她现在恨不得直接继续躲进被窝里装睡,就当刚刚只是梦游走出来兜了一圈,什么事情也不清楚,也好比醒来了看到了他,发现自己喝醉酒的模样被他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