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宁琬大哭着扑进夙珏怀里,抽噎着说:“自从我妹妹的身世曝光之后,我爸爸就看我妈不顺眼,天天和我妈吵架,还在外面有了女人,那个女人还给他怀了孩子,他还回家和我妈炫耀,说他外面那个女人给他怀了儿子,他要有儿子给他传宗接代了,我妈有把柄在他手里捏着,为了我和妹妹,忍气吞声,什么都不敢说,得了抑郁症,每天都要吃药,原本我妈这几天精神便不好,我妹妹出事,她的精神一下垮了,我要送她去医院,她不肯去,我刚刚进屋来看她,发现她……她……”
柯宁琬伤心到说不下去,搂着夙珏的脖子,哭的伤心欲绝。
夙珏盯着床上柯母的尸体,不但气恼谢清翌和清芽,甚至开始自责。
追根究底,清芽对柯宁琪发那么大的脾气,不但是因为柯宁琪冲撞了她,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柯宁琪伤害了石宇。
顾家人护短,这是与生俱来的,生来就流淌在血液里,与生命共存。
顾家人可以容忍自己受委屈,却没办法容忍身边人受委屈。
清芽发那么大的脾气,说到底,还是因为柯宁琪侮辱殴打了石宇。
而柯宁琪之所以能殴打侮辱石宇,石宇却不能还手,却是因为他的原因。
他说谢清翌和清芽仗势欺人,他又何尝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欺压石宇?
如果不是因为他,石宇怎么会任柯宁琪打骂而不还手,清芽又怎么会因为石宇被柯宁琪打骂,而和柯宁琪对打?
如果清芽没有受伤,那谢清翌就不会派人去追查柯宁琪的身世,柯宁琪的身世就不会公诸于众,柯宁琪就不会身败名裂,就不会死,柯家就不会散,柯母也不会死。
说来说去,归根结底,竟然都是他的错!
想到这里,他遍体生寒,出了一身的冷汗。
柯宁琬依然抱着他的身体大哭着,仿佛他是她落水之后的最后一根浮木,失去他,她会彻底溺死在悲伤的惊涛骇浪中。
过了好久,夙珏才缓过神,拍拍柯宁琬的后背,“你爸爸呢?”
柯宁琬哭着摇头,“我爸现在根本不管我们母女的死活,我打电话告诉他,我妈死了,他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夙珏叹口气,拍拍她,帮她处理柯母的后事。
柯宁琬派人去找柯才俊,有知情人说,柯才俊陪他的晴人出国散心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柯宁琬一气之下,自己将柯母下葬,由始至终,出于一种莫名的愧疚,夙珏一直陪同。
柯母下葬后,柯宁琬与夙珏一起离开墓地。
车上,柯宁琬靠在夙珏肩上,喃喃说:“珏,带我出去转转好不好?去哪里都行?我不要回家,我好怕回到那个家……”
夙珏没有说话,开车在街上兜了几圈,见柯宁琬缩在座位上睡着了,无声吁了口气,将柯宁琬带回了自己家。
将柯宁琬安置在客房,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了一瓶酒,自斟自饮。
他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他越想越觉得,如果不是他带柯宁琪去找石宇算账,柯宁琪就不会得罪清芽,谢清翌就不会去查柯宁琪的身世,柯家就不会家破人亡。
该对柯宁琪母女的死负责任的,除了谢清翌和清芽,还有他。
内疚和自责蚕食他的心,烈性的白兰地灌了一杯又一杯,他的头脑开始晕沉,渐渐失去了所有意识。
等他醒来时,他的身边睡着柯宁琬。
他猛的从床上坐起,两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床单上一抹鲜艳的血红,还有男人事后留下的特有的东西,昨晚发生了什么,不难想象。
柯宁琬也醒了,侧了侧身子,抱住他,低声说:“珏,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能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你,我已经很开心,很幸福,如果你不想见我,以后我不会再找你……”
夙珏看了眼床上那抹鲜艳的血红,呼吸停滞了一下。
那是女人初夜的落红。
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纯洁最宝贵的东西。
柯宁琬把她的第一夜给了他!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昨晚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柯宁琬确确实实成了他的女人。
他心中,五味杂陈,过了一会儿,才将柯宁琬抱进怀里,亲了她一下,“放心,我会负责。”
“真的?”柯宁琬仰脸,又惊又喜的看他,片刻后,又担忧的说:“珏,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我没关系的,这辈子,即使只能做你一夜的女人,我也无怨无悔了。”
“没有勉强,”夙珏沉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柯宁琬的妹妹和母亲都因他而死,他要了柯宁琬清白的身子,如果再不负责任,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珏……”柯宁琬抱住他,又惊又喜,又哭又笑,梨花带雨的样子,柔弱又可爱,纯真又娇憨。
“傻丫头!”夙珏抱了她一下,“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会代替你妈妈和你妹妹照顾你,让你过幸福的后半生!”
“嗯!”柯宁琬用力点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他,“珏,我相信你,你是我最爱的男人,是全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夙珏亲了亲她,那句我爱你,在舌尖儿转了几转,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道他对柯宁琬的感觉是不是爱。
他能确定,他曾经真心的喜欢过柯宁琬。
可如今两人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不能确定,他对柯宁琬的那份感情,现在是喜欢,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负一个男人应该负的责任。
大概是多日劳累,柯宁琬得了严重的感冒,天天打针吃药输液,折腾了一个多星期才好。
夙珏怜惜她失去了妹妹,又没了母亲,推掉公事,每天陪在她身边。
柯宁琬十分漂亮,声音动听,即使生病也不娇气,温婉懂事,善解人意,夙珏对她的感情日益加深。
日复一日,柯宁琬终于完全康复,清芽也早已出院,身体恢复如初。
为了避免三人之间的冲突,夙珏只在清芽住院时偷偷看望了她几次,待她出院之后,再没去找过她和谢清翌。
如今,他和柯宁琬已经正式铜居,在和家中长辈报备过之后,他便要正式和柯宁琬登记结婚,举行婚礼。
在告诉家中长辈之前,他决定先和谢清翌和清芽心平气和的谈一次,把这个消息告诉谢清翌和清芽。
毕竟,他们两人之间和柯宁琬之间存在着很深的误解,以后柯宁琬是顾家媳妇,和他们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希望以后三人见面的场面是剑拔弩张,不欢而散。
他拎着大兜的营养品,走进谢清翌的别墅。
清芽原本在和小云雀嬉闹,见他进来,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不说话。
他勉强笑了下,“芽芽,身体好些了吗?”
清芽点头,“已经全好了。”
从昏迷中醒来后,一连几天,都没见夙珏的影子,清芽失望到精神不振,情绪低落。
后来,谢清翌看穿她的心思,告诉她,夙珏来看过她几次,大概是怕和他们吵架,在门外偷偷看她几眼就走了,她心里这才好过了许多。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生气的时候说的话做不得准的,她曾吼他,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可若夙珏真的以后再也不理她,她却没办法接受。
夙珏将东西放下,径自在沙发上坐下,问清芽:“老五呢?”
“翌哥哥在书房,我去叫他。”清芽去书房喊谢清翌。
夙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黯然。
他们兄妹,怎么轮落到要用这种疏离客气的语气说话了?
谢清翌和清芽一起从书房出来,走到他近前几步,停住脚步,并肩看着他。
他站起身,“老五,芽芽,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通知你们,我……要和柯宁琬结婚了!”
“你说什么?”清芽吃惊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我说,我要和柯宁琬结婚了,”夙珏清淡的语气中染着淡淡伤感,“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宁琬的妹妹死后不久,她的妈妈受不了打击,也过世了,她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对她不闻不问,这世上,等于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了……”
他顿了下,继续说:“是我们毁了她原本幸福的家,现在我想还她一个家,替她妈妈和妹妹照顾她,让她以后不至于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清芽眼睛瞠打更大,难以置信的问:“珏哥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毁了她原本幸福的家?”
“难道不是吗?”夙珏讥嘲的勾起唇角,“就因为你是顾家大小姐,受尽万千宠爱,你受了委屈,大名鼎鼎的谢少为你出头,他有人有钱有权,轻而易举挖掘出不为人知的豪门秘辛,将柯宁琪的身世公布于众,柯宁琪的身世就像那只蝴蝶,产生了蝴蝶效应,柯家一下全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