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世相迷离,人们常常在如烟世海中丢失了自己。
但是齐晖不敢,也不可能迷茫。
他只是一个出生在大山,成长在贫困的山村孤儿。
小的时候,每每独自一人凄冷蜷缩在那间破烂的小茅屋中,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家,有个温馨而亲切的小窝。
它不需要多大,更不需要奢华,只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关心他,两个人一起下地,一起吃饭,就像是戏文中唱的那样,我挑水你浇园,我耕田你织布,然后恩恩爱爱的生几个孩子,保护好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不受别人欺负,这就是那个时候的齐晖执着的梦想。
可能是他经历太过凄惨,长大之后,观世音菩萨竟然一次给他送来了两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并且他毫不客气的全部收下。
但是他知道,小莲和柳胜男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房,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中,已经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正如江芳,他不是不喜欢美丽乖巧的江芳,有的时候,偶儿也能窥见到她复杂的内心,心中也有大多数牲口那样的龌龊心理。
但是齐晖坚定的认为,江芳只能是自己的妹妹,这种关系已经没法再改变。
再比如,此时就在热切的看着自己的陈鱼。
小姑娘的眼中,毫无遮拦的透露着对自己的好感。
但是齐晖清楚,少女春心懵懂,只是因为自己惩治了温家,只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狂虐温成龙的时候,让她心生憧憬,其实这只是一种萍水相逢。
但既然是萍水相逢,那么自己大可转身就走,那也不是什么罪过。
陈鱼,在注定的因缘际遇中,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齐晖心中微微叹息,他躲开陈鱼炙热的眼光,掏出一盒美容膏递给骆冰,笑着说道:
“骆阿姨,陈叔叔,我来的匆忙,给你们添麻烦了,第一次上门没准备什么礼物,真是不好意思。”
骆冰接过美容膏,随手放在茶几上,她对自己的容颜有种天生的自信,根本不需要什么美容产品。
陈恪行哈哈一笑,像个孩子般得意的说道:
“这是我和小鱼儿的功劳,直接就把齐晖擒获到家中来了。”
陈鱼一听,兴高采烈的伸出手掌,和陈恪行击了一下,兴奋说道:
“是啊,爸妈你们是不知道,昨天晚上齐晖哥多么神勇,但那又怎么样,还是被我和爷爷联手,手到擒来,我们去的时候,他没穿衣服就给我们开门,真是太狼狈了。”
“咳咳。”齐晖狼狈的摸摸鼻子,对这一老一少毫无办法。
齐晖心中在想,骆冰可不是未经人事的孩子,知识女性一般来说世事洞察,况且身为母亲,肯定能够看出女儿的心事,这下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肯定更尴尬了,可别把自己当成心怀叵测的大色狼,那可就冤枉死了。
果不其然,骆冰递给齐晖一杯茶水,笑着说道:
“齐董事长,首先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主要是感谢你打击了温家,让我们家老太太的冤案看到了昭雪的希望,陈鱼儿还小,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齐晖接过茶水,笑着说道:“骆阿姨,您太客气了,还是叫我齐晖吧。”
骆冰扶了扶金丝镜框,温柔一笑。
“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小齐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陈鱼掩饰的拿起水壶倒水,但是手却在轻微的颤抖。
“骆阿姨,我是个孤儿。”齐晖冲着骆冰点点头,淡淡的说道。
陈鱼纤手一抖,开水倒到茶几上,她惊呼一声,急忙放下水壶去拿抹布。
齐晖继续说道:“来到南云好多天了,我老婆整天打电话催我回去。”
“你骗人,我从网上找过你的资料,你根本没有结婚,”陈鱼毫不客气的揭发齐晖。
齐晖一摸鼻子,坦然说道:“但是按照我们村的风俗,订了亲就算是一家人,我的未婚妻现在就和我生活在一起。”
齐晖说起谎来,丝毫不脸红,只是为了在陈鱼儿那春心荡漾的心头泼上一瓢冰凉的冷水。
“住在一起……,你们同居了?”
陈鱼儿举着抹布怔怔发呆,眼中露出无法掩饰的失落,少女的芳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骆冰也没有想到齐晖竟然这么坦然,和丈夫对视一眼,原先的担心荡然无存,对眼前这个帅气的年轻人好感愈增。
昨天晚上,陈恪行出人意料地回到家中,这让夫妻两人惊喜不已。
陈恪行已经独自一人在望海台上居住了三年了,老人家身体本身就不好,有严重的心脏病。
一个孤寡老人独自住在生活不便的望海台上,这让做儿女的非常揪心,一方面担心老人的生活,另一方面,亲戚朋友故作关心的问候中,也隐藏着对他们的蔑视,仿佛他们不养老似的。
但是骆冰夫妻二人磨破了嘴皮,老人就是不肯搬回家中居住,哪怕是春节,也是在家吃完团圆饭后,还要执拗的再赶回大苍山。
劝急了就是一句话,他这一生,一定要在望海台看到温家大院灯火熄灭的那天,否则宁肯在山上孤老终生。
昨天晚上,老人回到家就拿出老伴的照片,看着看着,脸上老泪纵横。
骆冰和丈夫吓了一跳,随后小鱼儿的讲述,让他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盼了三年了,终于敢有人去触动温家的神话,事情虽然还远远未曾结束,妈妈的冤屈虽然还没有最终昭雪,但是既然齐晖收拾了温成龙,就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夫妻二人当时也激动的热泪盈眶。
窗外,冬雨连绵;屋外,电闪雷鸣,既然冬雷乍起,那么春申城的春天还远吗?
但是随后,骆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冰雪冷傲的女儿,谈论起齐晖来双眼放光,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在眉飞色舞。
知女莫若母,骆冰知道小鱼儿的春心萌动了。
这又让她惊恐万分,她太了解女儿的性格了,别看她平时温柔乖巧,但实际上女儿的性格刚烈,执拗如同她的爷爷。
作为一个过来人,骆冰比谁都明白,一旦爱情之火在女儿的心中熊熊燃烧,谁也无法阻挡。
最终的后果,不是冰山就是火焰。
齐晖,一个外乡人,难道要偷走女儿的芳心?
骆冰身为母亲,绝不允许女儿远嫁他乡。
说实话,她对齐晖的印象不错,年轻英俊,事业有成,还算是自己家的恩人,如果他要是能够考虑来南云定居,自己很愿意接受这个帅气的年轻人。
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遇上一个花花大少,被人糟蹋了身子之后,一抹嘴脚底抹油,毕竟花季少女成长的道路上,有着许多看似鲜花,实则陷阱的诱惑存在。
但是此时听齐晖这么一说,她放心了,原来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这样女儿就能死心了。
有缘的人,无论相隔万里,也会携手红尘,无缘的人,纵是近在咫尺,终将无缘牵手。
骆冰笑了,她妩媚天成的眼眸深处,却有一种矛盾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