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明的担心。
并不是没有道理。
俗话说外事无大小。
在外交领域,一件小事,就能引发极大的外事纠纷。
就像是近些年大家经常说到的蝴蝶效应。
南美的一只蝴蝶在亚马逊雨林轻轻扇动翅膀,也许就会在遥远的北极冰原引发狂风怒号。
国与国的外交同样如此。
初始条件非常微小的变化,经过不断放大,就会对未来的结果产生巨大的影响。
最着名的例子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奥匈帝国的皇储夫妇在萨拉热窝视察,被塞尔维亚的青年刺杀,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导火索。
那个导火索最终演变成一场主要发生在欧洲,但是波及全世界的世界大战。
那种惨烈的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齐晖明白段怀明的好意。
今天的这次毒蛇伤人事件,确实有点复杂。
有个外国人掺杂其中,一个不慎就能引发天大的麻烦,如果这名外国人的身份不凡,恐怕更会引发外交争端。
都说君子不立危墙,段怀明的提议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来凤凰山旅游属于自愿;
世事无常被毒蛇咬伤也属于祸从天降,这是谁都无法预料与控制的。
然后被送至医院,至于生死如何,那就要各安天命,和其他任何人无关。
这件事原本就这么简单,段怀明的提议,确实是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但如果是因为齐晖救治不慎,而耽误了救治,乃至发生意外,这个黑锅就必须由他来承担。
对比之下,福祸一目了然。
但是齐晖心中却在想,医者仁心,这件事既然被自己赶上了,就义不容辞。
抛开那名外国人不说,还有一个自己的同胞。
况且,齐晖断定,这两个人只要被送下山,到不了医院,半路上就会一命呜呼。
再者,洛铁头珍惜少见,医院有没有这种血清,还是未知。
这件事情既然被自己赶上了,就绝不能视若旁观。
更重要的是,齐晖并不是莽撞之辈,他已经从《金匮要诀》中找到了治疗的办法。
最不济,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至于能不能找到记载中的金花四叶草,让他们完全康复,这还得看他们的福缘。
齐晖冲段怀明点点头,沉声说道:
“拿点水来,撬开他们的嘴巴。”
段怀明见齐晖心意已定,也不多说,迅速和另外一名战士分别捏住两名伤员的下颌,让他们张开了嘴巴。
齐晖迅速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粒白色药丸塞入他们的嘴中,然后一伸手,接过水壶,灌了进去。
然后齐晖毫不停留,又从身上掏出另一个玉瓶,倒出四五粒黑色的药丸塞到自己的嘴中嚼了起来。
齐晖这次来南云,准备的非常充分。
南云之行凶险异常,面临的又是温铃儿这种凶悍的对手。
况且是客场作战,不得不让他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曾经在脑海中路演过所有能够遇到的危险,又一一作出了对策。
临行前的那段时间,齐晖呆在凤鸣村闭门不出。
不只炼制了灵气丹,帮助小莲、柳胜男和江芳跨入了修炼之门。
还依据《金匮要诀》中的记载,炼制了大量的丹药。
内服的、外敷的、疗伤的、解毒的,名目繁多。
都说成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这条过江龙如愿以偿的击败了温家。
本以为炼制的那些丹药,已经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又派上了用场。
“把他腿抬起来。”
齐晖噗的一声把嚼烂的药物吐到手上,然后指着那名老外,对段怀明和那些战士说道:
段怀明过来蹲下,把年轻老外的腿担在自己的膝盖上。
齐晖刷的一声把老外的裤管扯掉,解下那条绷带,让后在他膝盖的上方抹了一层药物,重新系好绷带,说道:
“好了,放下吧。”
段怀明捏着鼻子走到一边,恨声说道:
“这个洋鬼子身上的味道真特么难闻。”
齐晖笑笑,欧美人身上的气味重,他们又习惯用香水遮盖那种气味。
所以混合起来后,那股味道更加刺鼻,一般人,特别是亚洲人很难承受。
齐晖又转过身来,把手上剩下的药泥全部涂在向导的胳膊上。
“谢谢!”
向导无力的睁开眼睛,说完之后一歪头又闭上了眼。
齐晖给他涂抹均匀之后,摸住他的手腕搭了一会儿脉,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按理说那名老外首先被蛇咬中的,身上的毒性会更重一些。
事实也确实如此,老外已经昏迷,而这名向导还有轻微的意识。
但是齐晖也是通过刚才搭脉才知道,事实上,这名向导的情况却更加危险。
这是因为老外的伤处在小腿,距离心脏较远。
这名老外虽然陷入昏迷,只是因为他中毒在先,蛇毒中的神经性毒素麻痹了他的神经,但是还没达到毒素攻心的地步。
毒蛇对人体的危害分为两种,神经性毒液和溶血性毒液。
神经性毒液麻痹神经,让人感到疼痛难忍,乃至昏迷,但是还不足以致命。
不过溶血性毒液,却会直接攻击心脏,一旦毒素进入心脏,就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
但是那名向导却是不同,他伤口在手腕上,距离心脏更近,一个救治不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齐晖刚才只是见到那名老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以为他的伤势更严重,才优先给他治疗。
但是现在知晓了情况之后,转而优先给向导治疗。
齐晖现在心无旁骛,两个伤员在他的眼中都是病人,并无国籍之分,只有病情之别。
齐晖的丹药效果非常明显。
时间不大,就见向导的手开始有消肿的迹象;
胳膊上的颜色也在慢慢的变淡,没有了刚才那么恐怖,并且伤口中流出的血色,也开始变的有正常的颜色。
“神了!”
战士们咋舌不已,看向齐晖的眼神更加灼热。
齐晖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到地上,心道:
“还好,向导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段怀明急忙递给齐晖水壶,齐晖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把水壶交还给段怀明,然后又抓过向导的胳膊开始把脉。
向导又一次悠悠醒转,看向齐晖的眼睛中饱含泪水,哽咽道: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齐晖笑着摇摇头,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感到身上有点冷,没有力气,还是有点疼。”
那名向导虚弱的说着。
齐晖知道这是正常现象,要想让他完全康复,一会儿还得让他带领去寻找金花四叶草,于是又说道:
“你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排出,不过已没有生命危险,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再看看那名老外,过会儿再给你扎几针。”
向导的眼角留下几滴浑浊的泪水,使劲的点着头。
齐晖刚要转身,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你们怎么不走了?”
这句话是英语,段怀明他们听的一头雾水,但是齐晖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
就见一个金发碧眼身材火爆的洋妞,在一名女青年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从树林中走出来。
那名洋妞头发散落在额前,一脸的狼狈,但是却是一副兴师问罪的狰狞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