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比熏风的手腕还粗,此时正弯弯扭扭地动着,仿佛在舒展筋骨一般。
铁锹靠近藤蔓的一瞬,藤蔓反应过来高高扬起。
“唰——”
耳畔响起藤蔓甩动时带起的气流声,熏风心头一颤,这速度太快了。
如果被这藤蔓来一下,怕是要皮开肉绽。
想到这里,熏风的身体不争气地缩了一下,她仰面看着连接在藤蔓末梢的姚清清。
只见姚清清面无表情地随着藤蔓晃荡,熏风眉头轻蹙,她有些看不懂姚清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哪怕她已经看过姚清清的记忆片段。
“唰——”
藤蔓开始向熏风反击,见状,熏风一个侧身,险险躲过了藤蔓的攻击。
听着藤蔓砸地时的巨大声响,熏风微微咽了咽口水,这也太狠了,必须得想个办法。
熏风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泥土味和腐败气息的空气,开始思索,藤蔓之所以不愿意放走姚清清,不过因为姚清清是养料一样的存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熏风能够理解藤蔓的动机。
可应对藤蔓,她应该怎么办呢?
熏风首先排除了火攻,因为渡灵里没有真真正正的火。
她微微偏头,只见那藤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藤蔓落下时,速度极快,带得气流唰唰响。
瞳孔里倒影着藤蔓和藤蔓后面拖出的绿色残影,熏风眼睛微眯。
它的速度加快了,自己绝对要比它更快,才不至于被劈成两半。
熏风仰面,迅速运转内丹,大喊:“红绳!”
藤蔓擦过熏风衣袖的一瞬,熏风被一阵强大的拉力带起,急速向那棵倒立的樱花树根系飞去。
右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熏风颤抖着手指,轻轻摸了摸带着血腥气的右臂,身子忍不住一颤。
“嘶——挺狠啊。”
她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和树连着的姚清清,姚清清居然安然无恙。
熏风微微舒了一口气,蹲在根系里,嘴角勾笑看着前面那根弯弯扭扭的藤蔓,没有人会为了“食物”不要命的吧。
“识相的,把姚清清送过来,然后把我们送出去。”
她轻轻拍着树的根茎,粗着嗓子,一副社会大哥的语气,有恃无恐道:“否则,我就帮你修理修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根茎。”
熏风说着,活了活手腕,拿起铁锹,作势要对这些错综复杂的根茎动手。
冰凉的铁锹泛着微微的蓝光,甫一靠近根茎,那藤蔓便晃了晃。
熏风见状,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她轻轻划掉了根茎的一点外皮,然后故作一副惋惜的表情。
“哎呀呀,最近技术不好,好久没修枝剪叶了,看来得慢慢地,一点点把它割断啊。”
语落,熏风作势又要对根茎动手,刚刚靠近根茎,余光便瞥见那藤蔓缓缓地将姚清清送往自己这边。
熏风眯着眼睛看着缓缓靠近的藤蔓,手微微捏紧。
果不其然,藤蔓钻入根系中,刚一松开姚清清,便朝着熏风直直刺过来。
对此她早有打算,只见熏风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那藤蔓便直直刺入熏风身后的那条根茎中。
根茎被穿透的瞬间,那树似乎有知觉似地使劲抖了抖。
熏风连忙死死抱住离自己最近的一条根茎,这才没被甩下去。
她微微喘着气:“别白费力气,送我们出去,各自安好。”
语罢,整个结界开始晃动起来,熏风利用红绳将姚清清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死死抱住根茎。
再次睁眼,头顶便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似乎是要将整个空间割裂,白色的光从裂缝中落了下来,激得熏风使劲眨了眨眼睛。
她仰头,透过头顶的裂缝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出去了。
脚下根系开始向上延伸,熏风手腿并用,和个八爪鱼似地抱着树根。
她看着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姚清清,眸光微动。
即将要见到杀害自己的凶手,也不知道姚清清现在是一个什么心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凶手和孙煜峡为什么也在结界里?他们是怎么出事的?
到了地面,熏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樱花树和地上那道黑乎乎的裂缝,她微微叹了口气,姚清清死后,就是被埋在这棵树下。
她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眼姚清清,只见姚清清双眼发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小楼。
姚清清指着三楼打开的窗户道:“他们在那里。”
熏风看着那微微发亮的玻璃窗,沉声对耳麦道:“柯宝,我已经在孙煜峡家楼下了。”
“嗯,熏风你快来吧,是清清姐失手把孙煜峡推下楼的,他们吵起来了。”
“那个女人把孙煜峡推下了楼?”熏风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不可能。”
姚清清终于说话了,她眸色清冷,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
“要害孙煜峡可以有一百万种办法,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搞这么多事情,费力不讨好。”
熏风微微点头,对于姚清清的说法,她是完全赞同的,熏风微微侧目,姚清清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不过......她杀害孙煜峡也是有动机的。”
“什么动机?”
熏风看着姚清清欲言又止的模样,眸光微闪,似乎姚清清有难言之隐,熏风并不是那种喜欢强迫别人说出秘密的人。
她从包里掏出金创药,咬牙对着右臂抹了抹,转头招呼姚清清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情况。”
语罢,熏风便领路同姚清清一起走进了别墅。
刚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熏风进屋,却不见姚清清跟进来,微微偏头,发现姚清清立在门口,背靠着墙壁,将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并不打算进去。
感情这货是想听墙根啊,熏风挑了挑眉,管他呢,天知道这姚清清是怎么想的。
于是耸了耸肩走进了屋。
这似乎是一间画室,陈设同普通画室别无二致,墙角倚着各种各样的肖像画,看来孙煜峡业余喜欢作画。
余光瞥到倚在墙边的一张铺着格纹床单的红木床,熏风眼珠子微转,孙煜峡画画或许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可心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是画家,怎么会为了画画痴迷到废寝忘食?
微微抬头,就见柯宝用求助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熏风缓缓走到柯宝旁边,她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惊讶。
这个女人是真的和姚清清一模一样,不光是脸蛋身高,甚至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女人捂着脸哭泣着。
而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人,此时正坐在一把胡桃木极简风格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表情非常恼火。
想必这个男人,就是孙煜峡。
“娶我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女人哭着,脑后的发髻有些散乱:“说好要好好照顾我一生一世。”
“谁要和你一生一世,婚前协议你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孙煜峡语气愤怒:“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想反悔。”
熏风看着哭泣的女人,眉头皱起,这个女人是杀害姚清清的凶手,并不是真真正正的姚清清。
可她口口声声说孙煜峡娶过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视线转到孙煜峡身上,婚前协议又是怎么回事。
人一生的记忆是非常琐碎繁多的,熏风能够通过玉策看到的姚清清的记忆是有限的。
熏风微微摩挲着下巴,偏头看了看门口,她肯定是遗漏了什么关键性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