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苓指间透出一抹银光,没渊剑的剑尖又朝下降了一分,强扭过头去,不看那边碍眼的一幕,淡漠的眸中闪过一丝警告,“太璘,你还不认罪?”
“我有何罪?为何要认罪!我仙族停留在上仙近神之境的族人无数,却迟迟不见飞升,天道对我族本就不公,我为何不能争取!凭什么要被你们一直压在底下!我才是最有资格的六界之主——”
最后一个字音尚未落地,便听头顶‘轰隆’一声,青紫的天雷瞬间降下,都不用祖曦他们出手,太璘便被天道降下的惩罚消解了大半仙力,修为一退千里。
“父帝!”赶来的宣黎惊叫一声,将玉炽莲抵在了司命的脖颈上,威胁地看向祖曦,“你不是同他关系好么,想必一定不忍心看他死在你眼前吧,如果你放了父帝,我便放了他,不然,大家一起死!”
想必宣黎也是穷途末路了,不然也不至于想出这样愚蠢的法子,愚蠢到祖曦有点想笑。
她还真笑了,“你说的这个‘大家’,最多也就包括四个人,你们一家三口,外加一个倒霉的司命,我好端端站在这里,你的话似乎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
倒霉的司命无奈扶额。
“你不来,我倒还忘了。”指着宣黎,祖曦看向太璘,“姝影为何托生到了天后肚子里,不知天帝可能解答一二?”
太璘苍白着脸,转过眼去,不答。
“本尊倒是早前听说过,星月天的天帝,曾心仪荼灵域的姝影神女。”郁苓淡淡开口。
众仙很是诧异,郁苓又随手抛出玄黄宝镜,镜中缓缓呈现出来的彩衣女子,面容确然与他们的帝女别无二致。
连宣黎自己都怔住了,跟在她身后的天后也登时傻了眼。
“天帝不妨认一认,镜中之人,可是姝影?”
太璘的余光扫见镜中人之后,便再也没舍得移开眼,直到他看见姝影连神魂都被魔族分食的惨烈下场,脸上更是再无一丝血色。
微微勾唇,郁苓满意地将玄黄宝镜重新收拢袖中。
天帝这般反应,全然被宣黎与天后收在眼底,一个怔愣,一个愤恨。
便在这时,祖曦突然出手,打落了宣黎的玉炽莲,将司命从她手中扯了过来,郁苓也伸手一点,将其定在原地。
“多谢殿下挽救了小仙倒霉的小命。”司命拱了拱手。
“客气,客气。”祖曦摆摆手,睨了一眼地上的玉炽莲,眼神微眯,“不过我倒是瞧着这个东西碍眼得很。”
昶乐手中折扇一转,便要将其击碎,奈何郁苓更快一步,不但毁了宣黎的玉炽莲,还将她头顶的青玉莲冠一并打落。
晁洛是真正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天帝果真痴情,不禁令人肃然起敬,心爱的人死了,都得想尽办法将其破碎的半分神魂保存于自己妻子腹中。”
这下,太璘在众仙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私语之声越来越嘈杂。
将自己心爱之人化作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那他在看自己女儿时,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宣黎的脸色也开始发白,而天后忽觉胃中一阵恶心,嘴唇不住发抖。
“太璘。”祖曦看着他,目光中忽而透出了一丝怜悯,“你口口声声为了仙族,却没想过,仙族迟迟无人成神的根本原因,一直都在你身上,‘天道有灵’四个字,不是白说的。你唆使枕罂、引发神魔大战,最终导致神族凋零,姝影也因此而死,或许阗封山千心湖底的那只珊瑚妖,也是你欲用来的棋子,却不料她阴差阳错抓了月沅,死于了澜苍之手……你犯下了天道不会饶恕的错误,所以,这是天道对你全族降下的惩罚。”
原来,这才是他不得成神的真正原因吗……
是他拖累了全族吗……
“敢问天帝,这一切,可都属实?”有人颤颤巍巍问出口,他们难以置信,他们的天帝存了推翻神族的心思,还勾结了魔族,最终铸成大错!
连带近神之境的他们,万年也没等来那成神的天雷。
大殿之内的仙君还好,毕竟他们尚未飞升上仙,也不着急成神,最气愤的当属那群按理说应当迎来神劫,却迟迟不见神劫的上仙,一时唾沫星子满殿飞,几乎要把太璘淹死。
“该如何处置他,你说了算。”郁苓看向祖曦。
女子轻淡的目光朝那个狼狈的身影扫了一眼,若看他万年前兴风作浪勾,后来又不由分说便将清时消散于化魔池之事,她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罪仙太璘,身为天帝,却怀不轨之心,引起神魔大战,其德行难配,论罪当诛,念之此前劳苦,罚剔除仙骨、散尽仙力,困囿落仙渊万年。”祖曦清浅而冷淡的嗓音缓缓响彻整个星月天。
“神主宽宥仁德,乃六界之福。”
“神主宽宥仁德,乃六界之福。”
“神主宽宥仁德,乃六界之福。”
……
众仙齐齐躬身,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空旷的朝灵殿内回荡。
眉心赤焰如火的红莲印记更显缥缈绮丽,祖曦微微抬手,掌心顿时窜起一股状若红莲的火焰,径直朝太璘甩去,“我今以红莲业火化去你周身仙力,此后万年,便安心在落仙渊静思己过。”
“不——”太璘周身很快燃起熊熊火焰,紫红交错,他忍不住在地上翻滚,尖厉刺耳的叫声听得众仙都暗叹一声,别过头去。
而这时,意识到昊天塔不对劲的幼娘,也抱着神器赶来了祖曦身边,“主人——”
刚吐出两个字,幼娘便看到了殿内周身魔气缭绕的晁洛,一时惊得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怎么出来的!”
主人临走前特意嘱咐她,让她好好看着昊天塔的,可她竟然连晁洛溜了出来都不知道,这下完了呜呜呜……
幼娘苦兮兮一张小脸,连昶乐朝她行礼问安都没心思理。
“好了,别装可怜了,看在这次没闯祸的份上,不怪罪你。”祖曦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顶。
幼娘一愣,这样大的事,主人竟然都没生气……莫非,是晁洛答应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