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你怎么样?“
独孤傲轻轻拍着沈清荷的脸,她的脸上虽有伪装,却也看得出她的脸惨白的厉害,嘴唇泛着乌青。
独孤傲焦急极了:“你要清醒一点啊。”
沈清荷只觉得从伤口处散发出阵阵刺痛和麻痒,眼皮子却越发的沉重了。
连星疾步赶来,摸了摸沈清荷的脉搏,脸色顿时发青,说:“不好,真的中毒了,这毒好霸道,如果没有解药,一般的大夫恐怕诊断不出来。”
沈清荷喃喃道:“去……苏州……找先生……”
连星眼前一亮,道:“连璧公子医术极为高明,咱们正好在湖边,顺水直下,赶紧去苏州城。”
独孤傲看湖面,见那些人以为沈清荷中毒没救,已经离开了,应该不会再找回来。
他赶紧拦腰抱起了沈清荷,道:“好,现在就走!”
两人护着沈清荷,迅速的包了一艘快船,加了人手划船,顺风而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苏州城。
第二天一早,马车风驰电掣的到了苏州城连家庄的大门口。
连璧刚出房门,只见院子口,一个模样俊秀的年轻男子抱着一个青衣男子焦急的跨步进来了。
连璧的目光一落在青衣男子的身上,顿时呆了一呆。
独孤傲抬头看到那一袭白衣,缓带轻裘的如玉男子,立即知道这位就是连璧了,赶紧说:“先生,清荷中毒了!赶紧救救她!”
“带进房里来。”连璧二话不说,立即吩咐欢喜道:“拿我的医药箱!”
独孤傲跨步上了阶梯,送进了连璧所指的最近一间房,可是一进来,却又觉得不对,这房间古朴雅致,挂着水墨山水,搁着文房四宝,是个男子的房间!不过此时也顾不得了,直接把沈清荷搁在了床/上。
床/上的沈清荷昏昏沉沉,发着烧,时不时还说两句胡话。
连璧看了独孤傲一眼,不由得目光沉沉,冷冷道:“你先出去。”
他如此冷淡的态度,独孤傲自然反感,但是没奈何,他回头又看了沈清荷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房门合上,欢喜和连星都在外面守着。因欢喜知道先生替人疗伤的时候不容人打扰,准备了毛巾清水之后就守在外面很是自觉。
现在的情况,每个人都很紧张,欢喜虽然不知道沈清荷是怎么中毒了,不过现在关键时候他也没心思问那么多了。
大家都耐着性子等,既然先生并没有露出惊恐神色,想必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吧。
连璧看着她脸上的伪装,不由得有些心酸,哪个女子不爱美丽,哪个女子不喜欢打扮漂亮,终日戴上这丑陋的伪装,有几个人是愿意的?
“爹……爹……“床/上的女子喃喃念着一个字。
“不累吗?”他眼中带着怜悯和无奈,伸手摘去了她的胡须,拿毛巾擦净了脸上的妆容,露出她秀丽的脸。
“先生……“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走……“
连璧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轻声道:“除非你弃我而去,我终究不会离开你……“
那伤口在肩头,他折断了露在外面的箭柄,伸手解去她的外袍,肩头处已经被乌黑的鲜血浸染透湿。
“一定很难受吧?”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中衣上,那里虽然捆着白绫,却依旧有些许的弧度起伏。
她以男装示人,看起来轻松,可是每日将胸/前捆成这样,是个人都难受吧?她所受的苦是他难以想象的。
解开了她胸/前的白绫,那有弹性的部位自己跳了出来,连璧急忙别开了眼睛,没来由的觉得心头如火在烧。
现在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她的伤口。手指迟疑了几秒,就轻巧的解开了她的中衣,露出束胸的肚兜,那是雪白的绫缎,绣着出水芙蓉。
连璧努力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伤口处,伤的地方不是要害,伤口也不太深,他很快挖出了箭头,那里依然冒着黑色的血。
如今,剩下最难的是毒。
倘若没有解药,只有控毒,去毒。首先,最为简单的一件事是,他必须吸出伤口处最近的毒血。
他没有选择,虽然她是女子,但是身为医者,他必须这么做,身为她的先生,他亦无选择。
虽然这样做,要冒中毒的危险,只要他口腔和体内没有创口,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面对这样的她,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黑色乌血处,更加反衬出她肌肤的雪白。
此时不能耽误!
他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把毒血一口一口吸出,吐出,吸出,吐出……
紧接着,金针走穴,将毒素所到之处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清理……
时间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
独孤傲负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连星拄着剑,觉得自己的腿都快站麻了,欢喜从站着到蹲着,现在干脆靠着墙坐着。
这时候,胡姬花得到了消息,急匆匆的从凌州府亲自赶了过来,看到他们三人守在门外,焦急的问:“情况怎么样了?”
独孤傲朝紧闭着的房门指了指:“一直没出来。”
胡姬花恼火道:“是谁下这么狠的手?若是查出来,一定饶不了那个混蛋!”
独孤傲冷声道:“若是让我天策阁查出来,我第一个杀了他!”
“咯吱——”
门,终于开了。
“先生!“
“公子!“
几个人众口齐声的叫道,连璧抬起了头,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看到他们这么齐心,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人对沈清荷的忠心已经到这种程度。
“放心,没事了。“连璧扶着廊柱道,“只需要休息恢复就可以了。”
几个人一听,紧张的神色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胡姬花发现了连璧的异样,急忙过来扶住他:“公子这是怎么了?”
她看到连璧嘴角带着淡淡的黑色血迹,虽然擦去了,那痕迹还在,不由得暗自心惊,难道说……
“我没事。”连璧推开了胡姬花的手,叫道:“欢喜,扶我去书房休息一下。”
欢喜急忙过来扶着他。
胡姬花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径直走进了沈清荷所在的房间,看到床上的人时,她莫名的惊诧,她躺在先生的床/上?要知道,这里从未躺过女子……
为何会这样?一时间心慌意乱,她脚底不稳,身子晃了晃。
目光落在沈清荷的肩头,那里已经包扎妥当,胡姬花顿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竟然是这个位置?!
那里离心脏很近,离她的胸/乳也很近……
如果要医治这里,必定要解开所有的衣衫,而先生亲自吸毒的话……
胡姬花紧紧攥着自己的心口的衣衫,觉得呼吸都很困难,她依靠在墙壁跟前,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前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如今让她活生生的面对这样的场景,生生撕碎了她心中所有的梦想。
连璧亲自替她吸毒,不惜冒着性命的危险,倘若只是先生,他何必要这样做?
而且……即便是治疗,他已经脱了她的衣衫,同她肌肤有亲,身为男子,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此时此刻,他若要自欺欺人说他心里只当沈清荷是他的学生,说出来谁信?
她合了眼,泪水压抑在眼眶里打转,同是身为女子,为何沈清荷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关注,何时有人关心过她,关心过她辛不辛苦,难不难过?
看到有人进来,胡姬花一把抹了脸上的泪,转身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进来的人是独孤傲,他探了探沈清荷的额头,似乎烧已经退下去了,终于放了心。
胡姬花同连星擦肩而过,仿似没看到他一般。连星心中疑惑,看独孤傲照顾沈清荷,她没事了,放了心转身出去赶胡姬花。
胡姬花一口气出了院子,站在外面的角落里,一出来,满心的苦楚喷涌而出,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她伏在墙边泣不成声。
连星立在她的身后,并没有问她为何要哭。他原来保护先生,现在保护沈清荷,他同胡姬花的距离从来都不远。从以前到现在,胡姬花心里想什么他怎么不知道?
连星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也无能为力。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上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结局便只有泪水。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像胡姬花这样聪明的女人却想不透这一点,还如此的自苦自悲。
他保护沈清荷,知道沈清荷也是一个极为聪明通透的女子,对于她,这点他就很佩服。一般女子从来都是感情用事,唯有沈清荷,她仿似从来都只有理智,没有感情一般。除了偶尔的一点点意外,他想起了那个他痛恨至极的萧乾,他居然被那个姓萧的坏蛋暗算了一次。但是那个坏蛋走了以后,沈清荷又恢复了从前的理智和果断。
在感情上而言,连星觉得沈清荷更胜一筹。如此聪明的胡姬花,现在也陷入了感情的漩涡。
“唉!“连星又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唯一能做,不过是递上一块手帕,让她擦擦眼泪而已。
胡姬花看了一眼那递过来的手帕,回头看到是连星,不由得怒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你来看戏的吗?!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当球踢!“
连星别开了他的眼睛,不要和失恋的女人谈话,会让人崩溃的。
“你陪我去喝酒!“胡姬花突然拉住了连星的袖子。
“沈少爷需要我保护!“连星尽忠职守。
胡姬花双目红肿的瞪着他:“沈清荷那里人多的是,不用你去凑热闹!你去还是不去,由你!“
她狠狠的把那帕子掷在地上,狠狠用脚尖碾了又碾,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连星的嘴角抽了抽,相当的无语,你恼归恼,为什么要踩我的帕子?我这帕子脏了连个洗帕子的女人都没有,还不得我自己洗啊?真倒霉!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衣裙翩飞的女子,他心头一紧,脚下一点,还是迅速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