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心惊,如今全部的铁血黑骑都到了,这百余骑铁血黑骑是曾经横扫一个小国的呀。即便他能够自保,又如何能带着清荷和孩子全身而退呢?
他定定的看着北幽祺,道:“我的确是萧乾。”
北幽贤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也就是说,他就是沈清荷的夫君,孩子的父亲萧乾?难怪,难怪……
他心里,疯狂的嫉妒如野草般生长,恨不得立即一剑将他刺个透明窟窿。
“你是奸细?为了刺探我国的秘密假扮失忆?”北幽祺目光沉沉,满是杀意。
倘若他承认,那么她的铁血黑骑的马蹄下势必又会多一条幽魂。
“没有。我并没有刺探翼国的秘密,我是真的失忆,至今也未能完全想起。我曾经答应过你,不论任何时候,都跟你站在一边。那是我的承诺,并没有丝毫骗你。”
北幽祺怔住了,恍然记起当初他跟随在她左右,温柔的替她擦药,她喝醉了体贴的送她上、床盖上锦被,这一切仿佛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她以为他的心思跟自己一样,他们终究会在一起的,只是早晚而已……
可是如今,这一场镜花水月,一搅就碎,想想当初自己的一厢情愿,是多么的讥讽多么的可笑跟难堪!
北幽祺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即便当日没骗我,今日也骗了我。说什么驰援边疆,不过是借机逃跑。亏得我还信了你将人马帮助你。若不是得到了密信,知道了萧乾的画像,到如今我还蒙在鼓里!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既然是随国王侯,又落入了我翼国的境界,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成为我的俘虏!”
她扬起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萧乾。
“呵呵……”
耳畔响起了女子的清笑,她转头看过去,是那个女子,她痛恨的那个女子,一个玩、弄了自己的哥哥,现在又要随萧乾一起双宿双飞的女子,不管是嫉妒也好痛恨也好,今日若是她不死在自己的手里,她便不姓北幽。
“你笑什么?”北幽祺怒斥。
沈清荷抱着平安,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北幽祺:“我笑你们不识时务。你们难道不知,现在翼国兵败如山倒,现在边疆没有大将,你即便杀了萧乾,杀了我,一样不能挽回兵败如山倒的事实。因为在随国边境上还有连璧。
你自己思量思量,你们兄妹二人果然可以敌得过连璧吗?何况,即便是敌过了,势必是两虎相伤,届时周边的国家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到时候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裳罢了。
我乃是连璧的徒弟,是随国皇帝的义妹,而萧乾跟随国皇帝情同兄弟。倘若你们杀了我两个人,大随势必以倾国之力替我们报仇,大随国内人才济济,届时,你们认为凭借着你们这物资贫乏的翼国,真的可以对抗吗?所以,我才笑,笑你们意气用事,目光短浅!”
北幽贤垂下了眼帘,又回头看了一眼北幽祺和他身后的铁血黑骑,他知道妹妹向来心狠手辣,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北幽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沈清荷跟平安。可是他不舍啊……
想起刚出生的小平安,想起同清荷相濡以沫的艰难日子,他的心顿时酸楚无比。他曾经想过放弃,成全她,如今,难道为了自己,要将她和平安送上黄泉路吗?
“你休要妖言惑众!今日不杀了你这妖女难平我心头之恨!”说罢,北幽祺已经挽起了满弓,直直的对准了沈清荷的心口。
“住手!”北幽贤和萧乾同时开口。
北幽祺一愣,看着自己的哥哥,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沈清荷借机说道:“北幽贤,我知道你们翼国之所以打仗是为了财富和物资。既然如此,我拿出这张藏宝图,你我各一半,同属随国和翼国,我们两国结下一个和平盟约如何?”
她手中拿着的那张羊皮地图,正是当初她和北幽贤一起发现的钻石矿藏。
“哥哥!”北幽祺还要动手,却见北幽贤扬起了手,道:“让他们走!”
“哥哥!”北幽祺大是不甘心。
“本宫是太子,难道你不听太子的话?!”北幽贤深深看了沈清荷一眼,“我可以再抱一抱平安吗?”
沈清荷眼中微酸,道:“可以。”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向着清荷走了过来,往日那些情景他一点都没有忘记。
这次一别,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二人呢?
当他的目光落在平安可爱的小脸上时,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他抱着平安,将脸贴在她的小脸上:“平安,小平安……”
沈清荷知道他喜欢平安,心中不忍,说:“如果两个顺利缔盟,我让平安认你做干爹吧。”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北幽贤喜不自禁,几乎只差手舞足蹈了。
“是真的。”沈清荷点头。
本来心里无比悲伤,可是现在可以做平安的干爹,北幽贤又高兴起来,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黄金镶嵌着翡翠的方牌,挂在了平安的脖子上,道:“这就当作我给干女儿的一个信物,他日有机会,我定会去看望她,若是有空,你也务必要带着她到我这边玩耍。”
沈清荷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北幽贤一丝慈念,这场腥风血雨总算是化于无形。
北幽祺眸色阴沉,对哥哥说:“两国可以缔结盟约,可是我和萧乾的私人恩怨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伸手指着萧乾:“你当初欠我一条命,又该怎么算?!”
萧乾当初因为沙漠之龙几乎丧命,如果没有她的照顾,他的确已经变成了一具沙漠干尸了。
萧乾知道,这个结如果不能解开,终究会扯不断理还乱。
他翻身下马,到了北幽祺的跟前,定定的看着她。
蓦然,他抽出一把利刃,猛的向着自己左边心口刺去,顿时,鲜血涌出,吓傻了一帮人。
北幽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口起伏急促的呼吸着。
萧乾握着刀柄,缓缓的放下了手,咬牙道:“我将匕首刺在距离心口一分的地方,我的性命是你救的,此时此刻,倘若你恨我曾经隐瞒过你,想要把这性命拿回去,你动手吧,只要再刺进一分,我便会死在你的手里。”
“阿乾……”沈清荷难过极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难道他舍得她吗?舍得孩子吗?
北幽贤一把拦住了沈清荷,道:“这件事是他们的私人恩怨,别人不能参与的。”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又仿佛滴在她的心里。
北幽祺暴睁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看着他心口的那把利刃,没错,只要她伸手一搅,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全部都能一笔勾销。可是,这是她想要的吗?
他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跟着她,好一个无情的人!他明知道,只要他愿意屈服,或者软语求她,她也不会不放过他的。
然而,他对她却是如此的决绝!
“萧乾,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北幽祺发出嘶哑的喊叫,蓦然扯起缰绳,转了马头,向着远处空旷的沙漠狂奔而去。
萧乾低下了头,低头看着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果然,血债血偿。
“阿乾……”沈清荷冲了过来,扶住了他。
北幽贤立即过来,替他点了穴道,止了血,又包扎好了。
沈清荷扶着萧乾在马车里躺下,泪水忍不住滚落出来。
他轻轻的拥着清荷,低声道:“唯有这样,才能将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断的一清二楚。我不想因为自己而伤害到了你,伤害到了孩子,所以……唯有伤害自己……”
“傻瓜,你真是傻瓜……”她轻轻的扶着他的肩膀。
“孩子呢?”他轻声说。
“在这里呢。”她抱过平安。
看着睡得安详的孩子,他露出欣慰温柔的笑容,“我们的孩子……真漂亮……”
“是呢。”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轻轻地拥着他,她这一世的良人,孩子,终于团聚了,他们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