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阮福映跪倒在赵亮脚下已经过去接近十日了。
这些天里,赵大王正式变成了赵皇帝。
大陈帝国正式定鼎了。
那称帝大典自然办的自然很浩大很光彩,可是对于阮福映言,他记忆最深刻的却是赵亮登基称帝之后举行的大阅兵。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扛着火枪的士兵呢,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大炮,第一次见到列队那么整齐的骑兵。
他知道,这种战场上如墙而进的骑兵,是欧洲人的拿手好戏。
不曾想中国也学会了。
浩浩荡荡的受阅官兵总数超过了三万人,而只这三万人,配上足够多的后勤部队和工兵部队,那在正面战场上就能横扫整个东方诸国。
但这还仅仅是陈军很小的部分。
阮福映看了后心情很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刚刚恢复了镇定,赵亮的召唤就又一次来到了。
这次赵亮见他的地方在武英殿,而与阮福映一同接受召见的还有朝鲜国王李祘和日本特使萨摩藩大名岛津重豪。
“把东西抬上来。”
赵亮没摆架子,也没有故弄玄虚。直接开门见山的就叫秘书们把地图抬上来。
“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世界地图,但朕想你们都该知道咱们脚下是一个球。世界地图就是把球给平面化。”
“这里就是中国。”
位于地图绝对的正中央位置。
“这里是朝鲜,这里是日本,这里是安南,还有暹罗、缅甸、马来、吕宋、巴达维亚……”
赵亮从中国指到了南洋,看着李祘三个的表情,“别觉得这是朕故意把你们的国家给画小了,虽然不敢保证这些是绝对的无差错,但也相差不大。绝对比你们国内自己捣腾出的地图要真实。”
“而这些就是咱们东方人,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人,千年以来所认知的世界,朕现在更习惯把他们成为东方世界。”
“有东方就有西方,西方是什么?西方就是近三百年来闯进来的欧洲人。他们是白人,他们生着蓝眼睛,头发也是五颜六色。”
“比如澳门的葡萄牙人,吕宋的西班牙人,日本和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安南的法国人。”
“你们都是亲眼所见的,不说文化传统了,就只说外表,你们说他们跟咱们一样吗?”
“这些欧洲国家连同英国人,就全都在这里。”
“自从土地面积看它们都很小是不是?”
“荷兰就不用说了,哪怕在国土狭小的欧洲它都是个小国。英法西班牙葡萄牙也都不大。但是你们知道他们的殖民地有多大吗?”
地图上一直被盖着的部分被揭开了。
首先是非洲,东西海岸线上已经有了不少欧洲人的据点。
但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点显然不能震撼李祘他们,可是天竺就不同了。
七年战争中,英国人彻底在天竺大陆上击败了法国人。可是法国的高卢公鸡虽然输的很凄惨,但天竺人输得更惨。
“普拉西战争!”
“我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这场战争,英国人用很小的代价,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他们拿到了富裕的恒河下游平原。”
英国人事先收买了孟加拉王公西拉吉-乌德-道拉的军事长官米尔·加法尔。在孟加拉军队同英国东印度公司军队在普拉西决战时。米尔·加法尔率领的孟加拉主力军按兵不动,使得英国人只会的3000部队在决战中得以打败孟加拉王公六倍于他们的军队。
普拉西之战后,英国侵占孟加拉,并以它为侵略其他地区的基地。
数年之后,孟加拉王公米尔·卡西姆不甘心做英国人的傀儡,起来反抗。但他和莫卧儿皇帝阿拉姆二世的抗英联军,于次年在布克萨尔决战中被结束了七年战争后的英国人打的大败,英国人就彻底侵占了恒河下游辽阔富庶的孟加拉。
“这里至少有半个朝鲜大,一片平坦,土地肥沃,水源充沛,物产自然丰富。用一句话来说,这儿是帝王之基。”
“英国人占据了孟加拉就等于有了一块真正的根基。他们有充足的粮食财力来扩充殖民军。”
“之后他们仅仅歇息了三年就再度向南方的迈索尔开战。”
“二十五年中,英国人已经发动了三次大战。迈索尔虽然至今还在,但实力大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事实上就在数年后的第四次迈索尔战争里头,这个与英国人纠缠了数十年的国家,便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英国人在对南天竺大打出手的同时,也在对西天竺进行着战争。”
“马拉特联邦是天竺大陆最强大的土着势力之一,但他们也败在了英国人的枪炮下。”
“想想看,如果英国人击败了迈索尔,再击败了马拉特,这整个天竺谁还会是他们的敌手?到时候英国人的目标又将会对准哪里?”
“是北面道路崎岖的藏地、葱岭,还是海路方便的缅甸、马六甲、南洋?”
“知道吗?缅甸现在已经饱受英国人的骚扰。他们支持着阿拉干武装部队反复袭扰缅甸,制造边境纠纷,挑起武装冲突。目的不言而喻!”
“那么你们说说,面对着这样的存在,就你们国家的力量真的可以抵抗吗?”
“朝鲜和日本对欧洲的力量或许还没有太真切的体验,但我想嘉定王就不一样了。你应该知道法国海陆军力量的强大,可就是这样强大的法国,却一直被英国人骑在头上。”
“你个人有什么感触没?”
阮福映很能接得上话,他心中对法国人十分忌惮。而且不止来自军事,还关系到信仰。
而关系到信仰这事儿,那立刻就戳中了李祘的心,朝鲜一样也存在着这个问题啊。只不过此前被他忽略了,而现在李祘却需要重用这一批人。
某种程度上他与阮福映有着相一致的处境。
李祘之后就是岛津重豪了,一神教在日本闹出过更大的乱子,天草四郎了解一下,而且当时都有大名公开信奉天主了。
但天草四郎不是失败了么,所以一神教在日本是不能说存在的。
阮福映退避到一边,他现在对赵皇帝最终的用意好奇极了。
这般长篇大论的铺垫着,那最终的目的肯定非同小可的吧。
而且他还发现李祘的面上正涌现着越来越浓郁的激动之色,可见这位朝鲜国王心里是知道些内幕的。
但那个来自日本的特使,面上如自己一般神态,显然他也是啥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