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薄凉从羽妙零记忆深处挖出来不愿意面对的事。
依着羽妙零那种性格,在众人面前出丑就已经很难抬得起头来了,又被宫连玦给缠上,任秀儿丫鬟怎么哄也不愿意撒开她,非要她答应嫁给自己,不然就不松手。
把自己圈在壳子里的羽妙零哪里受得住这般死缠烂打,更没有被这么缠过,一时慌得不知所措,差点又哭一顿。
还是晏夫人看不下去,过来哄了几句才把宫连玦给哄走。
但是这趟宫家之行却给羽妙零留下了心理阴影,打那以后,再叫她去宫家住宅打死也不去了,其余小姐们的聚会更是不可能见到她的人。
后来她追着宫连峁去了落霞镇附近,跟羽巡杭要了那附近的山庄,这边关于她的议论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是被羽妙零刻意隐藏起来的,此刻见到宫连玦顿时如同翻涌的海浪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她的身心。
薄凉强忍着搓搓自己胳膊上冒出的悚意,心道连一个小孩子都能把羽妙零给治的服服帖帖,却能对宫连峁的厌恶视而不见,真不知道是怕他还是不怕他。
幸好羽三韶不在这里,不然少不得把这个小鬼给从薄凉身上拽下来丢到一边去。
不过薄凉也没客气,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宫连玦给剥下来,双手托在他腋下,令他与自己平视。
“小鬼,你知道自己多大么?”
她今天要跟这个小鬼讲清楚,不然没完没了的缠着她怎么行?
“我已经五岁了,零儿姐姐。”见到薄凉就像打了一记强心针整个活过来的宫连玦乖乖的回答。
“五岁也是个小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讲什么嫁人娶妻的话,你离娶妻生子还早着呢知道么。”
“我已经不小了,我能够保护零儿姐姐了,哥哥保护不了零儿姐姐,让零儿姐姐哭,我不会的!我一定会让零儿姐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宫连玦是完全没有在意宫连峁也在这里,毫不客气的宣誓着,直截了当的表示要跟自己哥哥抢媳妇的愿望。
宫连峁脸色沉下来,揪着他的领子把他从薄凉手里拎过去,扔到床上“我看你的病还没好,回床上休息去吧,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别人?”
“哥哥,你不能这样!你和娘亲把我关在家里都不让我出来找零儿姐姐,不然我怎么可能跟着那个女人出来,你们就是不想让我见零儿姐姐!”
摄于他哥的淫威,宫连玦可怜巴巴的坐在床上,只能用言语控诉着。
“宫连玦,谁教你说这种话的?!不让你出门就是怕你到处惹祸,你把家人对你的关心当成什么了?私自出门,末了还要倒打一耙,宫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宫连峁突然发火,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好可怕哦,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之前强忍着求人还真是辛苦您嘞。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惹他好了。
“我喜欢什么你们就要拿走什么,我喜欢零儿姐姐你们就连一眼也不让我看,家里就是这么对我的,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能见到,我宁愿没生在宫家。”宫连玦一点也没有怕宫连峁的样子,和其他兄弟姐妹敬重惧怕这位大哥不同,作为晏夫人最偏爱的小儿子,他虽没缺了那份敬重,说话间却不客气。
“啪”
宫连峁一巴掌打上去,清脆的一声让旁边人都抖了一抖,这真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啊。
宫连玦刚长了点肉的小脸蛋立马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宫连峁的手掌多大,他的脸才多大?大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许是知道自己说了这种话肯定要挨巴掌,小娃娃也没有矫情的大哭大喊,他甚至都没有去摸摸自己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反正摸不摸都是一样的疼,何必提醒自己。
“哥哥,出生在哪里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喜欢什么是我想自己决定的,我上面几十个兄弟姐妹,不管我优秀与否,都不会轮到我来继承宫家,你说我没出息也好,说我不上进也好,我不想像哥哥一样活的那么累!”
宫连峁举着手,看那样子,还想再给他来一巴掌。
薄凉心说再挨你一巴掌,这小鬼的脸都得被毁了容,罢了,看这小鬼说的话还蛮合自己心意的,她就不袖手旁观了。
在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的时候,薄凉是站在最前面的,她一把抓住宫连峁举高的手,阻止他扇下去。
“小妹...”羽嗣音担心的声音响起,他本也没想要袖手旁观,心太软本就是他的本性,只是这终究是宫家的家事,加上对宫连峁观感不好,他其实是下意识的不想插手进这件事的。
但是羽妙零若是要插手,那他就不能只是看着了。
这还是宫连峁自觉得羽妙零性情突然变得捉摸不定以来,两人第一次身体接触,却是自己被她牢牢地擒住了手腕。
以他的实力,别说擒住手腕,他稍微使点力气,估计薄凉这条胳膊都得骨折,可是这一刻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人力气大的惊人,让他一时都挣不脱。
“人各有命,你们宫家的事我没资格管,不过宫大少爷,打人前先问清楚点比较好?你说他私自出门我没意见,你说他倒打一耙,可否说得清楚些?他倒打谁一耙了?宫家应该不会是只靠自己推论就妄断的人吧?”
他们宫家的事,薄凉没资格管,虽然她想要管闲事才不会管有没有资格,但是斥责宫连玦就算了,暗里还要抬高角抚槛一手,这点她就不能忍了。
没有下狠手不救她已经是薄凉的底线了,现在要把她的过错再拿来让宫连玦背锅,薄凉就不开心了。
谁叫她以前也替角抚槛背了不少锅。
不管两人一起离开的原因是什么,误食寒潭鳕鱼这件事,肯定不可能是宫连玦的错,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就算还能下寒潭去捕鱼吗?
就算是偶尔见到了寒潭白鱼想吃,那把鱼捞上来的肯定是角抚槛,宫连玦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下得去寒潭,寒潭可不是什么人都下得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的地方,薄凉有理由怀疑角抚槛是别有居心,反正怀疑怀疑又不犯法。
只是连她自己也中毒昏倒就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了,捉蛇的反被蛇咬,训鹰的反被啄了眼,这种事又不少见。
总而言之,把宫连玦和角抚槛放在一起,她肯定要向着宫连玦啊,她又没有自虐症,干嘛向着角抚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