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族虽然对小孩子不在意,但也不允许他们有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如果被巡逻的大人抓到少不了就是一顿教训。
小孩子们一直也就是小打小闹,没事抢他的食物,或者骗他出去把他关在外面看他的笑话,那些和他一样的小孩子都被如此对待,祝融也想过反抗,可他一个小孩子,连飞都没学会呢,怎么反抗得了一堆小孩子。
有被他们欺负的惨的为了不再被欺负就加入了他们,也有像祝融这样的,不愿意加入他们,就算加入人家也不会要的。
家里的大人说了,乌鸦什么的,鸟族才不喜欢,它们没有鲜亮的羽毛,还喜欢吃腐肉。
于是小孩子们就常常去逗祝融,先把他饿几天,然后再拿腐烂的肉给他吃,如果他不吃,就给他塞进去,然后看着他被塞得眼泪汪汪反而笑的开心。
要是他饿的不行,把那些腐肉吃下去,他们就会嘲笑他是乌鸦,专门吃腐肉的垃圾。
从大人那里得不到关注的他们只能用这种手段来体现自己的存在感。
祝融那身漆黑的羽毛也成了他们的玩具,逼着他便成鸟身,然后一把一把的薅他的羽毛,薅的长短不一,七零八落。
因为祝岚是大妖,所以他的直系后代一出生便可以在人身和鸟身中间转换,那些修炼了好久还经常顶着个鸟头或者翅膀露在外面的小孩子当然看不惯他这个,逮着机会就薅他的毛,如果他不愿意变出鸟身来他们就打他,打到他失去意识变回原型,再揪毛把他疼醒。
因为翅膀上一直都没有足够的羽毛,他连最基本的飞行都做不到,每天都活在身边人的欺凌下。
这天,已经是六月末了,鸟族的大人们也不愿意去外面,因为飞行会消耗更多的水分,而在家里呆着看着自己那一群不成器的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的小孩子们从家里跑出来,商量着去哪里出气。
有人就提议把祝融丢到山上最高的那棵树上去,让他享受几天太阳浴,反正那么高的地方,大人们等闲也不会去看,小孩子出去跑是常有的事,过几天再想起来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晒成肉干了。
小孩子的恶总是没有理由的,一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定了下来。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还特地选在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在祝融吃的食物里放进了麻痹果,保证他就算醒了也动弹不得。
一群人把祝融绑在了树顶上,又乌拉乌拉跑走了,太热了,他们才不要呆在这里。
祝融被太阳直射着,很快身体就变得红彤彤,如果把手放上去一定会被烫的吓一跳,他难耐的睁开眼睛,手脚都被绑住了,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力气挣脱,太阳光毫不顾忌的照在他身上,没多久他暴露在外的肌肤就变得红肿,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眼皮都是红肿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内的水分几乎蒸发殆尽,嘴唇开裂,干的连血都流不出来,他舔舔嘴唇,只感觉到一阵刺痛。
红肿的地方已经转化为鼓起的脓包,隐隐可以看到流动的脓水,胳膊大腿处甚至都被晒得开始褪皮,发了狠般的痒,可他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万蚁蚀骨般的痒意在身上爬来爬去。
他几乎撑不住的时候变出了鸟身来,黑色羽毛虽然抵挡不住那股热意,却能抵挡太阳的直晒,就像给了干旱沙漠中的人一口水,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太阳下山后,山里的气温降了下去,尤其是他呆的树顶,四周都没有遮挡物,山风一吹,能冻掉人的耳朵,他仅靠着一身羽毛御寒,堪堪没有冻成冰棍。
第二天太阳又升了起来,阳光比前一天更甚,温度变化的相当快,这么一冷一热,他的羽毛也坚持不住了,脱落了一大片。
毕竟羽毛也是他的皮肤所化,羽毛成片的脱落就代表他的皮肤裸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伤口,带着新鲜的血肉,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养育自己的雌鸟,在向他招手,叫他过去。
在意识一会清醒一会迷糊间,他渐渐的感觉扎进血肉,煮沸血液都灼热温度不见了,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都感觉不到温度了,可慢慢的他恢复了几分清醒,就见那棵树的一杈树荫挪到了他的头顶,为他遮去大半阳光。
没有了太阳的暴晒,他终于可以缓慢的恢复力气,没有这片树荫,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麻痹果的药效过去。
过了晌午,天气突然阴沉下来,眨眼间,暴风骤雨便席卷而来,六月的天气就是这么无常,祝融被绑的那根树干很粗,他倒是不用担心大风刮断树杈把他摔下去,反而他还要感谢这场大雨,让他干渴到几乎脱水而亡的身体得到了一点救赎。
他贪婪的汲取着水分,直到感觉自己再也喝不下了才停下,这场雨救了他的命。
他靠在树干上喘着气,直到恢复了一丝力气才尝试着去挣脱绑着手脚的绳子,出乎意料的,绳子并没有绑的很紧,在他手腕还没有磨破前就把绳索挣脱了开来。
他抱着树干轻声道“谢谢。”
整棵梧桐树微微晃动了下,像在回应他一般。
他的情况不能说不糟糕,可总比死了要好,或许是大雨阻隔了那群小孩子上山的步伐,他总得想办法在他们上山来看他死了没有之前离开这里。
他已经不打算回去族群里,那里虽然大,但不是他的家,虽然大人们都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可在他看来,再危险也无非就是一个死,他都在死亡边缘挣扎过那么多次了,还在乎多一次少一次吗?
他也没想过养育他的雌鸟说的所谓获得重生的办法,他只想变得强一点,变得不会受人欺负,变得能够反抗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