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知晓了前因后果,这回算是清楚明白了。
“这筐萝卜说起来也是曾经大伯娘答应给咱们的,倒是收得,娘再做些泡菜吧,过些日子暖房的时候,差不多便可以吃了呢。”沈香苗蹲下来,将掉落在地上的萝卜都拾进箩筐里头。
“哎。”吕氏点头答应,随沈香苗一起将箩筐搬到了院子里头。
雪停了的后两日,一直都是大晴天,即便这会儿已经是天寒地冻的,在烈日之下,雪化了个七七八八,路上因为雪水的缘故,多了许多的泥巴,在街上走上一会儿,鞋子便是一脚的脚,有走路姿势不好的,甩的裤脚上都满是。
晌午的月满楼里十分热闹,但也因为大多数人是步行而来,鞋底上的泥踩得月满楼门口满是泥泞。
方怀仁见了后,急忙喊乔大有铺了些干草和草木灰在门口,这样不至于踩得月满楼地面里头满都是泥水,不好收拾。
乔大有正在门口拾掇着,可里头却突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惊得周遭人纷纷侧目。
“你小子,从方才便一直瞅着我看,是要作甚?”一个五大三粗,一人独坐的方脸的壮汉,揪着邻桌的另一个年轻后生的衣领子,喝道。
“瞅你咋了,这人在外头,谁不是左看看右看看的?你既是出来了,便是要让人看的,一个大老爷们,真是不晓得计较这个作甚,这般在意旁人看不看你,是觉得自个儿丢人现眼,经不住旁人看不成?”年轻后生喝道。
末了还加了一句:“这般矫情,当真是跟个娘们儿一样。”
那壮汉听到这后生的话,显然十分恼怒,不由分说,伸手便给了那后生一拳:“不给你些颜色瞧瞧,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后生挨了一拳,这脸颊顿时肿了老高,更是吐了一口血沫子出来,瞧着壮汉顿时也抡圆了拳头:“敢打老子!”
说罢之后,这后生便狠狠的回了一拳。
两个人,很快便扭打成了一团。
下手又快又狠,两个人脸上很快也就见了伤,但两个人显然也都因为自个儿受了伤而气愤不已,下手越发的狠辣,两个人越打越厉害,几乎是打红了眼。
乔大有和方怀仁等人赶紧过来劝阻,都无济于事。
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波及范围自然也就越来越广,原本离他们两个最近的桌子的人都赶紧躲得远远的了,生怕自个儿被波及,挨了无眼的拳脚吃上哑巴亏。
可饶是如此,仍旧不能幸免于难。
两个打的起劲的两个人,发觉似乎拿拳脚并不能分出高下来,索性拿了凳子开始对打,那年轻的后生力气不如壮汉,索性拿了桌上的碗盘,连盘带菜的便向壮汉扔了过去。
壮汉自然是躲了去,而那些盘子便是飞到了各处。
有些飞到了在一旁想着赶紧吃完饭赶紧走人的人的身上,原本干净整齐的衣裳,顿时染上了菜盘里头的菜肴和汤汁,一片的脏污。
而有些筷子则是砸到了人的头上,疼的人龇牙咧嘴。
最可怕的是,一个盛满米饭的白瓷碗,嘭的一下撞到了一个刚端上来的烤鱼的双层锅上,锅“嘭”的一下倒了下去,上层锅里头滚烫的烤鱼、菜和汤汁,“哗啦”扣了一个人满身,烫的那人龇牙咧嘴,在原地又蹦又叫的……
而下层的炭火更是滚落了出来,滚到一些人的脚边,将新穿的棉鞋烫穿了一个大窟窿……
月满楼一楼的前堂里,顿时鸡飞狗跳,混乱一片。
方怀仁和乔大有等人,赶紧又先去处理这个事。
而那两个打架的人,从里头打到了门口,年轻的后生似乎不敌对方,撒腿便跑,那壮汉便拿了一个条凳在后头穷追不舍。
长街上,顿时也是叫喊声,打骂声不绝于耳。
始作俑者总算是离开了这个地方,可月满楼里头此时已经狼藉一片,碗盘碎了不少,桌子、凳子七倒八歪的,还有几个凳子更是因为来回乱扔已经摔得断了腿或者开了裂。
然而除了这些,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吃饭的人,许多人饭都还没吃完,便就不能接着吃了,甚至还有几个受了伤,拉着方怀仁讨要说法。
来这吃饭的都是常客,原本高高兴兴的来吃饭,结果被整的满肚子的火气,方怀仁倒是能理解这些人此时的愤怒,便允诺了今儿个晌午大家伙的饭都免了饭钱,那些个衣裳,鞋子被烧坏了,也都答应下回来吃饭时,减免了相应的银钱。
这样一来,才算是平息了众怒,人们也渐渐散了去,不再找茬。
打发了客人离去,月满楼里头的众人便开始收拾残局。
“当真是倒了霉了,多少年月满楼里头也不曾出了这事儿,怎的今儿个摊了这个事。”乔大有一边将破掉了碗盘收拾到木盆里头,一边无比心痛的说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捡了第十九个盘子了,倒是比平日里月满楼一整个月打坏的盘子还要多呢。”
沈香苗和沈文韬也帮着擦桌子扫地的。
瞧着乔大有垂头丧气的,沈香苗便安慰道:“开门做生意,这些都是难免的,只是那两个闹事的人找着没有?”
这些事端都是那两个人引起的,这损失自然也是要那两个人来赔偿,若是能将那两个人找到,到里正那里主持了公道,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乔大有摇了摇头:“不晓得。”
接着说道:“不过方才掌柜的已经带人去寻了,这两个人眼生的很,不太像是镇上的人,估摸着可能是附近村子里头,这两个人又是从月满楼跑了出去之后,在长街上又闹腾了一阵的,定有不少的人看见,多问上几个人,兴许还是能打听出来。”
正说着话,方怀仁从外头走了进来,招呼那几个伙计:“都去忙吧,该收拾的都收拾一下。”
“哎。”那几个伙计应了,去忙自个儿的事儿。
乔大有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掌柜的,人找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