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可是一众丫鬟里头最听话,模样也清秀可人的,到时候这事儿自然也就很容易落在她头上了。
云若这想着想着,脸颊都不由得微微一烫,连方才章筠庭问她的话,都忘记回了。
“这里头,是莲子羹?”章筠庭再次问了一句。
任谁也听的出来,章筠庭这次的话语中带了怒意,而且这怒气显然并非一星半点。
云若吓了一跳,只以为是方才自个儿的心思表现的过于明显,也以为是方才她愣愣的出神半晌不曾答话,因而章筠庭才动了怒气,赶紧跪在地上:“大人息怒,是婢子方才晃了神,并非存心不答大人的话。”
“这里头的确是莲子羹,熬了许久,这莲子都是我们家姑娘亲手剥的,熬羹的水是晨起荷叶上的露珠,更是我家姑娘亲手去收集的……”
“姑娘还说,夏天暑气重,可园中平日里都只是煮了些绿豆汤来,虽说也是去暑的,却远不及这莲子好,因而特地熬了莲子羹来。”
“更是顾及小少爷的身子,所以还特地交代婢子给小少爷也带了一碗来。”
云若小心仔细的解释道。
待说完这些话时,自己更是偷偷松了口气,觉得这下子章筠庭应该不会再恼怒生气了,说不定高兴之余还会赏了她些什么。
然而,章筠庭在听了这些话之后,原本就蒙了一层不悦的脸上,此时阴沉的如同锅底一般,眉头更是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双目中似喷火一般,通红的一片。
“嘭”的一声,那食盒被章筠庭扔在了地上。
食盒倒是牢固,不曾散开,却是听到里头碗、盖子、勺子碰撞的“叮当”声。
发出这样大的声响,显然里头的碗已经被打翻,莲子羹自然洒了出来,接着便能看到一些莲子羹从食盒的缝隙处流淌了少许出来。
这足以让云若吓得六神无主,呆愣愣的跪在那里,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
思来想去的,她可不曾说过什么不合规矩的话啊,更是不曾有半分不合规矩的举动来的。
自然,方才想事情想得出神是她的不对,但是她也已经赔礼道歉过了,寻常主子断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为难她们这些做婢女的,这个章筠庭莫不是这般心胸狭隘不成?
云若胡思乱想间,章筠庭又是一声怒喝:“带上东西滚出去,以后决不可踏入院子里头半步!”
怒吼之声响亮且怒气十足,这声音让人生惧,让云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收拾了那食盒,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过于慌张了,在收拾食盒之时,那食盒滑了手,再次掉在了地上,食盒边上原本流淌着的莲子羹,沾染了许多在地上,看着扎眼的很。
不等章筠庭发话,章福便赶紧喊了人过来,让人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章筠庭的神色才略好看了一些,章福端上了一杯清茶过来:“老爷喝杯茶吧。”
章筠庭默不作声,并不接那茶水。
章福将那茶水放在书桌之上,眼中掠过一丝的黯然。
从前的夫人对莲子、莲花过敏,因而整个章家,从不会出现莲子莲花等类的东西,这华静怡却让人送来了莲子羹,章筠庭听到这莲子,自然也就想到了已故的夫人,心中自然会悲伤难过。
甚至还会觉得这华静怡旁的不送,偏偏送了这莲子羹来,说不准就是华静怡明明知道因为已故夫人的缘故,章园中才从来没有莲子,她却偏偏要做了这莲子羹来,为的便是向章家上下宣告,往后她才是章园新的女主子,她说了才算。
而且华静怡行事张扬,不声不响的便打着老夫人、老太爷的旗号住进了章园来,这不让人想到这层都难。
也难怪章筠庭生气了,确切来说,不仅是章筠庭,连章福也气的不轻。
章福明白章筠庭此时的心思,因而也只能是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并非他不想安慰一番,只是这么多年,安慰的话也说过不少,但每每都是越是安慰,越是容易让章筠庭想起已故夫人,也越发伤心。
因此,章福便也只能选择了默不作声。
倒是章弘钰,此时瞪大了眼睛,颇为诧异。
莲子的缘由,他不曾知晓,也不曾有人在他面前提过,因而不明白方才章筠庭为何会发怒,但方才章筠庭发怒的模样,他却是看的真真的。
半晌,章弘钰才按捺不住内心的惊诧,开口道:“爹你不喜欢那个姓华的?”
毕竟若是喜欢的话,打狗看主人,应该不会对她身边的婢女这般的凶神恶煞。
而在章筠庭看来,章弘钰这话问的简直就像是白痴一般。
章筠庭看了章弘钰一眼。
确切来说,是瞪了一眼,而且瞪得满眼都是白眼珠,几乎找不到黑眼珠了。
也就是说,就是不喜欢那个姓华的了。
章弘钰顿时十分欣喜,但随即又有些诧异:“可爹晌午之时还派人去问了那姓华的,嘘寒问暖的,瞧着十分关切的模样。”
章筠庭再次白了章弘钰一眼。
章福在一旁解释道:“少爷,你有所不知,老爷派人去问候两声,一是做做样子,毕竟先前咱们把华姑娘气的口吐鲜血,以前可以说小少爷你年少不懂事,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懂规矩,这事儿咱们毕竟理亏一些,可现如今老爷回来了,若是再不闻不问的,便是显得咱们章家没有规矩了,这传出去对章家名声有碍,说不定更是对老爷官途无益。”
“再者,老爷也是想去仔细瞧一瞧这华姑娘的性子与底细,好为接下来的事儿做了打算罢了,少爷想多了罢了。”
听章福这么一说,章弘钰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起初他也不曾这般的犯倔,只是在看到章筠庭的一番作为之后,便误以为他对华静怡有意思,往后要娶了华静怡进门,章弘钰自然心里头不痛快,这怒气在心里头憋屈着,自然也就和章筠庭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