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若是香苗不推你进屋子里来,你是不打算进来了不成?”张氏哑然失笑之余,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我进来,你看见我着急,再气坏了身子……”沈福海小心翼翼的说着话,一边十分不安的瞧着张氏,那模样,当真是唯恐张氏又有点不高兴了。
张氏心中也是一暖的,这话自然而然的也就软了下来:“我哪里就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软言软语的,与方才那嚎啕大哭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沈福海先是一怔,接着是喜出望外。
沈香苗在灶房里头一边帮着热饭的,一边因为肚子饿的缘故,一边做活一边吃了起来。
千层肉饼,酥脆浓香,好吃无比,加上一口热热的豆沫,偶尔来上几根芥菜丝爽口去腻,当真是绝佳享受。
尤其是在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吃东西也能敞开了心情吃的,只觉得吃的是舒心无比,毫无顾忌。
自然了,一不小心就吃了肚子滚圆也就是了。
等沈香苗在这一边帮忙一边吃,饭菜都热好,她也吃饱了的时候,那边沈福海和张氏似乎也说完了话,到灶房里头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抖擞,脸上都重新带了些许的笑意。
“三叔也吃些饭吧,吃完了咱们一同过去。”沈香苗递了筷子过来,喊冬青舀碗豆沫。
“不了不了,让你三婶过来吃就行,还是赶紧先回去瞧一瞧吧。”沈福海连连的摆手。
家里头那个麻烦事,终究是闹心,迟上一会儿解决,沈福海都觉得这心里头都无比的膈应,始终放不下心来。
“也好。”沈香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毕竟此事不解决,只怕沈福海当真是吃不下饭的,也就喊上了夏冰,随沈福海一起往那边走。
到了那边的,其余人都在厅堂里头坐着。
沈福海家的房子没有沈香苗家的房子宽敞明亮,但房子也是建了没多少年,加上张氏是个勤快的,收拾的十分妥当,整个厅堂瞧着也是十分整洁。
沈顺通与杨氏位居上座,只是因为此事的缘故,两个人此时都是耷拉了眼皮,面色阴沉的,紧闭了嘴唇的不言语,而此时在杨氏怀中的沈巧慧,虽说并不懂这件事情的原委始末,但大概也察觉出来的事情的不对,窝在杨氏怀中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小老虎布娃娃,不敢抬头。
而在一旁坐着的,一身柳青色衣裳,瞧着二十来岁,白净斯文的姑娘,不必想,应该也知道她就是那个上门来的人了。
瞧着眉清目秀,瓜子脸,十分端正模样,但大约是因为赶了路又不曾吃早饭的缘故,瞧着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更是没什么血色,甚至有了些许的干皮和裂痕。
在打量对方的时候,沈香苗同时也注意到了那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连细微之处,也做的这样周到么?
沈香苗微微眯了眯眼睛。
沈顺通和杨氏看到沈香苗与沈福海一行人过来,尤其是看到沈香苗的时候,这心里头忽的莫名有了种有着落的感觉,眼睛顿时亮了一亮。
但再看到沈福海时,这脸色重新阴沉了下来。
虽说此事还不曾就能确定就是沈福海在外头胡来,但是这姑娘不找张三不找李四,偏偏来找了他沈福海的,这其中若说没有缘由,他们两个人是说什么也不肯信的。
毕竟在他们两个人看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是惹上了事,就算是这姑娘来报复的,那也是沈福海在外头惹是生非了,才招来了这样的祸端的。
总之,沈福海这边不能说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责任。
因此,沈顺通的脸色格外的难看,而那杨氏,心中则是挂心着方才从家中偷偷跑出去的张氏,尤其是惦记着她肚子里头还有个小的,张口就想问沈福海与沈香苗可曾找到了人。
而不等沈顺通和杨氏说话的,怀中的沈巧慧,在看到沈福海过来时,就飞跑着扑了过来,唤了声“爹爹”,小小的人就落入了沈福海的怀中。
这喊声中似乎带了些许的哭腔,想必是因为此事吓坏了,沈福海顿时心疼不已:“没事了,巧慧肚子饿不饿,要不夏冰姐带你去二伯娘家吃些东西?”
到底是小孩子的,一听到要吃东西,又是平日里玩的好的夏冰带她去疼她无比的二伯娘家中,沈巧慧自然是咧嘴点了点头:“嗯。”
沈福海把沈巧慧放了下来,夏冰赶紧走了过来,捉住沈巧慧的手:“你二伯娘做了千层肉饼呢,酥酥脆脆的可好吃了,你娘也在那里,赶紧和夏冰姐姐一起去吧?”
一听到张氏也在那里,沈巧慧自然越发的高兴,方才的那些不愉快早就抛之脑后,只重重的点了点头的,便拉着夏冰的手要一蹦一跳的往外头走。
而那杨氏和沈顺通的,虽说听说张氏在沈香苗家里头,心中略安定了些,但也怕这是夏冰哄沈巧慧的话,便想询问两句来确认。
只是两个人都还未张口的,沈香苗却是先开了口的:“爷爷奶奶放心就是,三婶在家里头吃饭的,要不爷爷奶奶也一同去吃些饭吧。”
晨起就发生了这事的,只怕是都没来得及做早饭的,沈顺通和杨氏年事已高,不能这样的饿着肚子。
“去了只怕也是吃不下,还是不去了,等会儿再说吧。”沈顺通冷哼了一声,瞪了旁边那一言不发,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姑娘一眼。
杨氏也是唉声叹气了一番的:“造孽哟,快过年了,这妖魔鬼怪的都跑出来作恶了……改明儿得去庙里头好好拜一拜神灵,再请尊菩萨回来,压一压这邪气才好了。”
说着,杨氏双手合十的,直阿弥陀佛的说。
这样带刺儿甚至是有些指桑骂槐的话,寻常人若是听了,只怕是心里不舒服的很,即便是不敢瞪上一眼的,也会觉得脸上难堪,神色颇为不自然。
可那姑娘却是如同没事人,什么话都不曾听到了一般,只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微微垂了眼皮,一脸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