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才在心中确定,原主各种荒诞张狂行为的背后,仍和自己一样渴求着爱。
她死了,自己本来也会死,现在重生在她的身上,势必要替她活下去,守护好她的一切。
汹涌的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昙希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扔掉被眼泪打湿的纸巾,露出笑容。
“怎么会怪小姑姑呢,小姑姑对我最好了。”
昙锦舒了一口气,重新坐下,嗔怪道:“真是长大了,怎么这么会说话。”
她话锋一转,忽然眼神忽然锐利了起来,摆出了天艺总裁的气场。
昙希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知道昙锦现在要说的,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温情的部分结束了,希希呀,小姑该问问你关于沈星湛的事情了,”昙锦的眼神看似柔和,直视着昙希,却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吗?”
沈星湛看向昙希的眼神,的确充满温情,昙希对他,看起来也的确是满满的喜欢,但昙锦仍不认为,那个被侄女雪藏了三年都没有屈服的男人,会这么快被糖衣炮弹攻陷。
面对昙锦,昙希没有隐瞒的必要,她沉了沉眸子,开始一五一十的向她解释。
“解除婚约的事儿,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霍家那个霍隐有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你现在也有沈星湛,不难,老爷子也不是古板之人,只是,千万不能逆着他,如果再把老爷子气送一次医院,你就真的得被赶出昙家了。”
“即使是假扮,也有个度,也需要精挑细选,希希,你选中沈星湛,沈星湛也同意了你,这不是你的一厢情愿,而是一个双向选择,这份感情你得好好斟酌。”
从昙锦的书房出来,她的话还萦绕在昙希耳朵里。
对沈星湛,是遗憾,是喜欢,但是她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前者多一些,还是后者多一些。
她其实,只是想做好他的经纪人啊。
佣人已经回房休息了,别墅里显得很是安静。
昙希扶着栏杆站在回廊上,夜色朦胧,回廊两侧设计着微黄的灯光,倒映着墙壁上浓郁热烈的画作,一切温馨如常。
或许,沈星湛已经回自己的房间了,或许他还在楼下哄昙晟睡觉,虽然不到十点,但的确是小朋友该入睡的时候了。
昙希走着走着,脚步停滞,视线一点点上移,浑身的血液好像瞬间被凝固了。
——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她的门前,听到脚步声后,沈星湛抬起头看了过去。
灯光打在他精致清俊的侧脸上,眼眸是泼墨似的黑,也许是灯光的原因,沈星湛眼尾氤出一抹淡淡的红,长睫落下,鼻梁挺拔,从皮相到骨相,都令人呼吸凝滞,心跳加速。
“晚上好。”沈星湛勾了勾唇,声音清冽,却含着夜色的温柔。
“你怎么.....在这儿。”昙希愣了几秒便回过神,移开了视线,努力平复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
“等你。”
沈星湛走到她面前:“昙总有没有说什么?”
昙希仰起头看着沈星湛,她的声音微微发哑,身上极为浅淡的清香让沈星湛的呼吸慢了半拍。
女孩的眼睛里是潋滟的水波,眼尾微微发红,好像刚刚哭了一场,让他心中陡然升起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没有,小姑对我最好了,在她心里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她很哄我,就像是你哄晟晟一样......”昙希垂下眸子,继续道,“我去看看晟晟,他睡着了吗?”
沈星湛的眉毛微微一挑,眼底闪过一丝揶揄的光:“他已经睡着了。”
“哦好吧。”昙希嗯了一声,打算从沈星湛身边走过去,却猝不及防的被他拉住手腕。
“别的小朋友有人来哄——”沈星湛稍微靠近了一些,压低自己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落下一个吻,呼吸轻柔而炙热,语气透着认真,没有任何轻佻的意味,好像她真的是等待被哄的小朋友。
“所以,我来哄我的小朋友了。”
我的小朋友。
昙希的眸子颤了颤,心里仿佛有一只小鹿开始胡乱的撞,她的眼眶又一次红了,忽然上前一步,深深的抱住了他。
假扮也好,演戏也好,此刻的沈星湛足够让她怦然心动。
沈星湛的手落在半空,然后缓缓放松下来,轻轻地拍着昙希的肩背,缓声问:“怎么了,小朋友?”
“没事,没事......”昙希把脸埋进沈星湛宽厚的肩头,满怀的温暖,闷声道,“我才不是小朋友呢,你不用哄我,你才是我的崽崽。”
“好。”
几缕柔软的发丝落到沈星湛的鼻尖,他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气,缠绵的,落进他心里。
*
沈星湛刚走进自己要住的房间,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间房是欧式设计,洁白的家具简洁大方,米色的地毯厚重而典雅,看起来,似乎和外面的其他装修,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摆放在屋子正中间的,是一张圆形的淡粉色公主床,床单还带着白色蕾丝花边,床上,摆放着一个几乎等人大小的大白公仔。
浅蓝色的窗帘,上面坠着雪白的云朵和花瓣。
——王婶应该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住这间屋子吧?
是自己走错了吗?
他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陷入沉思——书桌的蓝白格子桌布,透露着少女的清新。
但是,他在对话中已经知道,这是昙锦的别墅,昙希初中时还住过一段时间,后者刚刚一脸淡定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在他对门,而且,看了一眼房间后还回头对他说了一句晚安,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对劲。
总不可能是昙希走错了。
沈星湛扶额,只能猜测,这是王婶给昙希或者某个小女孩准备的客房,然后,一不小心让自己住了进来。
但天色已晚,王婶已经回房休息了。
他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周围,书架上摆放着几盆正茂盛的多肉植物和小玩偶,没有几本书,他看见了初中一年级的语文教材——崭新的,只是在斜切面上用黄色记号笔写了“昙希”两个字......
沈星湛抽了抽嘴角,视线落到放在书桌中间,一张似乎是全家福的合照上。
从左到右,一共有四个大人和一个婴儿。
照片上,站在最左边的少女便是现在的昙锦,她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裙,落落大方,温婉动人,但比起现在,照片上的她多了几分少女的清纯与恬静,微抿着唇,眼神无波无澜。
昙锦面前坐着一对老夫妻,手牵着手,面带和蔼的笑容看着镜头,应该是还年轻的昙老爷子与已经作古的老夫人。
他们身后,也就是昙锦身边,站着一个抱着婴孩的年轻男人。
男子穿着深色西装,身形挺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不到三十岁,气质温和而儒雅,表情严肃的抱着怀里还在襁褓中的女婴。
他的眼睛,和昙希一模一样。
沈星湛仅凭这双眼睛,便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昙希的父亲昙远临,而他抱着的孩子,应该就是刚出生不久的昙希。
只是,照片上并没有出现她的母亲,在昙远临空旷的右手旁,被什么调皮的孩子拿着彩笔,花了一朵鹅黄色的小花。
沈星湛的指腹落到那多小花上,眼前浮现出刚刚昙希红着的眼睛,似乎能感受到当时,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父亲旁边画了一朵花。
心里漫起一阵心疼与抽痛。
此刻,对面房间的昙希,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打量着自己要住两晚的地方,灰色调的室内装潢,一面墙壁上有着深色紫檀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机械电子挂件,书籍,米白色的床单被罩,床头柜也是克制的浅灰色,简约而不失设计感。
想不到原主初中时品味还是正常的,怎么后来就审美扭曲了呢。
回想起刚刚的拥抱,昙希脸色一红,在床上狠狠地打了几个滚才冷静下来,起身走进浴室洗澡。
直到她快洗好的时候,看见了角落里佣人放好的......
男式睡衣,
男士拖鞋,
男式漱口杯,
男式洗面奶,
男士内裤?
她,走错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