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赫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也包括低头不语的陆锦时。
沈父听到这声音还有些疑惑,毕竟在场姓沈得不止他一个,直到陆子赫走到他面前,才明白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刚刚口口声声说……我姐是你们沈家抚养大的,可据我所知,我们陆家给你们的抚养费,你们可是一分都没花在我姐身上呢,反倒是敲诈了我姐一笔钱。”
“你……”
沈父脸色微微一变道:“你是陆子赫!?”
慕清不是说,他总是跟陆锦时过不去么?怎么还会帮着她说话?而且……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来参加陆锦时的生日宴的?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挤进脑海里,就在沈父心神大乱的时候,一旁的沈秀芳忍不住说:“谁说我们没有花在她身上?她吃的住的,哪一样不需要钱?”
听到这句话,沈父不禁暗骂一声‘蠢货’。
“哦?”
陆子赫挑了挑眉,忽然冲沈父笑说:“原来……你跟沈家人是这么说的啊?”
这话说得有头没尾的,叫所有人都听得不明所以,唯有陆锦时和沈父心里跟明镜似的。
陆锦时本来不是很想追究往事,但既然陆子赫替她提起了,那她就躲一旁看好戏吧。
陆子赫不负她望地笑了:“虽然那会儿我还小,但还是记得清你的嘴脸的。嘴上说得好听,把我姐带去沈家,一定会厚待,吃住你们沈家包了,理由是因为顾念兄妹之情,并且抚养费一分都不会贪了去。结果呢?说话跟放屁……啊抱歉,不小心爆粗口了,我姐让我文明交流,但是对你这种人我实在忍不住……”
沈父:“……”
沈家人:“……”
陆锦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没有吧?
但不管有没有,陆子赫这话是成功将沈父气到破功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龟裂的痕迹,并且一点一点地瓦解。
终于——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拿这件事威胁他么!?
“没怎么。”
陆子赫摊了摊手道:“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不是应该物归原主么?不然就是偷……”
听到‘偷’这个字,沈父的瞳孔顿时猛地一缩!
抚养费每个月五千,九年总共五十四万,这么一大笔钱,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见沈父阴着脸不说话,陆子赫又挑眉道:“怎么,不想还啊?行,回头我让银行给你开单据,这总赖不掉吧?”
“你!”
沈父怒瞪着少年轻蔑的笑,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陆家的私生子,居然有一天会反过来帮陆锦时,是脑子坏了么?帮陆锦时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还是陆家什么时候缺钱缺到连这点钱都要斤斤计较?
沈父思来想去,都猜不透陆子赫的心思,只好铤而走险地试探:“你想替陆锦时拿回这笔钱?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
陆子赫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老实说……我们陆家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九年,你将陆家当成冤大头耍了整整九年!你以为这笔账用‘好处’这两个字就可以一笔带过了么?我告诉你,这笔钱,你最好在三天内给我凑齐,否则……咱们法院上见,我想……沈慕清应该很乐意出面作证吧?”
少年眸中冰冷的笑意好似一把利剑,重重地刺入他的胸膛,痛得难以呼吸!
那可是五十四万啊!
沈父一想到账上要被划掉五十四万,就心疼得仿佛心都在滴血。
虽然这笔钱对沈家而言并不算举家之力,但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也是会让沈家元气大伤的!
偏偏不论财力还是人脉,沈家都比不上陆家,要上法院,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这笔钱都花在了陆锦时身上。
最最气人的是,他那个拎不清的儿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铁定会跑出来为陆锦时作证!
老天……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净养出这么些个白眼狼!
就在沈父捶胸顿足时,一旁的沈月初忽然咬着下唇走到陆子赫面前,眼眶微红地恳求:“陆少,这么一大笔钱,沈家一时半会儿可能拿不出来,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她可是知道的,她那个自以为是的爹,把所有钱都拿去扩大沈氏集团了,企图有一天吞并慕时!
可他也不动脑子想想,沈慕清再不济,也有林蔚可在背后支持着,除非是霖市的四大家族出手,否则单凭沈家那些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恐怕连慕时的一根毫毛都撼动不了!
说来说去,要不是因为眼下自己还要依附沈家生活,她才懒得管沈氏集团的死活!
可惜陆子赫压根就懒得搭理她,直接当做没看见。
无奈之下,沈月初只能将目光放在陆锦时身上,眸中的哀求之意令其动了恻隐之心。
但陆锦时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说服陆子赫。毕竟他这人向来随心而欲,极少采纳别人的意见,要是惹得他不高兴了,轻则胡乱骂几句,重则直接当场暴走。
不过看在沈慕清的份上,她还是愿意一试:“陆子赫。”
也许是因为姐弟之间的心灵感应吧,从小就是如此,陆锦时仅仅只是喊了他的名字,他就能从中领会到她的意思。
听这语气……是想让自己宽限几天?
陆子赫睨了身后的少女一眼,低声骂了句‘妇人之仁’便转身道:“七天,再讲条件现在就还!”
言尽于此,其他人也懒得再继续和沈家人周旋了,将这个烂摊子丢给罗经理便陆陆续续地转身走出华悦酒店的大门。
酒店外。
陆家似乎已经派人开车来接陆子赫了,上面五个八的车牌号,无论过多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陆子赫显然也看到了车牌,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我走了。”便要独自一人朝私家车走去。
“等一下。”
陆锦时连忙叫住他,然后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下,认真地说:“刚才,谢谢你。”
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替她出了以往在沈家受的气。
陆子赫定定地盯了她半响,忽然嗤笑道:“女人都这么矫情么,我还以为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呢,没想到都是一样的自作多情。实话告诉你吧,我刚才纯属只是在替陆家找回面子而已,至于那笔钱,就当赏你的了。”
少年敷衍地摆了摆手,便漫步朝不远处的私家车走去,怎么看都觉得和以前一样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