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她终究还是跟着萧绮年下楼吃饭了。
听说江择宇早早便出门联系殡仪馆的人去了,要不是常叔拦着,他连饭都没吃就出门了。
早起的萧绮年本想一块儿去帮忙,但是江择宇说什么也不让,说是他母亲生前还算康健时嘱咐的,不想把晦气带给其他人,只许他一个人操办所有的事。
为此,江择宇还一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以至于星期五午休的时候,容明珊等人直接将她重重围住,一副要严刑逼供的样子。
陆锦时一脸无奈地说:“这事儿你们应该问萧绮年。”
江择宇没说能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怎么能随便透露?
众人听她这么说,不由将犀利的目光放在萧绮年身上,眼底满满都是求知欲。
萧绮年不慌不忙地合上书本,淡声说:“他母亲患癌去世了,就在锦时生日那天晚上。”
“什么?!”
众人惊了一下,随后又听见少年一脸无奈地说:“不过他母亲有遗言,只许他一个人操办,所以择宇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他现在应该还在守头七。
容明珊微怔道:“那,那他家人呢?”
说起来……他们还从未听江择宇提起过他的父母。
萧绮年摇头道:“他父亲早逝,一直都是他和他母亲相依为命,现在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
众人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江择宇怅然若失的样子,为此一度沉默着。
难怪他之前一直忙着打工,原来是因为他母亲病重……
“都垂头丧气的干什么?”
萧绮年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说:“现在是关键时刻,都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择宇要是知道你们因为关心他,连作业没心思做了,还不得愧疚死?”
这倒也是啊……
众人看了一眼手里的卷子,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习。
还有半个月就放寒假了,高三的学生眼看着就要高考了,而他们也即将迈入紧张的高三备考期,可不能再这么懈怠下去了。
……
半个月后。
霖市被还算温柔的风雪笼罩,放眼望去,街上铲雪的保洁员随处可见。
陆锦时将考试的草稿丢进垃圾桶后,便弯腰捡起了一团雪,很认真地团成小蜜蜂的模样,然后放在一旁新堆的雪人头上。
远远看去更像一坨大笨鸟。
萧绮年对于少女的恶搞行为深感无奈,又不忍打搅她难得的好兴致,索性捏了下她红扑扑的脸颊出气:“陆锦时,你怎么这么皮呢?嗯?”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人这么‘坏’呢?
要命的是,她越坏,他越爱。
见少年两下就将蜜蜂的脑袋捋平了,陆锦时不由有些恼了:“我好不容易捏好的。”
特别是蜜蜂脑袋上的两根触角,想要固定住要费好大一番力气。
“不就是两根触角么?”
萧绮年随手折了两根树枝,便往蜜蜂头上插。
结果……
陆锦时瞪着‘粉身碎骨’的小蜜蜂,瞬间气到没脾气了,道了一声‘你走开’便准备过马路。
谁知一辆摩托车忽然从远处疾驰而来,吓得萧绮年急忙上前将她拉了回来!
嗡——
改装的摩托车一闪而过,巨大的引擎声炸得两人耳朵嗡嗡直响,许久才从中缓过来。
陆锦时还有点耳鸣,但是一想到刚才萧绮年挺身而出,便想和他说一句谢谢。
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的少年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陆锦时!你没看见那边有辆车开过来吗?不要命了!?”
他怒得双眼通红,连呼吸都微颤了起来,左手还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右臂,很用力地抓着。
陆锦时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张了张口道:“我……一时没注意到。”
右手臂被他抓得很疼,但……
“你……”
萧绮年瞪着她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咬牙切齿地说:“你吓死我了!”
摩托车过来的一瞬间,他整个脑海都一片空白,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结果事后,她居然还用这种无辜又茫然的眼神看着自己。
真是气死人!
少年忍不住抱得更紧,紧得她险些快要不能呼吸了。
陆锦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推拒道:“你先放开我,这是校门口……”她还不想出名!
果然。
萧绮年扫了一眼四周后,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然后很不能理解地嘀咕:“我真是纳了闷了,不就是一个雪球做的蜜蜂么,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说完,他动作随意地扫了扫路边连排椅上的雪堆,也顾不得椅子上凉不凉,就这么直接坐了下来。
刚才被她那么一吓,都有点腿软了。
“不是这个原因。”
陆锦时看了一眼街边白茫茫的雪堆,淡声解释:“以前我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一家人……经常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所以每次看到下雪,都会想起小时候。”
她体验了如天堂一般快乐的生活,也尝到了什么是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
尽管她已经不那么在意了,但细细回想起来,心口还是会微微泛着疼……
萧绮年怔然地看着少女红扑扑的侧脸,不由心道:原来她是想念故去的母亲了……
但!
他忽然又严肃地教训:“这不是你不看路的理由!再说了,你捏的那是蜜蜂么,分明就是一坨被撑死的麻雀!”
把他的吉祥物捏得那么难看,也好意思瞪他!
“你……”
陆锦时正要板起脸来反驳,容某某的声音便从校门口的方向传来:“我说你们跑那么快干嘛呢,也不知道等等腿短的……”
两人循声看过去,只见容明珊身后那两人正拿着卷子埋头对答案,而作为高三备考生的江择宇,自然只能拿着卷子钻牛角尖。
所以一看到萧绮年的身影,他就屁颠屁颠地跑上去对答案。
虽然和以前一样话多,但自从他母亲过世以后,他脸上肆意的笑容就淡了许多,特别是不说话的时候,更显寂寥。
“对了萧哥,”
江择宇忽然停下了脚步,淡笑道:“我已经找到新的房子了,明天就搬过去。”
之前半个月是因为学业紧张,所以没时间去搬家,但就在昨天,他在学校附近闲逛的时候,找到了合适的住处。
到底是别人家,总这么赖着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