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静。
这是摄影展给她的第一直观的感觉。
再看看四周，人挺多，但无一不是在静静地观摩墙上的作品，偶尔低声议论几句，便继续注视着这些照片，要么就是负手走向下一幅作品。
气氛意外的和谐。
最有意思的是，摄影展的尽头还设了一个咖啡厅，想必看照片只是嘘头，让人观赏之余去喝杯咖啡什么的，才是摄影展的真正目的吧？
不过即使如此，这些作品里的内容也没有让她失望，不论是拍照的角度还是光线，都很应景，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陆锦时专注地观摩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走到了咖啡厅，而咖啡间的对面是一扇被打开的落地窗。
落地窗的里里外外都摆放着咖啡桌。
有的人坐在外头享用咖啡，有的人则是坐在咖啡厅里。
不过比起外面的寒风，她更喜欢坐在屋内，特别是有窗户的位置，很有闲情雅致。
幸运的是，不远处就摆放着一张靠窗的桌子。
陆锦时将目光从那张桌子挪到服务员身上，说：“麻烦来一杯卡布奇诺。”
然后将随身带的零钱递给对方。
“好的。”
服务员微笑着接过零钱，对眼前一直盯着那张靠窗的桌子的少女提议：“您可以坐下来等，一会儿我们会端过去。”
一心想占到最佳位置的陆锦时，自然不会拒绝这样贴心的服务，点头道了声谢谢，便转身朝那张咖啡桌走去。
好在周围的人并不是很多，她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心仪的位置。
大概等了两分钟，那名服务员终于端着咖啡朝这边走来，放下的同时还不忘微笑说了句：“请慢用，续杯半价哦~”
果然……
摄影展的目的只是为了卖咖啡而已……
陆锦时礼貌性地回了个微笑，便低头捣鼓着黄糖。
老实说，自己不太习惯喝卡布奇诺，更准确来说，所有咖啡她都喝不习惯，因为很苦，苦到连黄糖都拯救不了它。
但咖啡有提神的效果，一想到今天要在东区待一下午，便无畏无惧地吮了一口。
酸涩的苦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
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正要咽下去，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温润低沉的嗓音：“这位小姐，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咖啡刚好咽到了喉口的位置，然后就被这个突兀的声音吓得卡在了原地，不上不下的，刺激得喉口一阵猛烈的收缩。
而结果就是……
“咳，咳咳！”
陆锦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艰难地抬眼对那人说：“可……咳咳，可以。”
说完这话，她便觉得喉咙舒服了很多，也不咳嗽了，总算有力气去瞧那个坐在对面的男人。
一身休闲的开领毛衣衫，在大冬天还是单薄了些，但丝毫不见他有任何畏寒的样子。
右手腕上黑色的表很惹眼，特别是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手表的金属光泽显得更加光滑，衬得整个人都凌厉了不少。
应该是个很注重整洁的人，她捧着咖啡杯默默地想。
或许是因为突然多了个不苟言笑的人，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无意间将一杯咖啡喝了个精光，回过神来时，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笑，虽然笑容很淡。
“你是个学生？”
男人随手放下咖啡，看着愣神的自己，又问：“来摄影展，是因为想学摄影么？”
猜得还真准……
陆锦时默声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路过的服务员说：“麻烦给我续杯，谢谢。”
她一紧张就想喝点什么，或是吃点什么。
而眼前这个男人，平白让她觉得很有压迫感，相比之下，和萧绮年在一起的时候要轻松很多。
也许……
是因为足够了解对方，所以才会无所畏惧吧。
“其实……”
男人语气平淡地说：“这个摄影展是我朋友开的，他手底下有很多优秀的摄影师，如果你打算入这一行的话，不妨可以联系他。”
说着，他便将两张崭新的名片放在她面前。
“我叫谭霖，联系他的时候，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就行。”
谭霖……
陆锦时低眸看着最上面的那张名片。
霖海传媒，董事长兼CEO，谭霖。
难怪他有摄影方面的朋友，原来是娱乐公司的总裁，不过霖海这个名字，似乎和霖海医院撞名了。
谭霖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笑着解释：“霖海医院也是我的产业。”
什么？
陆锦时惊讶地抬眸，下意识问：“那你认识唐晨昱吗？”
她记得萧绮年说过，唐晨昱是霖海医院的股东之一，如果他没说谎的话，谭霖应该是认识他的。
“当然。”
谭霖一脸淡然地说：“他可是我用百分之十的股份换来的天才医生，虽然成天不务正业，但关键时刻还算有点职业道德。”
唐晨昱这个人，到哪儿都令人印象深刻。
虽然不是什么好印象……
陆锦时默默腹诽着，很快便看见服务员端着续杯的咖啡朝这边走来，于是在她将咖啡放在桌上之前，顺手收起那两张名片。
两人默默无言地端着咖啡喝了一会儿，然后又很有默契地放下杯子。
陆锦时握着杯身，迟疑道：“你……为什么要介绍人脉给我？万一我搞砸了……”
她也只是对摄影起了兴趣，还没来得及实践呢，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这个人难不成是有火眼金睛么？
“这个啊……”
男人的声音淡若冰河，极少有起伏与波澜，与他还算温和的外表很不相称。
既不似表哥那般清冷中不失温雅，也不似骆华池那般，里里外外都是冷冰冰的。
就连开起玩笑都是那么的违和……
男人微笑道：“直觉吧，觉得你可以入这一行。”
这个答案让人莫名觉得很敷衍，但从他嘴里传出来，却觉得理所当然。
大概……这人是真的这么随心所欲吧？
陆锦时在心中微叹了一声，目光不经意地瞥见窗外的一个身影，再眨眼时，发现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
谭霖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可惜除了一丛丛绿化以外，什么也没看到。
陆锦时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刚刚那个身影，有点像萧绮年。
不过自己已经厉声警告过他了，他应该不会跟过来。
兴许真的是一时眼花……
她低眸想着，心里莫名有些不踏实，甚至和谭霖聊着聊着就走了神，然后整个脑海里都被某人委屈的面孔霸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