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一毛五？太贵了吧！供销社才一毛钱一个，你这是金蛋啊要一毛五？”
女人眉头一拧，惊呼着叫了出来。
一旁的王大婶也不由得瞪大了眼。
在来县城之前，她也打听过城里鸡蛋的行情，知道供销社的价格是一毛钱一个。
她本来还想着，人家供销社是正规国营单位，他们卖一毛，那她家的鸡蛋顶多也就卖个8分钱吧，却没想到林枫竟然要出了一毛五的价格，比供销社还贵了五分钱！
“供销社确实只要一毛钱，但是供销社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鸡蛋供应了吧？就算有也得早早去排队才能抢到，他卖的再便宜也没用啊，你说是不是？”林枫轻轻一笑，面不改色地对着女人说道。
因为有着原主“林枫”的记忆，林枫知道文县的供销社鸡蛋经常断货。
83年的文县没有养殖场，供销社的鸡蛋主要就是收购当地农民的鸡蛋，来源上本就不稳定，供不应求也是很正常的事。
林枫的话显然掐中了要害，女人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嘴上却依然不服输，“就算是这样吧，那你这贵了5分钱也太多了吧？”
林枫无奈摇头，“大姐，这鸡蛋可是我走了几十里路带来城里的，早上天没亮就出发了，足足走了五六个小时呢，也就赚点儿辛苦费，五分钱不为过吧？”
正站在一旁的王大婶忍不住瞥了林枫一眼。
这小子撒谎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他们水溪村到县城最多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步程快一点儿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哪里有五六个小时那么夸张？
不过转眼一想，对方这么做也是为了帮自己把鸡蛋卖个好价钱，是不是撒谎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林枫一番反问让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正踌躇着该怎么接话时，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提着购物的篮子走到了鸡蛋摊前。
“小伙子，你卖鸡蛋呢？多少钱一个啊？”
“一毛五一个，嬢嬢你要买点儿吗？”林枫笑脸应对。
“一毛五啊……那给我来二十个！”只稍稍迟疑，中年妇女便下了单。
“好嘞！这就给你数二十个！”
林枫蹲下身，一边认真数着鸡蛋，一边将其小心翼翼地装在中年妇女的购物篮里，“十九，二十……二十一，好了！”
“诶？咋多了一个，我不是说要二十个吗？”中年妇女不解地看着林枫。
“嬢嬢，你是我今天的第一个客人，算是个开门红吧，多出的那一个就算我送你的！”
林枫笑着站起身，将装好二十一个鸡蛋的购物篮递还给了中年妇女。
“哈哈，小伙子还挺会做生意的嘛！”中年妇女高兴地接过篮子，很爽快地付了钱。
看到这一幕，先前那个女人顿时就急了，“诶，你这人咋回事？明明是我先来的，现在咋变成她是第一个客人了？我不管啊，你也得送我一个鸡蛋！”
意料之中的反应。
林枫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抹弧度，之所以送出一个鸡蛋，就是为了逼这个女人赶快出手，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这个年代的人果然是单纯啊！
林枫心中暗笑，面上却摆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大姐，不是我不肯送啊，只是……”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是先来的那个，你都送她一个鸡蛋了哪有不送我的？没这个道理！”女人完全不听，直接打断了林枫的话。
两人好一番的“讨价还价”后，摊主林枫最终“败下阵来”。
他仰面叹息一声，无奈地看向了女人，“哎，好吧，看在大姐你是诚心要买的份儿上，我就也送你一个吧，但是你可得至少二十个起步的买啊，不然我这生意可就亏大了！”
女人大手一挥，“二十个就二十个，反正家里人多！”
说着，从衣服兜里翻出了一个小手帕，又层层叠叠地打开，从里面数出了三块钱递了过去。
收好钱，林枫迅速数了二十一个鸡蛋出来，女人提着鸡蛋满意地离去。
前脚刚走，又有几名妇女围了过来，都是来买鸡蛋的，因为只剩下最后不到三十个了，几人商量了一下，合理“瓜分”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篓子里的鸡蛋就销售一空。
“王大婶，一共是9块7毛5分钱，你拿好。”林枫将手里的钱整理好全部递给了王大婶，后者伸手接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发懵。
这……这就卖完了？
而且还卖了这么多钱，比她原先预想的多出了四块多，对于王大婶来说，这四块多钱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王大婶，要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啊？”
功成身退的林枫刚准备开溜，还在迷茫中的王大婶瞬间回过了神，一把抓住了林枫的胳膊，“林枫，你你……你今天帮了婶子大忙，谢……谢谢啊！”
在来县城之前，打死王大婶也不会想到会遇到林枫，更不会想到这个一直以来不学无术的二流子居然帮自己卖完了这些鸡蛋。
此刻她的心情简直又激动又复杂，一时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没事的王大婶，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应该的。”林枫努力挤出了一个谦虚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王大婶也回了林枫一个客气的微笑，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你现在要去哪儿，不回村子吗？”
林枫挠了挠头，“哦，我想再在城里逛逛。”
文县县城虽然不大，但是要全部逛完还是得一个多小时左右，林枫想要趁这个机会在这里好好看一看这个时代的风貌。
王大婶原本和蔼的面色却变了，抓住林枫胳膊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还要在县城里逛？你爸病的那么严重你还不快点回去看看他？”
刚刚还觉得这林枫好像有点儿转性了，王大婶还在想该不会是在看守所里待了几天，让林枫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变好了。
可这会儿王大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亲爸都病成那样了，他这个当儿子还有那个闲心在县城里瞎晃悠，这种不孝子咋可能是好人？
林枫原本想要立马跟王大婶分道扬镳，听到王大婶这话，心里却莫名地一沉。
“我爸他病了？啥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