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的画作是一副山水图。
图画描绘的是前几日在大河上所见的沿途风景,工笔与泼墨相结合,山与树既写实又带着一丝梦幻与缥缈。
特别是山水草木之间露出的那一角屋舍,让整幅画犹如画龙点睛般有了生气,仿佛从仙境又回到了人间。
作画手法的不同让整幅画但看每一处都是一幅不同的景色,却又互相融合,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真好啊。”
徐经由衷的感叹道。不愧是后世被称为明代四大家的人物,一幅画足见功底。
“这幅画也是托徐兄弟的福才能画出来,是之前听孜孜姑娘那首《泛沧浪》有感,后来又在船上所见沿途风景所画,就赠与徐兄弟吧。”
唐寅潇洒的一挥手,将画卷收起交给了徐经。
“好。”
徐经也不推辞,将这幅画收好:“正好清音阁那边一楼大致已经改建好,就挂在里面作镇阁之物吧。”
于是在清音阁一楼刚改建完成的第二天,这副画作就被挂在了清音阁的墙面上。
徐经又挑选了一些家中收藏的唐宋古画,还有几幅唐寅画的仕女图,全都挂在了清音阁里。
这些画作随便一副都是世间罕见的真迹,足以买下周围街上其他的青楼。一般人或许看不出来,只有真正对画作有研究的此道中人才能明白其中的价值。
就连唐寅在看到这些画作的时候都有些咂舌:“徐兄弟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清音阁的一楼大厅大致分为两个区域。
一部分是普通人入座听曲的地方,另一部分则是用屏风隔出的小隔间。二楼也被打通,不过还没有改建完成,预计还有一两天的工程。
按照徐经的计划,今后二楼就是雅座区。再加上价值不菲的桌椅家具,以及一些古董瓷器。尽量创造出一个古朴、清静、低调又有逼格的环境出来。
“今天一楼试运营。”
徐经笑着跟这里以前的老鸨楮二娘说道。
这位三十来岁,看起来风韵犹存的楮二娘以前其实是其他青楼的一位花魁,后来因为年龄大了,光顾的客人也少了,但因为处事圆滑,又会算术,便被这里以前的那位吴老板请来做了鸨妈。
在徐经买下青楼并将这里改名为“清音阁”之后,她原本是想离开的,可最终还是舍不下留在这里的那些苦命姑娘。
以前青楼里虽然也做皮肉生意,可一些年纪小的,或是被卖来青楼不愿意接客的姑娘们,都是她想办法保下来的,让她们在青楼里做做打杂的脏活累活。
她怕青楼换了新老板之后,徐经会逼迫着这些姑娘们去接客。甚至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带着这些姑娘逃走的心思。
可徐经买下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她迷糊了。
今后这里只卖座,只接听歌听曲的客人,其他的一概不接?
楼里虽然也有几个姑娘会弹琴唱曲,可比起街上其他青楼的花魁们,不管是天生的气质还是技艺都要差上一些。
京城里那些耳朵刁钻的客人们凭什么来这里听曲?
清音阁又用什么去赚钱?
楮二娘百思不得其解,怀疑这位新老板是在骗她们。
今天当徐经宣布清音阁开门迎客的时候,她很是紧张。生怕徐经出尔反尔,逼着那些孩子们去接客,这也是其他青楼一贯的作风。
“还是那句话,只卖座。先暂定三十个席位吧,每个席位……就卖二十两银子吧。”
徐经大大咧咧说道。
楮二娘吓了一跳。二十两银子都可以去这京城最好的青楼见见花魁了,运气好被花魁们相中,还能留宿一夜。
他们这里何德何能,仅仅是听曲卖座的席位就高达二十两?
徐经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的惊愕,继续说道:“你就对外宣称,我们清音阁请来了江南最好的乐师,演奏的也是最新的曲子,二十两银子只是刚开业的优惠价,过几天之后就要涨价了,让他们想来听的可要趁早。”
“这……”
楮二娘心中苦笑,原本以为二十两已经够高了,原来还只是开业的价格。就算真请来江南最顶级的乐师大家,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大冤种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嘴里还是应允道:“……好的。”
“嗯,都好好干,今后赚到钱了所有人都有份。等赚够了钱,楼里的姑娘也都可以替自己赎身。”
徐经想起了揽月楼的云娘,于是决定自己也这样做。说完就离开了清音阁。
楮二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只当做是这位新老板在画大饼。
没过多久,清音阁开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条街道。
本来按常理来说,这样一座普通的青楼在换了老板之后再次开业,是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的。
可清音阁却不同,因为有人好奇去打听了一下,然后在被楮二娘告知了清音阁的规矩和价格之后,消息就如同一个大笑话般迅速传遍了整条青楼大街。
“那小子竟然来真的?”
吴老板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脸怪异。
他之前还以为徐经是在骗他,因为不可能有人会做这种蠢事。结果现在人家竟然还真的开业了?
“二十两银子,呵呵。傻子才会花二十两银子,只为去听曲子。”
他原本还想念在徐经买下了他的青楼,在开业的时候去捧个场,可现在一个席位就要二十两银子。那徐老板愿意做大冤种,他可不愿意。
什么江南最好的乐师,只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他现在这个位于街道中心位置的青楼还打出过“京城最妩媚花魁”的噱头呢,周围隔壁哪家青楼没有一个京城之最?
最多就是骗骗那些不懂行或是很少来逛青楼的雏儿罢了,而且做不了回头客生意。过不了几天名声就臭了,到时候只能关门大吉。
不过偌大的京城有钱有势的不少,喜欢猎奇的也多,还真有人在楮二娘那里定下了几个席位。
徐经对于这些都不知道,他回去之后就又带着红英去了城中湖给她钓大鲤鱼。
今天那位李先生和牟大哥并没有来,只有他独自一人守在岸边垂钓。
由于昨天一连上了好几条大鲤鱼,他今天用的窝料是谷麦,钓的是发酵玉米。坐了快一个时辰,一条鱼都没有上。
红英等得心急,正要发牢骚说他昨天不该把大鱼送人,不远处突然走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一个男人二十多岁,比徐经年龄稍大。颇具威严的模样,一身锦衣玉带,脚踏云靴,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
在他的身后跟着十来个随从,有拿着钓具的,提水桶的,举遮阳华盖的,捧着食盒的,甚至还有带刀的侍卫。
这派头,就算说是皇帝御驾,徐经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