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今天憋着一口气。
确切的说是这几天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前几天他在哥哥张鹤龄的府上吃过几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美味点心,本来是想多吃一些的,张鹤龄却扣扣搜搜,只拿出一点来,吃完之后就不给了。
后来他打听到这些点心都是最近刚搬来京城一户姓徐的府上送来的,于是他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这家徐府索要点心。
但这徐府却说点心已经剩下不多,只给了他一点点。他看在这徐家的人还算客气,再加上哥哥张鹤龄说过这人与李大学士关系匪浅,于是也就忍了下来。
他拿着这些为数不多的点心回到府上,每天点着数量省着吃,心想等过几天再去徐府要一些。
可就在昨天,他哥哥张鹤龄竟然跑到他那里找他索要点心。
还说什么那些点心是准备送进宫去给陛下品尝的,他当时就怒了。
一个个都扣扣搜搜的,还拿宫里陛下来压他,不就是一些比平时的糕点好吃一些的点心吗,用得着这样吗?
于是他死也不给,觉得这是张鹤龄在故意欺负他。
嗨,您猜怎么着。他哥哥张鹤龄竟然强行让人搜他的府邸,还说那位徐府的老弟费劲心血才搞来了那些点心,给他真是糟蹋了。
我糟蹋你个x的!
张延龄当时就想动手,可哥哥张鹤龄似乎提前有准备,带来了很多人,将他和府邸里的家丁们都给架住了无法抵抗。
最终他省下来的那些点心还是被张鹤龄给全部拿走了。
他昨晚越想越气,这个仇一定得报。
要先把徐府给砸了。我得不到的,大家都别想得到。
然后再去找哥哥张鹤龄报仇。
他宫中的姐姐以前就不止一次说过,让张鹤龄让着点他这个弟弟。可张鹤龄还是这样对他,什么东西都跟他抢。
到时候让姐姐来评评理,到底是谁的过错。
眼看徐府的大门被砸开,他立即就带着家丁们冲了进去:“给我狠狠的砸,一件东西、一个人都不许放过,出了事有我顶着。”
有了他的授意,那些家丁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个个操起棍棒就是一通乱砸。
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张延龄心中升出一股复仇的快感。
“人呢,把人给我找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家丁们听到命令,便开始一边打砸,一边叫喊着去屋里找人。
有人砸开了内院的窗户,突然就看到里面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棍棒菜刀,连女人手中都握着剪刀和锥子。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瞪着外面。
那家丁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棍子都差点掉落。急忙闪身后退,咽了口唾沫当做没有看见,跑去其他地方继续砸。
他是来替伯爷出气,顺便讨点好处的,并不是来拼命和找死的。
于是很快整个外院就都被砸了一遍,却出奇的没有一人敢靠近内院的门窗。
一些值钱的东西也都被他们搜刮了一遍,除了大件的物品,小的瓷器古董、字画文墨都被他们藏在衣服里准备带走。
突然间,门外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个带刀的侍卫冲了进来。领头的几个身着锦衣官服,腰间细长的绣春刀代表着他们的身份。
其实到了弘治时期,锦衣已经不再是锦衣卫的专属,一些朝中的大臣甚至民间的富商也都可以穿着锦衣上街。不过长刀可就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的了。
“锦衣卫?”
有胆小的家丁吓得急忙丢掉了手中的棍棒,当然大多数都是胆大的,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张延龄这个国舅爷撑腰,区区锦衣卫能算什么。
“你们干什么?”
张延龄正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突然被这么一群人打断,他很是不爽,昂起头颅瞪着周围的锦衣卫:“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全都带走。”
刘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他穿着一身便服的高大身躯跨进大门,扫了眼一片狼藉的院子和周围的房屋,一脸冷峻。
在他身后还跟着徐宗,一脸的焦急,生怕自己来晚了,他连自己的衣服和武器都没拿。
“你又是谁,你敢抓我的人?”
张延龄一脸高傲,恶狠狠的瞪着刘湛。
刘湛也扭头瞪向张延龄,一身凌厉的气势与如虎般的眼神吓得张延龄神色一变,带着惊恐一连退后了好几步。
“带走。”
刘湛再次下令。
周围的锦衣卫立即出手收缴家丁们手中的棍棒武器,一个个押送出门。
“你……我……我是建昌伯。”
张延龄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敢抓走他带来的人,急忙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刘湛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领着徐宗径直走向了内院。
徐经一直躲在暗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看到那几个家丁将皇后赏赐的饰物偷偷藏起来时,他就知道今天这事成了。
见刘湛和堂兄过来,立即让人开了门。
“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徐宗一脸担忧,跑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徐经,发现他好像没事。
“徐老弟,这是什么情况?”
刘湛脸上带着疑惑。
他刚离开没多久,徐宗就急匆匆的跑去镇抚司找到了他,说这边出事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那张延龄带着一群人过来就砸,还打伤了我府上的一个门房。”
徐经一脸无辜,又凑近了压低声音:“今天皇后娘娘赏赐了我一些宫中的饰品,也被他们抢了去。”
刘湛和徐宗同时一惊。
“我知道了。”
刘湛很快回过神来,咧嘴露出一丝渗人的微笑。
随后他大步向外走去,朝院子里的锦衣卫们下令:“所有人身上的物品全都要仔细清点、记录,不许遗漏一件。”
随后伸手指向还愣在原地的张延龄:“把他也带走。”
“我是建昌伯,你敢抓我?”
张延龄一脸不可置信,见两个锦衣卫朝他走来,又立即补充道:“皇后娘娘是我亲姐姐,你们这是想找死?”
然而周围的锦衣卫只听刘湛一个人的命令,手脚麻利的将张延龄制服押送着出了门。
张延龄哪里有反抗之力,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对他动手。
状若疯狂的大喊道:“你们完了,我要让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人头落地。你们都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