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影道:“这里的确是神之墓地,只可惜这里的神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想方设法要让自己重生,却不知早已堕入魔道。”
小半仙问:“神魔契约又是什么?”
江疏影道:“事关本门机密,恕不能奉告。”
小半仙听她这样说便不再多问,只是道:“不管怎样,多谢相助。”
江疏影淡淡一笑,道:“其实我只是觉得你可以看透这一切才出手相助,我们各取所需,不必言谢。”
小半仙道:“那现在江掌门可以救我那位兄弟了吗?”
江疏影道:“自然可以,请两位随我来。”
两人随江疏影离开神之墓地,走了几步小半仙忍不住回头去看,这一片隐藏在花团锦簇里的墓地,或许早已不能算是神之墓地了,若真要论起来,该是魔之墓地。
迷离着的淡云漫不经心的穿过无边无际的天宇之中的光芒悄然坠落了光晕—天就如此简简单单地从莫流年眼前轻轻走过。
不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嘤嘤的鸟啼似乎在婉转赞叹着深情却无望的相恋。
清风徐徐,莫流年她的心轻飘飘地落在小半仙身上,为他欢喜为他忧虑。
莫流年看着前方的小半仙心透着情感,可望而不可及的归宿爱和苦难细细雕琢着透明复杂的心灵。
柔软的风儿一遍又一遍轻抚脸颊上岁月的划痕。
就在这时,原本要离去的莫流年,身影猛地一顿,她听到了四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转身时凤目看向左侧排在那里第一位的石碑。
莫流年的目光被吸引住了,禁不住想探究其镜中的世界来。
于是,莫流年先是眉头微微一皱眉,但很快就松开,心中不起丝毫波澜,在她想来并不想多生事端,而且现在的自己也以与当年已是完全不同。
莫流年白白的脸上和胳膊上都蒙上了斑驳的阴影,在一切都静止不动时,唯有那双明亮恐惧的眼睛在闪动。
此刻莫流年的眼中并没有什么,真奇怪,同一地点,同一时间呢,自己记得吗?
曾经过的沧海,如今有否难为水?
莫流年的内心时而火热,时而冰凉,光是想到小半仙,便又想笑,又想哭,她想、她想着——
正所谓,隔山隔海隔云端,山可翻海可跃云端亦可落。
眼下莫流年欣赏一切美丽美好,却什么都不想要,此刻的生命就好似踩在明与暗的交界处,如果选择面朝光明,则背后是千里荒凉。
莫流年觉得自己坚强、独立、冷漠,不管遇见什么,都可以好好地活着。
即使面朝光明,莫流年依旧踩着黑暗,不是不明白纯粹的光明,但曾经历的一切永不会遗忘,如影随形地跟随着。
可是,当时在虚幻的影像中,一切都显得比现实中更冷落,更真实。
也许,世间就是这样,美得有时只需一个转身就是天涯,一个转身就是永远。
有时候莫流年在想,是否一个人走了太远,而忘记了最初选择的方向。
这生命中到底有多少个路口,需要转多少个弯,又有多少个人,需要演多少出戏呢?
莫流年重新审视过去,像观赏他人的戏,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主角七情上面,有时觉得他真绝、真玄、真怪、真笨、真傻。
但,背影是假的,心情是真的,那是真人真事。
当莫流年的思维开始凝固,这些事情一步步的走到边缘,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或许,这就是莫流年亲手埋葬自己的见证吧!
莫流年回首来时的前路早已荒草丛生,唯独只留下单薄的身影依稀可见。
如果选择了面朝黑暗,则红尘繁华只在小半仙身后绚烂。
走回到长长的路上,不知道要向谁印证这一种乍喜乍悲的忧伤,矗立出一种沉淀的光阴感。
莫流年忽然觉得,在时间不断向前延伸的同时,身边的人便如此你来我往地走上分岔口,真正相依相偎的又能有谁。
只要人来人往留下些美好印记,心中的江山永不荒芜。
初霜欲来的冷月夜,莫流年早已忘了时间,忘了空间,忘了自己和此行的目的。
如今散场都已行色匆匆走在自己的彼岸,莫流年回头默默凝视这那墓碑所在的远方。
曾经有那么一刻莫流年始终相信,天暗未明黄昏将至盼望的尽头。
而小半仙的那些笑容,虽则常莫流年常能看见,可是他的笑脸,却与一般人的诈笑不同,真象是心花怒放时的微笑,能够使四周围的黑暗,一时都变为光明。
一路风霜千百年,万古长青春雨绵。
紫燕引得凤凰至,寒梅傲雪迎新颜。
风,轻轻的吹,雨,细细的下。
那双红尘的脚,越过千山,越过万水,从远古的千年来到今天的天涯彼岸。
经历死亡对莫流年来说已不算什么太新鲜的事,只是每次莫流年的感受却大相径庭,有的人离去时满怀释然,虽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回忆起他却尽是深情与感动。
于是莫流年索性就不去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了,由此前去,只有一条可以走到尽头的小路,有这世间一切迟来的,却又偏要急急落幕的幸福。
还有的人离去时却难免太多纠结,让莫流年有些分不清其中真假。
小半仙转过头,正对上莫流年,莫流年轻声道:“还好一切都是幻象。”
小半仙道:“只是这里终有一日会成为大患。”
莫流年道:“走吧,先救无垢再说。”
小半仙看了眼江疏影,江疏影身为雪山医脉的当家人,应该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否则也不会承受被神魔诅咒的危险来点拨他,连她都没有办法解决这里的事,小半仙自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此中缘由,皆在于此。
因此,小半仙总摆脱不了一种宿命的感觉,好象在赌博似的,一切全凭天意了,却又很不甘心。
这是一种大智慧,也是超脱自然的天地大境界。
正如孩童时期被要求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并不能完全领会大人的用意。
同样地,小半仙的生命中的每一种经历都自有其用意,只有当生命将要完结的时候,才会明白其奥妙。
小半仙自己也有困惑,它只是缄默不语,如果有一天当莫流年终于找着了它,它便活了。
满齿不存,舌头犹在,无为而作,才能完成当为之事。
一切作为,应如行云流水,只做应当做的事。
做过了,如雁过长空,不着丝毫痕迹,没有纤芥在心,正如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鸟儿已经飞过。
众人重新回到洞天福地,江疏影仔细查看了无垢,问道:“之前是谁用锁魂针压住了他的毒性?”
小半仙不敢隐瞒,道:“是在下堂妹。”
江疏影‘哦’了一声:“是我师姐的女儿?”
小半仙点点头,“不错。”
江疏影幽幽的说道:“手法倒是像,只是火候还是差了些,师姐到底是离开的早了些。”
小半仙道:“江掌门,现在要怎么做?”
江疏影转身对那只葵花鹦鹉道:“小白,让灵韵师妹去准备,再让杏雨和墨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