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年心想难怪男人都喜欢待在扬州,瞥了眼小半仙,见他粉面含笑,嘴角带春,莫流年看的直摇头。
这时只见有位天仙般的女子从惜花楼里挑帘而出,那抹宝蓝色身影欠身款款而行,步步生莲。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这细看来,竟美得不可方物,生的眉似柳,双腮如莲,樱桃小口,芙蓉额,翠钿系发,眉波婉转,一双凤眼处处留情。
她眉飞色舞,半侧着身子,用手折了身边的一朵千叶石榴,搭讪着,究竟是扬州女子,不失一派秀气。
女子眸光一动,静静的看了小半仙一会儿,小半仙只见这位女子眉翠唇朱,皓齿明眸,目光中似有明媚之色,小半仙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点点头。
此女名叫采莲是这惜花楼的花魁,由于国哀休息,身着窄袖轻罗出来闲逛,一眼见到小半仙不由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采莲身上的翡翠噤步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抬起头,清莹莹的杏眼,宛如春日下的三月杏花,细嫩而带着香气,明明就是极有灵气的长相,但却透出一股隐隐的媚色。
但她自己偏偏是不知道的,故一举一动皆无刻意,叫人看了就不住生出暧昧旖旎的念头。
此际,但见采莲走到小半仙身前素手轻扬,兰花指轻轻一舀,脸上溢满了甜美的微笑,一双美目亮若晨星,波光流转隐隐可见,好一副美人进食图,杀伤力之大,瞬间便令周围众人几近石化。
纵使是满怀心思的小半仙也不由地为之心弦一颤,险险些就此迷失在那如花的笑靥之中。
礼毕后,采莲儿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小半仙,采莲眼眶发红,目中隐隐泪光,激动的望着小半仙。
满眼的关怀,再不肯把眼神移开,红绡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柔柔的望着小半仙,清丽的面庞浅浅而笑。
采莲折了一只梅花递到小半仙如面前,琥珀色的眸子定定锁住眼前佳人,唇角一勾,笑得格外妖孽。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持来玩未足,花向手中老。芳香销掌握,怅望生怀抱。岂无后开花,念此先开好。”
“银花火树香满楼,红绣球,相思蔻。低眉相顾,辄销心中愁。纵使幽思绕素月,心坦然,任去留。”
“悔叫情郎觅封侯,思缘由,鬼见愁。一盏香茗,未饮涩满喉。锦枕缎被满床头,却依旧,人空瘦。”
待曲莲将这样一番吟唱后,小半仙后似以痴然的笑了起来。
此时的曲莲,笑靥如花,明媚昳丽。那明黄色的翟衣都压不住她飞扬的神采。
少女双袖轻挽,露出雪白粉嫩的手腕,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将盈盈如秋水的目光投向了萧睿的身后,声音如出谷的黄莺:“这位小哥,让奴来取一坛酒待客。”
小半仙道:“梧桐树边梧桐树,不开花果不犯红。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
采莲的脸庞顿时红了,眼底闪过了尴尬与薄怒。
小半仙明明在和莫流年说话,可他的眼睛却望向了莫流年,沉凝淡然,毫无笑意。
莫流年心都颤了起来,好久才勉强在朱红的唇角绽开一点微笑。
一张芙蓉秀脸,两颊敷了淡淡的胭脂,红晕却从肌理里透出来,只衬得一双剪水双瞳,眼波欲流。
小半仙道:“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比起那老大嫁作商人妇的琵琶女,到了如今,未尝不是个好结果……”
说罢之后小半仙终于朗笑出声,拉着莫流年进自己的怀中,一下一下扶摸着莫流年的青丝,轻轻呤道:“云凝青丝玉脂冠,笑生百媚入眉端。春深芍药和烟拆,秋晓芙蓉破露看。”
这真是静水禅有意,落花悄无声,暖风吹,桃花飞,清香芬芳“恼“人醉。
虽然此时的采莲已是满目泪水,可笑得却让人心中酸涩。
“旧时心事,说着两眉羞。长记得、凭肩游。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也谁料、春风吹已断。又谁料、朝云飞亦散。天易老,恨难酬。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秋锁寒窗,冷落了月光,抚镜自望,华容掩盖了些许沧桑,含香弄粉,靓妆难学,犹记娥眉曾妒,春未住。”
“低眉说愁,欲皱还休,亲莫舞,亲不知,生来名利皆尘土,虚华最苦,但使素颜还羞,莫负大好春秋。”
对于小半仙的不理不睬,采莲手指继续轻拢慢捻,声音由婉转渐至凄切,那双桃花般的明眸,分明掠过一丝忧伤。
这时采莲秀眉不舒脸上再无半丝笑意,眸中也渐蒙上了一层泪光,星眸欲掩,不时仰望天空,似想心事神气,不由的让周围的年轻才子们越看越爱。
采莲先想凑近身旁谈上几句,继一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采莲的心思她并不知道,事又万分艰危,何必春蚕自缚,平白增加许多烦恼?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退将下来。
这期间四周的年轻内人们挤在栏杆处看得又羡慕又嫉妒,而见采莲离开都有怅然若失之状。
有个少年,此前又多少有些矜持,未挤到前面看,而此刻见采莲要走了才着了急,倾身朝栏杆处,以手中纨扇玉柄挑开珠帘朝采莲望去。
进城前小半仙就已经告诉大家,到扬州会住在一个朋友家,小半仙对扬州挺熟悉,带着大家左拐右拐。
从前街绕到后巷,几乎穿过大半个扬州城,最后停在了瘦西湖边一座很气派的大宅前,大宅上写着吴府二字。
莫流年虽见识不多,但也知道,能在此处建宅的,都是非富即贵者,而且这里四处都没有人烟,单门独栋环境清幽,出门走上一刻钟便是瘦西湖,
莫流年曾问半仙瑶道:“你认识那人吗?”
半仙瑶撇撇嘴,一脸不屑道:“登徒子一个,谁稀罕认识。”过了一会又主动跟莫流年道:“那登徒子是雀行门的少主门主,名叫吴昊。”
半仙瑶语气里虽说完全看不上他,但现在还是不得不住在人家里,马车一停就有一个穿着绸缎袄子的小厮上前,对小半仙亲热的说:“半仙公子,你可来了”
这两人显然认识,小半仙笑道:“小路,你家公子呢。”
“我家少爷已经备好酒菜为各位接风呢。”小路笑嘻嘻的说。
小半仙见半仙瑶和莫流年都下马了,才道:“好,小路你带路吧。”
小路吩咐其他小厮将几匹马和马车都带去后院,自己则领着五人从正门进了吴府,吴府的格局大开大阔,但细节处却有极为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