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仙并不知道那一瞬间吴昊的目光落在他头顶上,足足凝固了片刻,眼神异常复杂。
姜夕颜脸色绯红,喘得说不出话来,样子非常气愤,她哆嗦着说道:“哼,混蛋!混蛋!”
调侃老半天小半仙都没见自己占据优势,再被小半仙调戏一通,姜夕颜的脸上已有些子挂不住了,悻悻地自我安慰了一番,随手将花手绢往榻上一丢,假作生气状地瞪起了眼。
然后只见姜夕颜直接俯下身,竖起食指,她对于没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很恼怒,他瞪着眼,拿起装满茶水的茶杯,却不敢泼向小半仙。
众人被这两人互怼的目瞪口呆,吴昊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道:“注意身份注意身份,你们可是名正言顺订过亲的。”
“咳…”
半仙世家的家风矜傲,这点小半仙继承了十成十,眼界甚高,早就对老祖给自己擅自定下的这门婚约极其不满,今天逮准机会,恰好发作。
“如果你觉得这门婚事不合适,可以叫你家老祖宗来我们半仙世家来退婚,我绝对不会反对的。”
姜夕颜一听小半仙这话呆了两秒,待他反应过来之后,气得手中的茶杯都掉地下了,双手颤抖抬手指着小半仙!嘴巴蠕动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然而此时小半仙竟然见到姜夕颜眼中竟有几分迷茫,夹着一丝奇异的神色,错综复杂令他看不懂,倒像是生气,却又不像,一刹那目光却仿佛是痛楚。
于是小半仙方下了杯盏,斜靠在木柱上,亭中突然变得极静,似乎在这亭中无端生出了许多无形的丝,缠住了诸人的心房。
姜夕颜出神地看着小半仙,就连地上那茶杯里溅出来的清水,一点点地撒在了她的裙裾上,她却浑然不觉。
众人也纷纷目瞪口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其实也都知道的,退婚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小半仙才发现姜夕颜的手颤抖而无力,她深呼吸了一下,正在确保自己看起来接近平常的样子。
此时的姜夕不断颜颤抖,看着委实有点令人怜悯。
就在前些天姜夕颜险些落入的陷阱之中,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再被小半仙如此接二连三地挤兑着,都已被逼到了退婚上,哪还肯再退让。
这便毫不示弱地站在亭中,与小半仙对眼瞪视,大殿里的火药味就此渐浓了起来,一众人们全都就此被惊得目瞪口呆,满殿一片诡异的死寂。
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真的要退婚吗?
姜夕颜面色铁青,小半仙惊疑不定,无垢实半仙逸骇然不语,就连一直平静的莫流年,也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其实是不用怀疑了,但在场的所有人总觉得还有希望,所以都一声不响地坐着,还在等待着。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在此时的亭楼之上,这种场面,彻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几乎是一个个快要吓呆了。
不说无垢被小半仙的雷霆手段震的呆若木鸡,便是连素来和小半仙极为相熟和知根知底的半仙逸,此时也是嘴巴张大足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要说这男女双方,一旦举行过定亲的仪式,是不能随便反悔的。
这个“定”字不是想说就说的。
“定”就是“定下来了”,定下来的事岂能轻易更改?
定亲之后,那男女双方就别无他想,从此将各自的对象看定、装人心中,静静地等着那个同榻而眠、合为一体的日子。
人生中,往往一个偶然的原因就会妨碍一个美满的婚姻,真是一件恨事,倘若姜夕与小半仙每次见面都是这样总拌嘴,那俩个就可以成就了梦想不到的情投意合的姻缘了。
也有不听父母之命,不听媒约之言,自己就结了终生不解之缘。
这多半是一见钟情等等,稍有点出身来历的公子小姐的行为。
他们一言为定,终生合好,但是也有被父母所阻拦,生出来许多波折。
但那波折都是非常美丽的,使人一讲起来,真是比看红楼梦更有趣味。
不过,那样的情爱必须严守秘密,却增添了两人之间如胶似漆的热情的味道。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易变”的,多少对看起来情投意合的夫妇,一时间离婚的传说满天飞,可是不久,当妻子讲起丈夫或丈夫谈起妻子时,又变得那样柔情似水。
往往一对莫逆之交的朋友,其中一个会大讲另一个的坏话,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反目成仇,就又和好如初了。
还有人那人之间结盟不久就推翻,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的。
不过这话一说立刻遭到四记眼刀,姜夕颜站起身:“得,我来这就是想看看这人狼狈成什么样,现在看到了,舒坦了,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丢下一肚子闷气的小半仙和差点笑破肚皮的众人。
小半仙气急败坏道:“这个恶婆娘,好歹相识一场竟然如此落井下石。”
吴昊见状第一个偷偷溜走,半仙逸那小坏蛋也紧跟着走了,就连莫言也带着无垢走了,半仙瑶想安慰小半仙几句,但最终还是被莫流年拉走了。
整个大厅就剩下小半仙一人呆呆地看了许久,自己吸了口气,接着叹了两声,摇了几摇头,现出踌躇的样子来。
入夜之后,几个男人把酒言欢尽兴而归,小半仙却依旧没有入睡,等到三更时分,他才起身出门,他直接运用缩地术,几步就迈到了位于西郊的姜家别苑。
姜家别苑虽不大但房屋也有好几间,只是这么晚还点着灯的只有一间,小半仙来到门外,直接推门而入。
姜夕颜正坐在桌案后看书,见到小半仙,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嘴角微微勾起:“不错,默契还在。”
小半仙大咧咧的和她隔着书桌坐下:“开玩笑,那么多年演戏是白演的吗?”
姜夕颜嘴角轻抿,这几年来为了彼此的目的,两人合作演戏,在长辈面前他们是亲密无间的爱侣,在朋友面前他们是斗气冤家,但实际上,他们是盟友,是合作伙伴。
两人目色澄净,眼底通明,仿佛都能探到彼此心里去,那一笑又如此默契,似多少深意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