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仙心想这些人真是没玩没了了,心里对他们已经很是厌烦,当即道:“不见。”
小厮苦哈哈的道:“他们说若是大少爷不见,就不走了。”
现在这种时候,若是真闹开了吃亏的绝对是半仙家,半仙仁信是钦天监副监正,在京城他们不仅是钦天监,更是朝廷命官的府邸。
而且,现在也正是新皇登基,武后心气最是不顺时,若此时在城中闹事,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楚潇然道:“要不,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半仙世家规矩极严,这番话说下来,小半仙没吭声,满屋的丫头婆子竟没有半分声响,说到这里,一时屋内又冷了下来,楚潇然看了小斯一眼,然后端着茶碗轻轻拨动茶叶,一旁的小斯也极有眼色见状鞠躬后,就轻轻的退了下去。
小半仙站起身:“那么,侄儿这就去去见见他们。”
楚潇然叹了口气:“好,小心些。”
天刚破晓,小半仙看着楚潇然的眼中总是有着一丝落寞,一丝伤心,一丝无奈和无限柔情。
小半仙再不知他有何打算,只怕说得多了,更惹楚潇然不悦,遂只低了头。
楚潇然的心一动,看向小半仙,不想小半仙也抬起头来,潋滟的乌眸尽带着一丝疑惑,幽幽地看楚潇然。
小半仙抬头,正对上楚潇然潋滟的凤目,一时间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向他询问,然而口中却久久无法开口,转过脸去,楚潇然的脸上清清冷冷,看我的眼神竟是一片凄怆。
“嗯,侄儿明白!”
小半仙心中略感忐忑,望了一眼楚潇然,见她神色无异浅笑悠然,才略微放心。
半仙家虽然是十六玄门之一,但半仙仁信身为朝廷命官,很多事情都不能再随心所欲,这些年为人处世也愈发低调,虽然实力仍在,但久久不动,有些不自量力的人难免会躁动。
太高调固然不好,但是,太低调也须警惕。
有些人看似不慕名利、实则唯利是图,是连形式主义都懒得搞。
有些人装模作样,是为了给人留下低调的印象,并藉此达到个人目的。
好似满齿不存,舌头犹在,无为而作,才能完成当为之事。
这一切的作为,应如行云流水,只做应当做的事。
做过了,如雁过长空,不着丝毫痕迹,没有纤芥在心,正如泰戈尔诗中所写,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鸟儿已经飞过。
对于半仙家的“无为”,对于十六玄门之中也都未反驳谁,也未曾力挺谁,只是简简单单地加以解读与普及。
这远非常人所能做到,却也正是这种“无为”成就了半仙世家。
这种无任意妄为,是一种大智慧,也是超脱社会、关注自然的天地大境界。
“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只是要少做一些,不要违反自然地任意妄为。
对于自然界的无限力量,要更加崇敬,对于半仙世家自身的无知和弱点,要承认不讳。
多少事看上去似乎难以置信,却被许多值得信任的人所证实。
即使有些事情不可能信以为真,至少也应该不下定论。
如果指责它们绝无可能,就等于说自己知道可能的界限在那里,这无疑是自以为是,目空一切。
如果一切事情都在不可能和罕见、违反律和违背习惯看法之间存在着区别,就好比有些事情不轻能易相信,也不轻易不信。
一些事情不要去分析它,也许理性也许是低级的,到了眼前,去做就行,不必多想,事情会按照它既定的规则和秩序往前走。
慢慢的大家就发现,原谅及忽略,胜过一切对人对己试图一清二白的企图。
小半仙点点头就走了出去,楚潇然再望一眼小半仙消失的方向,唇角勾了一勾,一抹轻轻的笑意挤出,点头应了,神情有些忐忑,但眼眸已不再空洞呆板,流转之时,隐见温柔之意。
楚潇然的记忆轻浅,只有在某个不经意的情景里,才会若有若无地想起。
此时一身淡青锦衣的楚潇然,默然望着那朝阳,良久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然后,只见楚潇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嘴角水滴滑落,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然后她轻轻笑了,笑得那样快乐美丽,仿佛一生的痛苦终于得到了解脱。
楚潇然勉力抬起一只玉手,扶上段月容的脸,轻声吟道:“春来绿水殇流月,朝珠花落残玉姿。魂归沧山泪飞雪,君王情长能几时。”
浪歌如剑,风萧萧起,断曲神还,雾海苍茫千里,寒石边,两心无语,媚眼葬泪红颜,看知心咫尺。
心有愿,尘封百岁,不敢一时贪欢,回眸只为待枯海,芳心落,求千年一叹。
梦中几度嗔语,人初醒,醉月孤衫。
待看今朝,是倾城一笑水月中,怕此生情若暗许,恨意谁人知。
找不到他的晴天,看不见自己的未来,此刻的楚潇然在分析,也在判断。
曾经的那一寸秋色,染醉了一窗夕阳素影,一曲风歌,寒浓了羞涩少女情怀。
楚潇然试来一算,算去一年,还有一个未来的秋。
数言轻语添一线心愁,清欢念一时墨香重,捡一片落叶读云低眉的情愫,意念指间那一枚入骨的相思。
心在跳,念在烧,人生未来有个遥,断了自己的太多曾经,别了眼前的逢别,秋还是秋,心还了心,道来一别冬天扫,退却人生二十年。
不知不问,不念不缘,那是楚潇然找不到的风景,求不来的阅读。
一寸光阴红颜老,似水流年白发生。一曲汉唐逸歌,淡锁一庭闲愁。
千载弦歌,丝丝入怀,楚潇然眸子里泪光,浸润前世今生所有期望,就一池淡墨,碾碎尘世寂寞。
青山不墨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只是驿站。
踏光阴而行,折一笠风,一袖月,捡尘改埃入行囊,将故事寄去天涯。
而楚潇然此时的情愫心似琉璃,犹记曾经在陌上那一场最美丽的相逢。
轻舟旖旎载吟曲,恨叹落花絮凋谢,片影飘零,清泪总无语,萧瑟如御风行之,重山复影,泛舟别过梦往昔,载吟离歌,坐看云起落天涯,看尽落花流水去,空叹浮生如梦。
哪些陌上素锦花开,心淡如水,简如青竹,铺一张白纸,画岁月长卷,墨染流年,素胚勾勒红尘,丹青浅绘曲终画。
光年一生,关于楚潇然自己的多少故事,也都如风扫落花流水客,金醉纸迷凄泪眼婆娑。
最终,楚潇然在所有的阑珊里,最后明白人生只要淡然处之,只要安之若素,一切都会在云烟里过去。
楚潇然再次回过头去看待这一切的时候,发现岁月就这样的溜走了。
浅秋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而过了,秋一天天的加重,属于秋的那份寒意也越来越浓了。
如若,在寒意越来越浓的深秋,楚潇然一直让所有的离殇飞扬,肯定经历的是岁月的冰冷。
所以,那清秋已过,离殇不再飞扬。
绾青丝,长相思,歌尽桃花青衫云中歌,大漠谣,梦落繁花成往事,醉玲珑,天下倾歌谁人知。
月沉吟,红颜乱,佳期如梦难追忆,步生莲,桃花债。
时光深处,低眉浅思,惊艳的刹那,宛如那清简女子,拈一纸繁华,落一处盈笺,水袖如练,翩然旋转,舞弄轻烟,茵茵入画。
相思成灰,红楼隔望,墨染翠玉,殇碎离索。
这次雀行门依旧是大阵仗起来,小半仙心中冷笑,越是没底气的人才越讲究这种排场。
不过小半仙这次走进去,倒发现了一点不一样,那就是他们竟然带来了小路,小路头发衣裳都脏乱不堪。
徐千里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看起来就要将小半仙吃了,杨谦倒还算平和,不过既然他肯陪徐千里走这一趟,应该也是信了小路的话了。
小半仙坐下后,对小路笑了笑:“小路,你都编排我什么了?”
小路显得很害怕,偷偷看了小半仙一眼。
徐千里怒道:“怕什么,有我们在,他还敢吃了你不成。”
小路咽了口唾沫,这才小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小半仙皮笑肉不笑的问:“那你就再实话实说一遍给我听听。”
小路就结结巴巴的说起来,越说越麻溜,越说越快,越说越情绪激动……
小半仙不得不佩服小路胡诌的本事,这本事连他都自愧不如。
若不是小半仙确信自己没失忆,他都忍不住要怀疑小路口中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恶魔是自己了。
默默的听了大半,小半仙幽幽叹了口气,小路就感觉一阵微风袭来,随即耳光声清脆的响起,这两耳光直接将小路满嘴牙都打落了。
小路蹬蹬后退两步,哇的一声,吐出满口鲜血和一嘴牙。
小半仙一击即退,重新端坐在椅子上,冷冷道:“满口胡言乱语,以后还是别说话了。”
徐千里霍的站起身,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半仙冷冷道:“我的意思前辈还不明白吗?”
半仙仁信不在家,这些人一个个欺负半仙家没人,小半仙倒是开始赞同姜夕颜的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徐千里口中吹出一种很奇异的音符,小半仙知道雀行门中人每人都有一只护体禽,以前吴昊的护体禽是那两只大雕,现在变成了鹓鶵。
徐千里的护体禽是一只鹞,鹞比鹰小,但更灵活,直接就冲了进来,对着小半仙就是一顿狂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