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
林轻月呆住了，目光盯着那一片空间。
真的不见了，无论怎么寻觅，怎么凝眸，也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宁小雪脸色苍白，微微张开的嘴，没有一个字可以说出口。
长天呢？
他去了哪里？
紫灵的手有些颤抖，嘴角的血迹来不及擦拭，眼眸通红地盯着那一片空间。
出来！
你快点出来！
长天，我不要你躲在暗处了，你快点出来，从你那扶桑空间中跳出来，快点！
唐染云眼泪滚落了下来，体内紊乱的灵力肆虐的疼痛似乎减轻了，心口很沉重，难以呼吸。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离我而去！
长天！
我要你陪在我的身边！
宋天星在昏昏之中醒来，看到了黑洞吞噬叶长天与楚楚的一幕，刚想动弹，却又跌倒在地！宋天星不甘心地伸着手，嘶喊道：“老大！”
章元寿手指翻飞，三枚金币在空中崩碎！一口血之后，章元寿竟拿出了三十二枚金币，推演着什么，却在天道之力下，一枚枚金币碎裂开来！
孟元扶住了虚弱的章元寿，章元寿萎靡地看了一眼焦虑的孟元，咳血道：“不在五行，不在道法，无迹无踪，无生无死，一切都混沌了。”
“不要说了，你好好休息下。”
孟元抬起手，送入两枚丹药至章元寿口中。
武醉凌将酒葫芦挂在腰间，目光灼灼地看着冥府的方向，手握成拳，骨节咯嘣直响。
孟元将手搭在了武醉凌的肩膀上，轻轻说道：“他不是轻易陨落的人，放心吧。”
鲲鱼子与狐青青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心事。
叶长天陨落了吗？
没有人可以给出明确的答案。
但所有人都清楚，空间黑洞之中，连接的是无限的虚空，那里有的，只有人身无法承受的破碎之地，是没有空气，没有生机的死亡静谧，那是宇宙的死亡之地！
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没有空气，人会窒息。
龟息之人不是不呼吸，只是呼吸的极为缓慢而已。
何况虚空之地中隐藏着破碎时空的碎片，流动着神秘的侵蚀粒子，就是仙人，也不可能长距离横渡穿越虚空之地。
他会死的！
鲲鱼子清楚这一点，狐青青也明白这一点。
凤蝶、天防、影刺、终风等流星高手也痛苦地看着那一个方向，楚楚不见了。
但这些契约的奇虫并没有死。
只是与楚楚的联系，消失了。
终风有些不安，明明知道楚楚死了，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楚楚打败过自己，证明了实力。
她与叶长天联手，真正灭杀了流行至尊宿无情，将流星的力量完全统一了起来！
但她尚未来得及享受这流星的至尊之位，没有来得及整合流星的全部力量，便掉入虚空之地！
未来的流星，何去何从？
天门的痛苦，流星的失落与迷茫，都落到了方如今的眼眸之中。
冥府冷眼看了看海无波，锐利的目光对上了方如今，皱眉冷道：“你应该死了！”
方如今眼眸深深地看了看彻底消失的黑洞，淡然一笑，自嘲道：“看来，这身衣裳是白换了。冥府，你把我的客人赶走了，我很不开心。”
“方如昨！冥火死了！是天门害死的！我杀他们，有何不可？”
冥府冷冷地看着方如今，气势虽强，但语气却弱了下来，似乎在解释着自己的杀人动机。
高手之间，是不需要任何解释的。
但冥府却偏偏解释了。
这是一种忌惮。
虽然方如今此时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修为卑弱的修士，看他的气势，恐怕也只能是元婴级别。但冥府却丝毫没有将其作为元婴修士看待。
一个身后站着四名大乘高手，外加一个海皇，足以让冥府重视。
“冥火的死，是咎由自取。贪图小天门的星辰树，却被天道看不惯活活劈死了，你要报仇，不是应该赶紧飞升，到天上与仙道人打一架吗？留在这里欺负我兄弟的徒弟，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还是说，我死了，你就可以不在乎我曾经的警告了？”
方如今安然地坐在乌鸦的背上，轻飘飘地说着，言语之中，满是威胁，看着咬牙不言的冥府，轻轻问道：“刚刚结束了上一次闭关，你就想再进入下一次闭关？呵呵，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是方如今，不是曾经迫使你闭关的方如昨。当年的约定已经过了期限，你自由了。”
冥府面色一冷，盯着方如今喝道：“我一直都是自由的！”
“哈哈，你的自由不需要我来证明，只要你觉得舒坦就好。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直接说吧，你把沧澜大哥的传人弄没了，这笔账，该怎么算？”
方如今低头打开了酒坛，倒了一碗酒，端至身前，安静的等待着。
“方如昨，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了！海族可不能成为你永远的庇护之地！”
冥府威胁道。
“事实上，可以。”方如今淡然一笑，看了一眼海无波的方向，饮酒入喉，轻哈一口气，说道：“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地冥蟒一族在威胁海族与我。”
“你可以这样理解！方如昨，你应该老老实实的藏着，而不是重新出现在玄灵！这一次，地冥蟒一族不会再被你恐吓，不会再被你威胁！我也不会再闭关！”
冥府激动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不甘的事。
“呵呵，修为增加了，连声音也响亮了。看来修为与声音之间，还是有关系的。冥火，我只问你一句话。”方如今平静地看着冥府，放下了酒碗，淡淡地问道：“渡劫修士，真的就不会死吗？”
冥府面色冷峻，猛地挥袖，打开了一条空间通道。
海无波看向方如今，方如今看着冥府，只是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你的答案我收到了，希望凤流火给你的勇气，能支撑你活过屠灭之战。”
冥府冷哼了一声，踏入至空间通道之中离开华亭山。
林轻月带人走了过来，看着方如今，方如今也打量着天门中的人，这些人都很年轻，年轻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们的未来，绝不在这里。
在林轻月等人的眼眸中，只有伤痛，担忧，却没有绝望。
“叶长天的事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他——”
方如今从乌鸦之上跳了下来，落在了林轻月等人面前。
在叶长天摆谱下无所谓，自己有那个辈分，也有考量的原因，但面对女子再摆谱，就不太合适了。
“长天不会有事的。轻月代替天门，流星感谢方前辈与诸位前辈的救命之恩。”
林轻月拱手道。
很明显，若不是方如今等人的到来，一旦叶长天与楚楚出事，那在场的所有人能活下来几个就很难说。
虽然林轻月没有资格来代替流星，但在林轻月的心中，楚楚在这一战中的悲情，保护与牺牲，赢得了自己的认可，虽然她身上还有着擦拭不掉的黑暗，冲刷不净的鲜血。
代替楚楚，代替流星，没什么。
楚楚说过，要陪叶长天到世界的尽头。
现在，她做到了。
起码，他们两个应该就在世界的尽头了。
还有什么比虚无之地，更像是世界的尽头？
林轻月的心很疼，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长天暂时的离开不是一次两次了，分别与陪伴，一直都是生命的常客。
无论如何，在叶长天归来之前，自己会帮着叶长天看好天门，甚至是，看好流星！
“我相信你，也相信他。轻月姑娘，宁姑娘，紫姑娘，唐姑娘，这是两份大乘后期乃至渡劫的修炼心得，希望对你们能有所帮助。之后的时间，我希望你们可以更进一步。风雨，正在路上。”
方如今拿出了两份册子，递给了林轻月。
林轻月扫眼看了看，一本为汤泪寒所作，是唐染云的先祖，而另一份，却是秋风晚所作！
“秋前辈他？”
林轻月皱眉问道。
秋风晚！
林轻月是知道这个人的，云魅手中的《玄天鬼文册》与雷珠，便是来自于秋风晚。只不过秋风晚曾经渡劫，却没有拿走这些东西，很可能是陨落了。
果然。
方如今面色变得凄楚起来，没有隐瞒林轻月，叹息道：“总有人为道而死，他是一个伟大的殉道者。”
“谢谢。”
林轻月知道这两份笔记的重要性。
虽然林轻月等人看过不少功法，但功法之中并没有介绍突破的心得。
就像是给你指明了前面左转，右转，再直走，但没有给你说明，左转的时候你会遇到什么，右转的时候你会看到什么，也没有人给你说直走时，会不会有障碍。
前人的经验，是极为珍贵的精神财富。
走过别人的经验，就像是经过了一段人生。
一个人的眼界，目光，胸怀与未来，不是取决于身上的灵石多少，而是取决于吸纳了多少有价值的前人经验，并将这些经验内化为自己的智慧。
书中有世界！
能不能从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坚定地走下去，就要看自己的思维与辨识能力，看自己的智慧与勇气。
渡劫的经验！
这可以说是玄灵中，最宝贵的经验！
林轻月收下了方如今的重礼，问道：“什么时候去看看醉薇？”
方如今眼眸中闪烁出泪光，终还是拒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带着真相去见醉薇。”
林轻月明白，鸿蒙山庄不灭，第五鸿蒙不死，真相不明，方如今也好，风离恨也好，甚至是桑成引、潇湘竹等人，都不会去见醉薇的。
无颜！
他们需要真相，需要有尊严的去见沧澜的后人！
“你放心，屠灭之战不会那么快打起来。人不到最后，是不会真正疯狂的。这是你们的契机，也是我们的等待。”
方如今说完，便带人走了。
我们的等待！
林轻月清楚，这里的等待，是等待一个时机，这个时机，是归来。
“小雪，安排众人回家养伤。凤蝶，由你、终风、死星卫昌枝三人重组流星，等待楚楚与长天归来，有什么意见吗？”
林轻月威严地说道。
话语中的坚决，不容任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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