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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矜霄眉目清冷淡淡:“不能是林幽篁女扮男装吗?”
神龙越发崩溃可怜:
“这些暂且是其次, 我在意的是, 他知道顾相知出自祭山。”
“他还知道顾莫问不能见顾相知。”顾矜霄漫不经心地思忖着,疏离平静的态度却似乎对结果如何并无多少在意, 可有无可, 就像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唯有神龙对他提出的每一个疑问, 都绞尽脑汁真情实感地剖析着:
不管坏人是谁,它这么问肯定是没人跳出来承认的。
“顾相知和谁亲近,顾莫问就一定会出现。虽然的确是我有意造成的印象,可是, 一般只见过一两面的人, 怎么会推论出来?”
神龙已然很绝望了, 自暴自弃:
顾矜霄和神龙的沟通,都只在他们两的神念之间,就跟游戏频道内的密聊一样。
在外面看来,不过转瞬。
燕双飞变了红名,就没再变回去。
他虽然承认水榭中的林幽篁是他,但是头顶上的名号还是燕双飞这三个字。
燕双飞说完对顾莫问的势在必得,发现面前的人用一种微冷的神情,定定地看着他。
“我美吗?”
顾相知眸光孤清,眉宇并无凌厉,却有一种慑人的冰封之下的冷绝空灵。像走入天地一『色』,水天相接的仙境,下意识的屏息失神。这种美,远远超越『性』别和欲望。
燕双飞怔了怔,微笑专注地凝视着这双眼睛:“当然,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有我不行吗?为什么还要顾莫问?”
顾相知的话,听在燕双飞耳里,就像是试图用她自己,来转移燕双飞对她哥哥顾莫问的觊觎。
“你误会了,我要他,只是因为,他跟我是一类人。一定对彼此的观念,相互理解。若是他能站到我这边,一切都会很完美。”燕双飞扬起的桃花眼里浮着淡淡的傲然笑意,“你放心,我对他绝无可能有邪念,因为我平生最恶与男子轻薄。”
神龙小声幸灾乐祸,
燕双飞毫不掩饰地望着顾矜霄,眼神热烈肆意也优雅克制:“我跟他是一种人,所以我明白,若想得到他,就得对你放手。如果我是他,也不会让我们这种人接近你。我只是开诚布公告诉你我的选择,你与他,如果只能二者择其一,我要他。”
顾矜霄唇边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是个难得的非恋爱脑,目标明确,手段高超。拖顾相知下水,诱『逼』顾莫问出现是阴谋。开诚布公讲明自己所思所图,这话是说给顾莫问听的。阴谋过了明面就成阳谋,展示他轻易能毁掉顾相知的能力,却又手下留情。是想卖顾莫问一个人情,也是摆到谈判桌上的一换一的筹码。”
神龙更幸灾乐祸了:
燕双飞看到,面前的顾相知眉目冷清,无动于衷:“顾莫问不在这里,他不会出现的。”
燕双飞不慌不忙,倾身靠近,脸上笑意盎然,在顾矜霄的侧脸呢喃笑言,吐息似有若无的缠绵:“他若是不出现,那娘子就和我拜堂成亲吧,正好不需我忍痛放手。以后都是一家人,莫问兄与我,自然也不需分什么彼此。那真是,再好不过。”
顾矜霄不避不退,任由眼波交错,轻声说:“林幽篁怎么办?”
燕双飞桃花眼弯弯:“我是燕双飞,娘子当然就是林幽篁。你放心,没有人会发现。”
顾矜霄闭上眼睛:“林幽篁,究竟是男是女?”
“你喜欢男人,我就是男人。你喜欢女人,我就是女人。”燕双飞勾唇扬眉,微眯垂下的眼尾,和水榭里那个红衣美人的神情重合,“洞房花烛夜,总不会叫娘子失望。”
“那我真是很期待洞房花烛夜了。”这么崩人设的话,一点也不符合琴娘小姐姐清冷圣洁如白莲花的气质,当然是顾矜霄低低地愉快地对神龙说的。
对此,纯洁的神龙捂眼睛表示:
顾矜霄眸光微敛,隽永沉静,像深渊暗涌的河流:“他不会叫我失望,我却要叫他失望了。”
马车一路奔驰,只感觉绕着一座山跑了半圈又折回去半圈。
忽然停下的时候,车窗被风掀起一角帘幕,飘进来几瓣深红的桃花瓣。
“到了,落花谷与世隔绝,风景倒是还能看几眼。娘子请——”
燕双飞先下车,体贴地伸手邀顾矜霄出来。不等顾矜霄下车,竟然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将他抱了下来。
无论是清冷无尘的琴娘小姐姐,还是顾矜霄,都神情平静无动于衷。
神龙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有人敢这么对待暴君反派脸的顾矜霄,这种感觉就和它第一次听到有人对琴娘小姐姐说“你真美”一样。
总有一种,解封出什么恐怖咒印的心惊胆战。
燕双飞牵着顾矜霄的手,指着山谷入口:“娘子你看,这谷口生了好大一棵山桃花。花的颜『色』跟别处不同,颜『色』深红如墨。昨夜我来的时候,站在月下的风口里赏了一阵,虽然天『色』昏暗,也觉得美极了。心里一直想着,若是你在我旁边一同欣赏就好了。”
神龙『迷』『惑』不解。
这谷口是个过风口,地形极容易招季风,山谷周遭的树木草木都被常年的风吹拂着,长成一副匍匐挣扎逃亡的样子。
唯有那棵极其高大的山桃花生得粗壮茂密。
此刻,山风徐徐,那花树不断的摇曳,无数的草叶桃花夹杂着山间的野花纷飞『乱』舞。
此情此景,无外乎这里被命名为落花谷。
燕双飞似乎爱极了这略显狂『乱』的风,揽着顾矜霄的腰直接带他飞到那棵山桃花上。
枝干虽然粗壮,人站在高出仍旧不稳,他揽着顾矜霄的手虚虚地护在后腰。
“就是这个位置,现在看起来好像更美了。”
这个高度位置,顾矜霄一眼就可以俯瞰前方的落花谷内。
谷内一路的建筑,多半是铜铁和山石打造,相当雄伟,却处处有图腾崇拜和冶炼的文化。
“落花谷是做什么的?”顾矜霄除了知道燕双飞擅长暗器,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燕双飞面上笑着,目光深远,不知道落到哪里。
“落花谷与世隔绝,江湖上的威望却不低。因为他们擅长锻冶兵刃,尤为擅长的是暗器的打造。传说祖上与公输般一脉有渊源。他们的武器不轻易与人,谷中各种机关林立,加之擅使暗器。是以,纵使落花谷的人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行为颇为桀骜不逊护短排外,等闲江湖人都不敢招惹。”
顾矜霄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远处山谷的铜铁石柱上,有很多损毁的迹象,就像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到了这么久,谷内怎么还没有人来迎接?”
听到燕双飞愉快地笑着,懒洋洋地说:“啊,大概是,谷内的人昨夜都死绝了吧。真可惜,微风没有来,不然应该结束得能更快更有趣些。”
沐君侯揭开车帘看着顾相知的面容,果然与方才那张脸极为相似,气质却极清,与那人相较,似白昼与黑夜对立,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深渊。
司徒铮用清水小心拭去顾相知脸上因他造成的血痕,只等回烈焰庄后请大夫来配『药』。
他看到沐君侯前来,却盯着顾相知的脸一语不发,一副沉思着什么的样子,自然问道:“如何?”
沐君侯长吁一口气,一半玩笑一半叹息:“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天人之姿明月生辉,可惜跟你当初一样,一见面就找我打架。这自然不稀奇,稀奇的是,跟他交手我竟使不出内力,莫名其妙打输了。”
司徒铮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输了有什么稀奇?你跟我交手也没打赢过。”可那又怎么样,并不妨碍所有人清楚明了,沐君侯的武功远在司徒铮之上。
赢过沐君侯的人何其多,若是当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能杀得了他。
沐君侯神秘一笑:“那位公子的名字叫顾莫问。若是我说,他跟我们眼前这位倾城美人生得几乎一模一样,连脸上这道伤都如出一辙。够不够稀奇?”
司徒铮立刻也想到双生子:“你为何不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个姐妹叫顾相知。”
沐君侯不笑了,神情冷凝:“一言难尽,你若是亲眼见过他,就明白我为何不说。这两人虽生得相似,却又绝不像一处长大的,如日与月不可同时凌空。那位莫问公子,比起像寻亲,更像是寻仇。你倒好,一剑隔空伤了他的脸,到时候千万记得跑快点……”
最后一句当然是朋友间的戏谑,但也不啻为笑言。想到琴音之下,连他都使不出内力来。恐怕到时候,司徒铮还真得躲着点。
“——有鬼啊!救命救命!”寂静的旷野上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求救。
沐君侯与司徒铮相视一眼,立刻心照不宣,一个留守防御一个轻功起落循声追去。
……
顾矜霄已然到了里世界时候到过的那处村寨。
并指覆唇,悄无声息念咒,脚下踏阵转过一圈,地面立刻闪过一道白光,出现一道直径五尺的圆形阵印。
一声幽远尚且稚嫩的龙鸣响起,眨眼间白『色』半透明的水龙现身,围绕着顾矜霄盘旋一圈化身为戏参北斗。
地面阵法之内,脚朝内整整齐齐摆着五具尸体。
耳边,明明灭灭似远似近,里世界里幽魂的哀鸣在这符篆阵法内回『荡』。
顾矜霄脚下一点,青霄飞羽浮于半空,长琴被阵法的光虚虚托置身前。
修长的手指抚动琴弦,他眉宇却无波无澜:“清歌寥落,曲尽影生。”
手下不断的弹,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发出一道白光,所有的肢体复归原位,慢慢地虚弱地动了动,一个个『迷』茫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又像是黄泉路上失魂落魄的大梦未醒。
戏参北斗在这些站起来的人头顶挨个盘旋过去:
死人复活,顾矜霄也平静至极,就像是仍旧在玩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
他并没有切换心法给他们治疗,所有人起身后,就收了琴。
“去吧。”淡淡一声令下,死而复活的五个人便摇摇晃晃,虚弱至极地走出去阵法圈,梦游一样的向他们意识里的家走去。
顾矜霄负琴在背,看也不看转身背道而驰。
唯有神龙喜气洋洋:
顾矜霄眉宇不动,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戏参北斗紧紧跟着他:
它连累顾矜霄到这个陌生世界,顾矜霄也没有生气。它还把顾矜霄的『性』别弄反了,他也没有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