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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乘风听心中素来敬慕的洪七公被如此评价,有些心直口快的嘲讽道:“难道要与世仇相谈甚欢,才算是大侠吗?!”
林天眼中闪过一抹冷笑,随口回道:“世无恒敌,亦无恒友,唯利是图耳。”
“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林天文邹邹的将这个赤*裸*裸的观点说了出来。
黄药师思想叛逆,无视礼教,陆乘风却深受儒家影响,颇具儒者风采,儒家讲究仁义、忠信、孝悌、中庸,与林天这赤裸裸的利益观格格不入。
陆乘风眉头紧皱,既觉林天说的实在,却又认为他这一套是小人行径(小人喻于利),非君子所为(君子喻于义),两个念头在脑子里针锋相对,最终还是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占了优势,摇摇头说道:“林公子,你这唯利是图的思想,我不赞同!”
林天轻笑两声,他知道儒家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扣道德大帽,所以并无兴趣与他争论这个,说道:“呵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陆乘风却为他心叫可惜,神色一正,敦敦教诲的说道:“林公子,你武艺卓绝,才智惊人,又有悲悯世人之心,陆某心中十分佩服,但是你切不可失了仁义啊,需知仁者无敌!”
林天眉头微微一挑,将要开口驳斥这迂腐之见,然而心念急转:“我欲网罗其子为我所用,若是与他交恶,恐怕于此不利,需得逢迎一番!”当即拱手微弓腰,气度谦然的说道:“多谢陆庄主教诲,在下受教了。”
强者都有强者的尊严,岂会对弱于自己的,表现出“受教”之情?
陆乘风见他竟然能听得进自己说的逆耳之言,心想:“这对于一个年纪轻轻,却武功卓绝的江湖人物来说,实在太罕见了。”心头不禁暗赞,对他更加敬佩了,心说:“我若是他,恐怕无此气度。”
视线又不由落到了书桌上那副【简要局势图】上,陆乘风皱眉凝神,最后凄然长叹一声,说道:“林公子所说之策,虽有违君子行径,然则却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上策了。”
林天神情也跟着黯然,说道:“实在是局势如此,苟且偷生还有卧薪尝胆以图后来的可能,也要比生民被异族屠戮来的好啊!”
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屑道:“什么仁者无敌?什么君子行径?哼哼,两利相权取其重,谁不是唯利是图?只是有些人喜欢装模作样,给自己表一层漂亮面具唬人罢了!”
陆乘风听得连连点头,眼看着简要局势图,忽道:“我辈处江湖之远,朝堂大事触之不及,但是却也不能忘了天下安危!”
林天道:“陆庄主所言极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本当如此。”
陆乘风眼睛一亮,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说得好啊!”
林天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天下又非我林天的天下,兴亡关我什么事?蒙古铁骑横扫亚洲、横扫中东、横扫欧洲,又岂是我一人所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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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在旁久久未语,林天提起大草原的时候,她便想起了郭靖与她说的“弹兔、射雕、驰马、捕狼、牧羊”等种种趣事,心里好生向往,憧憬着能和她的靖哥哥携手一起去做那些趣事,想起郭靖,心里便一阵失落,靖哥哥武艺远不及这恶人,自己落入他手,唉,何时才能逃出啊!
黄蓉兀自忧伤,又听林天与陆乘风的对话,在他们的言语中,大草原全然变了摸样,不再是她印象中的承载着种种趣事、和向往的所在,而是成了残暴、战争、屠杀、仇敌等等字眼的代名词!
黄蓉自小在桃花岛上长大,初上大陆不过半年左右,其时又是相对和平时期,不见战乱,是以根本未曾多想。
她聪明伶俐,自幼受黄药师教育,多才多艺,对于历史也颇有触及,听了林天与陆乘风的对话,草原做大,神州汉人必遭大劫后,参照历史,登时便深信了。
心中美丽憧憬的所在,登时纷纷破碎,取而代之以史书上,种种草原异族侵入神州,奸*淫掳掠的记载。
黄蓉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想起那副悲惨景象,将会重新在这片大地上上演,不由心神巨震、骇然不已。
这时又见林天胸有韬略、指点江山般几笔便将天下大势勾勒出来,又听了他的求存之道,黄蓉不由心服口服,她受黄药师熏陶,和林天一样,对儒家的那套仁义道德是嗤之以鼻的。
见他倨傲神情中,带着悲天悯人的气息,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变了,美眸中异彩连连,暗想:“难道他入赵王府,帮助金朝便是因此缘故?”
莫名的,林天在她眼中,脑后仿佛冒出了一个光圈,有了这样的感觉,再看林天,便觉得他似乎也不怎么坏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便让黄蓉吓了一跳,随即暗暗骂道:“黄蓉啊黄蓉,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这人荒*淫*好*色、卑劣无耻、毫无信义,是天下最坏最坏的坏人啦!!!”
撅了撅小嘴,黄蓉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心说:“只有靖哥哥是好人。”这时恰巧林天也向她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一触,黄蓉俏脸微红,轻哼了一声,小嘴一撇,不理会他。
林天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见绝美的俏黄蓉微红着脸,一副娇嗔赌气的模样,不由心头一酥,暗道:“乖乖,这个小妖精,真是要人命!”
陆乘风兀自在体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高尚境界。
林天眼睛微微一眯,心头邪念升起,左手落下放到身侧,微微向后,然后悄悄向身旁的黄蓉身后伸出,然后又悄悄的向黄蓉靠近……
莫名的刺激,让林天心头激动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悄悄的、缓缓的、有些温柔的、按到了黄蓉的QT上。
黄蓉刹那间如遭电击,蓦地转头瞪向林天,俏脸羞红、一脸恼怒,紧咬着玉牙!
林天笑了,手上不停,五指揉捏,凑到了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来这里探讨什么书画,是为了躲我,对不对?呵呵,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么?不要枉费心机啦,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要学会认命!”
林天笑了,手上不停,五指揉捏,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来这里探讨什么书画,是为了躲我,对不对?呵呵,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么?不要枉费心机啦,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要学会认命!”
黄蓉神情羞怒不已,美目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这火焰仿佛要将林天烧的尸骨不剩似的。
林天却无所谓,手上体会着俏黄蓉敏感部位被摸,全身绷紧的感觉,嘴里轻声笑道:“你用这么热烈的眼神看我看什么?难道是等不及了要白天干那事?……”
黄蓉虽然聪灵机巧,但是面对林天这样的武功卓绝,人又无耻不要脸的存在,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她从花园中的奇门遁甲之阵、铁八卦、以及陆乘风双腿残疾中,看得出陆乘风与桃花岛似乎有些关联,她也想过请他相助脱逃。
但是善良的她又不想连累其他人,若是与林天翻脸,陆家庄上下,没人是他的对手,只能被……杀!
黄蓉毕竟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黄药师没教育她过什么贞洁的事情,她对此也就不像那些受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教育的女子般看中。
然而女性本能的羞耻之心却是有的,这不需要教育,陆乘风在场,被林天如此侮辱,黄蓉愤怒的同时,也委屈极了。
林天感觉到了莫大的刺激、兴奋,黄蓉也感到刺激了,但是是屈辱的刺激。
委屈的泪水不知不觉涌了出来,愤怒的火焰被扑灭了,美眸烟雨朦胧起来。
本自取乐的林天,一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心头蓦地一震,这双眼睛,他似乎似曾相识!
兴奋之感骤然而消,心头仿佛被一块千斤巨石压住了。
这双眼睛,在十五年前,在前世,在他还天真的时候,在他的那个同样天真的女友身上,也出现过……
十五年了,他以为能够忘记,然而却依旧忘不了。
他的作怪的手停住了,然后移开、颤抖、坚硬!
“对……”
“对不起”三个字他刚想说出口,却被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境界中回过神来的陆乘风打断了。
“林公子境界高远,陆某万分敬佩!”陆乘风坐在轮椅上,拱手作揖,感慨的说道:“陆某有一事相求。”
瞧见黄蓉神情似乎有异样,微微一奇,黄蓉一惊,侧过了脸,不让他看见了。
林天暗道:“这八个字却是出自大思想家顾炎武之言论,又由梁启超定型,原世界深入人心,自然精炼动人!”
“陆庄主抬举了。”林天谦虚的笑着,也同样作揖还礼,说道:“陆庄主有何事吩咐,林某办的到的,绝不推辞。”
陆乘风没把黄蓉的异样放在心上,笑道:“哈哈,小事一桩耳,林公子举手之间便能完成。”
“哦?”林天感到好奇。
陆乘风收起了那副表好的韩昌黎奏章字画,取了宣纸,又亲自研磨,说道:“林公子才智超人,还请留幅墨宝,以为纪念。”
林天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暗道:“这可真是突然袭击!”不过他前世就是读古文专业的,对此倒也能应付。
提了毛笔,沾了墨水,在砚台边上顿了顿,凝眉沉思片刻,想起了原世历史中明朝于谦的一首诗。
那首诗此时拿来用用,倒是恰到好处。
便见他嘴角微笑,气度从容不迫,提笔落字,龙飞凤舞的写道:“咏煤炭,凿开混沌得金乌,藏蓄阳和意最深。爝火燃回春浩浩,烘炉照破夜沉沉。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林天一气呵成,下了落款。
陆乘风看着字迹未干的诗文,顺便便被最后两句吸引了,“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好!好!”陆乘风不禁抚掌赞道:“林公子不但武艺卓绝,才情竟然也这般惊人!”
林天连连谦逊,心里却得意不已,暗道:“于谦这首诗,用来美化自己再好不过啦!”
委屈至极的黄蓉也被吸引了,微红的眼睛看着这首诗,也不由被他的才情惊到,心说:“这样的诗,靖哥哥就是想一辈子也写不出啊!”撇撇嘴,又想:“他才情再好又怎样,还是个坏人,哼!”
又看了最后那两句诗,心里鄙夷不已,暗道:“明明是个卑劣无耻的人,却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也真好意思!”
林天在书房,陪着陆乘风聊了好一会儿,见他神情微倦,便牵了黄蓉的小手,识相的告辞离开了。
陆乘风见他们牵手离开,不由苦笑摇头,暗说:“现在的小年轻啊,就是不知礼数。”又想:“若是恩师见到这林公子,一定会很喜欢吧,他们都一样对这些礼数……”
陆乘风感慨了一会儿,长吁了口气,眼中精芒闪烁,扫视着书桌上,林天留下的那副简要局势图,以及咏煤炭诗作,神情肃穆,眼神中流转着怀疑与担忧。
陆乘风长居太湖,已有近二十年,虽因腿脚不便深入检出,但是关系网络却很复杂,一面他的儿子半明半暗的指挥着太湖群寨(他们在宋朝官方属于太湖水匪);一面他却也与当地的士林名宿交好,这些士林名宿的关系又很复杂,便是朝堂之事,也会流传出来。
草原之事,林天说了,陆乘风听得惊心动魄,但是……所谓兼听则明,他岂会听信林天一人言语?
当即提笔修书数封,然后转动轮椅,到了一旁的书架前的木榻边上,拉了拉一条垂下的绳子。
不一会儿,脚步声近,进来一名神态老实的壮丁,恭敬的问道:“庄主。”
陆乘风遥指了下书桌,说道:“你去将那几分书信送出去,要亲自送到!”
老实壮丁恭敬的应了一声,去收拾好了书信,放进了怀里。
陆乘风并无其他事吩咐了,挥挥手让他退下,说道:“这就去办吧!”
老实壮丁又恭敬退出书房。
“草原之上,果然如林公子所说?”陆乘风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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