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浅显的道理,蚌皇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心中憋闷,如今舒乐也来了,他便更加的憋闷了。
舒乐见他不答话,冷冷道:“蚌皇不答话,便是觉得我说得没错了?”
珍仙儿看了眼门口站着,面带歉意看着她的魃,转而看向舒乐:“舒乐,你答应过我,不会为难蚌族。”
舒乐面色疏离,淡淡说道:“那就要看,蚌皇准备怎么给我个交代了。”
屡次被几个小辈不放在眼里,蚌皇心中起了杀意,眼神在橘藜、舒乐、魃的身上打了个转。
他突然起了个大胆念头,若是他将这三人斩杀于此,毁尸灭迹,即便是帝俊大人来了,也不会知道是他干的。
“舒乐姑娘想如何?”蚌皇眯了眯眼,硬邦邦的声音透着他不太友好的情绪。
珍仙儿瞧着自己父皇这模样,心中暗叹不妙。
她知道自己父王的脾气,如今怕是对舒乐等人起了杀心,可,光是魃,便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再加上实力不弱的橘藜和舒乐,怕是倾尽了蚌族全力,也别想将她们三人斩杀。
她要食言了,不能再帮魃隐瞒身份了。
珍仙儿扯了扯蚌皇的衣袖,再次低声道:“父皇莫要犯糊涂,门边那位,可是曾经的天帝之女,魃。”
蚌皇原本还算镇定的模样,在听到珍仙儿的话后,瞬间就变了。
“你说什么?她是天女,魃?”蚌皇的脸色刹时变得难看起来。
天女魃的凶名他是知道的,那可是曾经跟蚩尤实力并列的天界战神,不论修为还是岁数都比他还大,他怎么可能是其对手?
他们的对话虽是小声,却也落进了屋子里其余人的耳中。
魃看向珍仙儿,眸色冷了几分。
其实她和珍仙儿,除了那枚珍珠,没有半点交情,之前之所以有些愧疚,全然是因为看珍仙儿因着她,带着舒乐一起进了蚌族,惹了这么些事而已。
可如今,珍仙儿食言了,透露了她的身份,她便对这人,没有愧疚之感。
她并不希望,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被曾经的故人知道,尤其是天界的人,若是风声走露,黄帝知晓了,怕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对蚩尤的执念,可以说是此生唯一的念想了,黄帝说什么,也不会给她放蚩尤出来的机会的。
感受到了魃的目光,珍仙儿笑得勉强,走到魃身旁,低身拜了一拜:“对不起,我无意泄露你的身份,只是如今到了这地步,也只有你的身份,能让我父皇忌惮,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无妨,仙儿姑娘应是个知轻重的,若是这等消息泄露了,对蚌族,无疑也是灭顶之灾。你应当,心头自有计较吧?”
舒乐的声音凉凉传来,也不再称珍仙儿为仙儿姐姐,她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原本是想慢慢折磨华瑟,逼她嫁给旁人,再眼看着潘路尔被锁妖链折磨至死,让她也试试,挚爱之人死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滋味!
可如今,她不想再使计了,只想痛快的折腾一番!
“蚌族无意袒护罪人,还望舒乐姑娘明见。”珍仙儿认真的看向舒乐,郑重说道。
舒乐抬眼看向床榻上的永安,走了过去:“那,这个主,便由我来做了。”
她伸手探了探永安的鼻息,均匀绵长,不似生命有碍的样子,心头便了然,这是橘藜和他约好了在作戏,必定是他假装昏迷。
舒乐眸底闪过一抹玩味,复而转头看向地上的蚌后,眸光变得森冷。
即便永安是在作戏假装昏迷,可蚌后想杀了他却是不争的事实。她从不是什么大度不计较之人,惯常的护短。睚眦必报。
不管永安是否安然无恙,蚌后动了杀永安的心思,而且还下了手,她绝不会就这么罢休。
蚌后感受到舒乐眼神中的寒意如同实质般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后背惊得发麻。
她有些惊慌的看着舒乐道:“你想做什么!我可是蚌族的后!即便是你汤谷出来的人,也不能随意处置了我!”
舒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听说,你拿了珍莞的贴身衣物,想塞给二王子。但他不从,你便想灭口,对吗?”
蚌后心头一紧,忙辩道:“不是!我,我只是...”
“珍莞给你出的主意吧?蚌后,你可知,你是被人卖了。”舒乐眯了眯眼,冷冷说道。
蚌后一怔:“你什么意思...”
橘藜在一旁笑着收了凤羽剑,重新将凤羽霓裳穿于身上,懒懒的靠在舒乐身侧道:“怎么,你不觉得你这女儿,最近很奇怪吗?跟以前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呢。”
虽然舒乐并未跟她提过,但,头一次舒乐本源觉醒时,她可是在躲在一旁听着呢!
那妍羽,帮着两个人,夺舍了珍莞和珍洮的身体,现在的珍莞,根本就不是真的珍莞。
亏得蚌后,还那么宠爱她,却被迷了心窍来做这等蠢事,这可不就是被人卖了还浑然不知吗?
蚌后迟疑的看向橘藜,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随后忆起最近种种事件,确实觉得珍莞跟以前不同了。
橘藜一如往日做狐狸那般,半挂在舒乐肩头,眨巴着眼道:“蚌后可莫要为他人做了嫁衣,最后悔不当初呀。”
说罢,她悄悄伸出手,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悄悄的握住了舒乐浮现魔印的那只手。
她看似撒娇般妖娆的贴着舒乐的耳朵蹭了蹭,实则是在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每次觉醒过本源,你都会昏迷上一会儿。如今蚌皇虎视眈眈,魃也未必是全心向你,你且努力保持着心性平稳,切勿再触动魔印。”
舒乐闻言,明白橘藜是在关心她。她微微张口,长吸了一口气,将心头那暴戾之气努力压下。
“二位这是话里有话,不妨明说。”蚌皇瞧着橘藜跟舒乐一唱一和的,不耐说道。
橘藜挑了眉,抬手扶了扶发髻,美目一抬,笑盈盈道:“蚌皇只需将那珍莞带来,便可真相大白了。只是不知道这真相,蚌后和蚌皇,可受得住?”
蚌皇冷哼一声,招手命人去带珍莞过来。
他活了上万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便是当初帝俊大人跟黄帝决裂他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受不住的?橘藜这话,分明是在小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