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此时虽谈不上大乱,倒也并非安稳。
自从舒乐第一次本源觉醒后,闻着风声的人,都派了人离开冥界去找她。
不过阎君却是一点都不担心,舒乐如今在山海之境安全得很,这些人,注定是瞎忙活了。
“阎君,您总算回来了!”
刚踏入冥界境地,阎君便见阴叁满脸焦躁不安的迎了上来。
他停下脚步,眸中带着浅浅的惑色。阴叁在他身侧多年,做事沉稳得体,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失态过。
“何事?”他看着阴叁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声问道。
“判官,和妗儿打起来了。”阴叁的声音有些晦涩,垂了头伸手挠挠。
阎君听了,眼中透着了然,难怪这么焦躁,敢情是自己媳妇跟人打架了。
“你和妗梧还没和好吗?”阎君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两个人因为舒乐的事,已经置气了有些时日了,妗梧,还顺带着把他给恼上了。
只是最近事务颇多,阎君便没有过问此事,再加上阴叁表现一切如常,也没有提到过和妗梧的事,阎君便以为二人早就没事了。
如今瞧着阴叁这模样,显然是他想出手帮妗梧,却被妗梧拒绝了,他这是担心媳妇安危,心头焦躁呢。
“她不肯原谅我,还要跟我合离。”阴叁眼神有些受伤,叹了口气道。
合离?阎君有些惊讶,已经闹到这一步了?
他无奈摇摇头:“本君都不再计较你犯的错,她倒是把你记恨上了。”
“约摸是觉得,我算计了她,还险些害了舒乐吧。我这个夫君,在她心头的分量,竟然是抵不上她的闺中密友,唉......”阴叁苦笑道。
“你确实让舒乐受了不少苦,不过,也是推了她一把,让她在我们计划的时间里,更提前的进入了山海之境。”阎君默了默道。
阴叁踌躇的说道:“阎君,还请您去看一下,那判官已经跟妗儿缠斗了两日了,偏偏她又好强,不许旁人靠近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因何事争执?”阎君问道。
阴叁抿了抿唇:“因...因妗儿要带着曼珠沙华离开,判官不许,便打了起来。”
阎君面色骤冷,眼角眉梢带着寒意,沉声道:“胡闹!”
话音落下,阴叁便觉眼前一道阴风掠过,阎君顷刻间便没有了踪影。
奈何桥上,阴风四起,一道灰色身影正跟一道红色身影缠斗得厉害。
两人周遭的曼珠沙华被毁了大片,忘川河中的水流也变得比往日要湍急了,里面的冤魂在河浪的波动下,有一些都被带到了岸边。
但还未等他们完全脱离忘川水的牵制,便被守在一旁的阴兵拦腰斩断,灰飞烟灭。因此,一些胆小的冤魂还是乖乖的顺着河浪波动,未动要上岸的心思。
阎君看着被毁掉的大片曼珠沙华,脸色阴沉得厉害,他目光冰寒的看着还在打斗的两人,毫不犹豫的一挥衣袖。
一股巨大的力量铺天盖地向那两个身影砸去,他们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来势汹汹,赶紧的闪身躲开。
待看清来人,灰衣人惊得连忙跪地:“崔钰拜见阎君!”
冥界之中,有文武四大判官,他们分属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查察司。这四大判官,最有名的也就是崔判官。
他总是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专门执行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的任务。
其名为崔钰,生前为官清正,死后来了冥界,阎君欣赏他生前品性,于是便让他做了查察司的判官,赏善罚恶,管人生死,权冠古今。
他手握“生死薄”和“勾魂笔”,只需一勾一点,谁该死谁该活便只在须臾之间。
妗梧瞧着阎君,虽是心头一跳,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动作,笔直的站在那里昂着头,倔强的模样让跟过来的阴叁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你们真是长本事了,私自斗殴,毁坏曼珠沙华,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安宁了?”阎君的声音透着阴寒,听得周遭人都垂了头不敢跟他对视。
冥界谁人不知?阎君最宝贝就是这些曼珠沙华了,平日里都不许人进入花丛走动,连碰都不许。
现下却毁了这么多,怕是有得妗梧和崔判官的苦头吃了。
“没有她,这些花存在有何意义?不如毁了的好。”妗梧冷笑道,她看着阎君的目光带着怒意,似恨不得上去跟阎君打一架。
装什么深情?人都不在了,留着这满山的花来做什么?
阎君眸底划过暗色,抬手就是一道黑芒向妗梧射去。
早在妗梧不要命的说出这番话时,阴叁便知道阎君定会出手,他闪身上前,堪堪的接住了这一击,跪倒在地。
妗梧一怔,眼中带着担忧,身子晃了晃,最终还是忍住了,并没有冲出去扶起阴叁。
“还请阎君,莫要跟妗儿置气,妗儿只是,心疼她......”阴叁跪在地上,咽下喉中涌上来的腥甜气味,垂头道。
阎君的胸脯轻微起伏着,冷眼瞧着地上的阴叁一眼不发,那深潭一般的瞳中冰寒刺骨,可见他着实被气得不轻。
以为提到她,他就会放过妗梧,不处罚了吗?
这些花,他心疼呵护了好几千年,用神力养着,如今毁了大半,他着实心里难受。
“心疼?哼,这些花,是我跟她一起种下的,你心疼什么?”妗梧瞧着阎君这番模样,心疼怒意更甚。
阎君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却是抬头看着妗梧,那眸中一闪而过的伤感被妗梧抓住,更是让她气得不行。
“对,这些花是她送你的礼物,但那又如何?你都已经把她弄丢了,还假惺惺的在意这些花做什么?”妗梧面带讽刺道。
她的话,火药味十足,听得周围的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崔判官,跪在地上的身体都不禁晃了晃,险些没跪闻。
他们早就有所耳闻,妗梧泼辣得很,却没曾想她敢如此跟阎君说话,这不是嫌命长了是怎样?
崔判官此刻心头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跟她打起来了?毁了阎君大人心爱的花,她还敢如此跟阎君大人讲话,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阎君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你是故意的?”
妗梧冷哼一声,昂头大声道:“没错,我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周遭便哗啦啦跪倒了一片人,皆是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尤其是崔判官,惊得瞪大了眼,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只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妗梧。
这女人,是存心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