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妖壶内。
邑曲正痛苦的皱眉闭目着,他能感受到体内的血脉之力,不受控制的在他体内游走,他甚至感应不到周遭的环境,心头充满了杀戮之气!
“邑曲,为何本尊的话不听,将自己搞成了这番模样。”一道颇为无奈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带着神力,让邑曲混沌的脑袋有了一点点的清明。
这,这是帝俊的声音!
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后,邑曲心头焦急,想张口说话,却发觉自己竟是口不能言,身体似乎也被什么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动了动,心中戾气使他身上的鳞甲越发的黑亮。
“你不用动了,这是在本尊的炼妖壶中,你被炼妖壶中的上古阵法所困,除去魔性前是动弹不了的。邑曲,你可知道,刚刚你失控了,伤了迦珞。”
帝俊的声音在邑曲听起来十分缥缈,可是他说的话却是令邑曲心中大急,更加拼命的挣扎着想脱困!
“你可知道你即将入魔,届时即便是迦珞死在你手里,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不想就给本尊安静会儿!仔细听本尊说话!”帝俊瞧着他这模样,心中又急又气,却也得耐着性子劝说道。
果然,一提迦珞,邑曲便安静了下来。
帝俊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日本尊为你种下清心咒,就是想你静心修炼,哪儿想你对她感情那么深,堪堪破了本尊的清心咒,才有了今日这结果!事到如今,为了你能恢复清明,本尊只能加强清心咒的力量,压制你的情魂了。你要明白,眼下苍穹之顶即将坍塌,你的身份,便注定了你绝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你得为了天下,出一份力。”
“压制情魂,可有何副作用?”邑曲沉默了良久,终是能够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疲惫,想来也是被体内的力量折腾得够呛的。
当时和黄帝大战,为了不让黄帝打败自己夺走迦珞,他是拼了命的催动体内力量,才会变成现在这般。
说到底,对迦珞的感情,便是能控他心神,让他变得不再理智的缘由。
帝俊道:“也没什么副作用,只是你暂时会不再对她有男女之情,但是,你的神识会恢复清明,不会再在无意识间伤了她。况且,本尊已将黄帝赶走了,冥界现在还需你来主持大局。”
邑曲握紧了拳,只要不再伤到她,待这天下大局已定,再行解释便可。
“好,帝俊大人请动手吧。”
帝俊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伸出手。
一缕金红色的光华,顺着他的指尖流入邑曲体内。
渐渐地,他身上的鳞甲开始褪去,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眸底的猩红散去,重新回归为一双幽深的黑眸。
只是,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若说以前的他本就性子淡漠,那么现在的他,便是一点儿人气也没了,身上散发着冷漠的气场,似乎能将人冻成冰。
没了魔气,炼妖壶中的阵法便再也困不住他,重见天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看看迦珞的伤如何了,而是直接去了阎君殿,处理近日堆积起来的事务。
莫说是阴叁,就是帝俊也被他这举动弄得暗暗吃惊,疑心自己是不是下手下太重了,即便是压制了情魂,怎么说这迦珞也是伴了他数万年的,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最后是阴叁看不过去了,他见邑曲终日坐在殿中,提也不提迦珞,便问道:“阎君,您不去瞧瞧迦珞姑娘如何了吗?”
邑曲却是头也不抬,淡淡道:“她伤如何了?”
阴叁一怔,阎君这口气,听不出半分关心,似是在问他寻常公事一般,怎么进了一趟炼妖壶,整个人都变了?
他斟酌了下言辞,才道:“迦珞姑娘已经醒了,伤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还很虚弱,暂时下不了床。帝俊天帝说她这次伤得挺重,得好好调养才是。”
“嗯,那便给她送些补品过去,多派几个人伺候着。”邑曲仍旧是没有抬头,一边批阅桌案上的公文,一边淡然说道。
阴叁默了默,低声道:“阎君,这迦珞姑娘,是您在炼妖壶中将她打伤的,若是您不去瞧上一眼,好像不太好。”
邑曲这次终于抬起了头,但他的眸光出奇的平淡:“本君与她处了万载,也知她不是寻常脆弱之人,你和帝俊,为什么都在明里暗里的劝本君去看她?”
阴叁愣了愣,道:“阎君,您对迦珞姑娘一向呵护,往常哪怕是点擦伤,你都能心疼半天,这回是怎么了?”
邑曲闻言蹙眉:“本君有这般心疼她?”
他怎么没印象了?这几日忙着处理事务,也空闲时间,现在停下来,他想了想迦珞,脑子里却不太能清晰的浮现她的样子。
他不禁觉得奇怪,一个在他脑海里样貌都记不住的女子,怎么引得帝俊跟阴叁都来劝他去看她?
“阎君不记得了?”阴叁错愕,这又是闹的哪出?
阎君为了护着迦珞,宁可跟天界大战,最后被黄帝镇压,也不肯将迦珞交出,如今却是一副淡漠模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邑曲放下手中笔墨,站起身来:“也罢,阴叁带路,本君去瞧瞧她。”
阴叁连忙在前引路,带着邑曲去了迦珞住处。
她仍旧是住在奈何桥边的木屋中,只是这屋中现在没了孟妗梧,也没了阎君常来,透着些沉闷之气。
迦珞自醒来,已经躺了两日,期间帝俊来看望过她。
当迦珞问起邑曲怎么样了的时候,帝俊只告诉她,邑曲已经无事,现在在阎君殿中处理事务,晚些会来看她,她无需太过担忧,专心养伤就好。
但迦珞总觉得不安,以邑曲对她的感情,不可能在无事之后这么久不来看她,这其中定有问题。
只是帝俊已经这么跟她讲了,她也只能暂且信了,横竖她现在也下不了床,只能这么眼巴巴的盼着了。
好不容易将邑曲盼来了,他却是冷漠得比之前更冷漠,那双黑眸也只是淡淡的从她脸上掠过,便吩咐了阴叁送上补品,多派些人来照顾,自己却是不再做停留直接离开了。
迦珞望着他离开,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就连阴叁在一旁说什么,她也听不清。
迦珞苍白的脸庞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闭了眼,他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