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谢景渊根本没有意识到顾严辞的脸色突变,他紧盯着秦烟,就差快要伸手去碰那支玉簪。
顾严辞猛地伸手扣住了谢景渊的手腕,又一个用力将谢景渊的手腕甩开。
嘶。
谢景渊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见气氛变得诡异,秦烟很是好心地开口提醒,“咳,你有所不知,这支发簪是王爷亲自动手做的。”
“......”谢景渊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顿时感受到了杀气。
“我收回刚刚说的话,这发簪仔细一看,完全就不是俗物,格外清新自然,古香古色的。”谢景渊缩了缩脖子,闭着眼睛开始胡乱夸赞。
顾严辞面无表情地盯着谢景渊看了好几眼,那眼神极具压迫感,以至于谢景渊腿都有些发软站不稳了。
太吓人了,为什么他要自告奋勇来找王爷和秦烟,早知道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在膳房那等着吃就好了。原本还很饿的,现在谢景渊是真觉得自己已经毫无胃口了。
“呵。”顾严辞冷哼一声,他冷飕飕地质问,“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
绝了!谢景渊收回自己认为顾严辞今天心情好的话!
“阿烟!”谢景渊只好抬眸望向秦烟,求助似的直眨眼,“我是来找你吃午膳的,宋怀瑾说如今案子已破,他心情有点好,所以特意下厨为大家做一顿美食犒劳大家。与大家一起庆祝。”
“......”秦烟语塞,她有些怀疑地开口问道,“你确定是宋大夫做饭?我倒是不知道宋大夫还会做饭,想必应当挺不错的吧。”
站在秦烟身边的顾严辞,在听完秦烟夸赞宋怀瑾之后,眼神变得幽深了几分。
谢景渊欲要张口,却被顾严辞直言打断,“宋怀瑾眼里只有他那些药材,他做得饭菜根本没法吃,与我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顾严辞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
秦烟嘴角抽了抽,她暗道:比王爷做得还要难吃?那岂不是根本没法下咽?怎么办,她虽然有点饿了,但是与其如此,倒不如饿肚子,又或者是自己亲自动手做一点吃的也可以。
“王爷,你确定?”尝过宋怀瑾做的面,谢景渊自觉还是挺好吃的,倒不至于像顾严辞说的那般难吃,毕竟他可是被顾严辞逼着吃了很多年真正难吃的手艺的。王爷实在是太淡定了,竟然能够夸赞其手艺挺不错的。真是一点也不脸红心跳。
可顾严辞冷飕飕地盯着谢景渊,以至于谢景渊不由打了个寒颤。
“阿烟,你信我,王爷的手艺才是最好的!我愿意一辈子都吃王爷做得鱼,那是真的美味至极。”谢景渊盲目夸赞,完全没有一丝可信度。
秦烟扯了扯嘴角,一副“你把我当成傻子”的模样看着谢景渊,她尴尬地应了声,“是吗?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这般昧着良心。”
“哎呀,我听见宋怀瑾在喊我了,我得先走了!”谢景渊左手往自己耳朵那里放了放,紧接着提高了音量。
话落,谢景渊拔腿就跑。
“你觉得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顾严辞想到秦烟刚刚说的话,转过头来看向秦烟,眼睛眯了眯,平静问道。
秦烟尴尬地应了句,“大概王爷你太过优秀了,所以老天爷没有给你做饭的那根筋。”
“所以宋怀瑾做得比我好吃?”顾严辞皱了皱眉,反问道。
凉风吹过,秦烟打了个寒颤,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风吹得凉,还是被顾严辞这带来的压迫感吓到了。
顾严辞步步紧逼,秦烟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一退,一进,直至秦烟都退无可退,背靠在一根竹子上了,顾严辞才停下来。
顾严辞单手伸出,将秦烟禁锢。
“我,我没有尝过宋大夫做的,所以就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秦烟咽了咽口水,很是老实地开口。
这都什么情况?难道一向众星捧月般的完美王爷没法接受有缺点的存在?问题是王爷做的饭菜,真正是没法忍受,作为一个口味挑剔的美食爱好者,秦烟是真得完全不想昧着良心夸赞顾严辞的厨艺。
顾严辞再无多言,看也不看一眼秦烟,甩着广袖,一个劲朝膳房方向走去。
一时落在后面的秦烟,完全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无辜地伸手指了指远去的顾严辞,又重新指着自己,眨巴了眼睛道,“所以我又说错话了吗?”
秦烟才进屋,便只见顾严辞进了膳房里端。
门一关,也不知道这里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一会儿便见门开,宋怀瑾被轰了出来。
“宋大夫,王爷没事吧?”秦烟见气氛有些怪异,便主动出声问道。
宋怀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好气地开口,“没什么,不过是有人想大显身手,然后把我给赶出来了而已。”
场面一度尴尬。
谢景渊一听,正准备悄悄逃走,却听见宋怀瑾很淡定地对他喊道,“谢景渊,方才王爷特意交代了一句,谢景渊和秦烟二人,哪里也不许去,必须在膳房等着,等着最先尝他做的菜。”
说完,宋怀瑾很不给面子的,竟然想要笑出来。
“哎呀,虽然我的厨艺不怎么样,但勉强还能够入口。哦,对了,阿烟,还有景渊,你们不要担心,即便你们闹肚子什么的,我这里有药,管够。”宋怀瑾幸灾乐祸道。
谢景渊磨了磨牙,“宋怀瑾!你别得意,你可是王爷的知己好友,怎么的,也得一同品尝。等会儿王爷将他的拿手菜端出来,我定然是要和王爷说上一句,说你也非常想吃。”
呵呵!
四个人端坐在长桌前,静静等着,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里头的门被顾严辞从里端打开,只见顾严辞一脸淡漠地端着一盘鱼走来。
阿嚏!
秦烟闻到了一股焦味,实在是没忍住,喷嚏直接打了出来。
原本安静至极的膳房,一时气氛更为诡异起来。
谢景渊和陆怀安以及宋怀瑾,纷纷侧目看向秦烟。
秦烟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今日风有些大,所以就有可能着了凉,我不是故意的,很抱歉。”
随便扯了个借口,秦烟立马正襟危坐。
顾严辞将一大盘鱼搁置在最中间,随即顺势在秦烟的身旁坐下,他很淡定地对谢景渊道,“去,将窗户关拢。”
谢景渊自知自己要是再违逆顾严辞的意思,肯定会被顾严辞修理,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
站起身,谢景渊欲要去关窗户,却发现陆怀安动作比他还要快,已经快步走到窗子边,将窗子阖上了。
“郡主和梁大人不一起来吃吗?”秦烟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只好岔开话题,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他们在京兆府,碎尸案的案宗需要整理一下。”顾严辞平静地接话。
秦烟闻言,点点头,乖巧地低下头去。
但是没有人敢动筷,包括宋怀瑾,都只是持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做的菜,不敢伸出筷子去夹一筷子,因为顾严辞的冷气压实在是太足了,他明明穿了外裳,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秦烟,谢景渊,这盘鱼是本王亲自做给你们二人吃的,你们平分了,吃完之后记得给本王最真实的评价。”顾严辞端坐在最上方的位置,曲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他脸沉着,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谢景渊正准备坐下,听完顾严辞说的话,差点腿一软摔一跤,还好手快扶住了桌子。
天,这不是摆明着折磨他吗?不过这次他肯定是没办法蒙混过关了,毕竟王爷这次竟然连带着秦烟都一起惩罚了,而且还喊秦烟的大名了,看来事情非常严重,他和秦烟都惹得王爷生气了。
怎么办?这么难吃的鱼,黑不溜秋的,他吃下去,怕不是真的要腹泻吧?谢景渊可怜巴巴地看向宋怀瑾,用眼神示意宋怀瑾为他准备好药。
坐在谢景渊旁边的陆怀安,伸手欲要去夹鱼,却听见顾严辞冷冰冰地斥道,“别动,方才本王已经说过了,这鱼是给谢景渊和秦烟准备的,所以你们二人不准吃。”
陆怀安惊了惊,只好收回了自己的筷子。
谢景渊心咯噔了一声,他暗道,死就死吧,反正又不是没有吃过,他怎么就那么嘴贱呢?早知道就努力夸赞了,不说王爷的坏话,从前这么多年,他已经因为嘴快,被王爷惩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没想到还是没有长任何教训,不过既然秦烟也一起受罚,谢景渊的心里便平衡了一些。
“阿烟,一起吃吧,我先夹一半鱼放自己碗里,剩下的一半就是你的。”谢景渊动作迅速地将没有沾染过多汤汁的鱼肉放进自己的碗里,而剩下的另外一半,则是淹没在黑暗的料汁中。
秦烟嘴角抽了抽,她看了一眼谢景渊,咬牙无声鄙视,什么好朋友,有难的时候,这位好朋友就是自己跑了。
老老实实地夹了一口鱼肉放进自己的口中,秦烟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救命,这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吃,着哪里像是吃鱼肉?完全就像是吃树根一样。
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