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午,天空自更变了形姿态貌,由正午之顷欣欣然暖融融的盛华日光,转变成了暮气氤氲的午后日光.
汗水在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渗出不一会儿,便凝聚成黄豆般大小,顺着发鬓滑下脸颊,她闲着眼睛,清冷而漂亮的脸庞显得有点疲惫.她的头发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可以到腰际,头发软软的,阳光照在上面可以折射出一缕缕金色的光,格纹衬衫搭配的黑色纱裙被风吹摆,红色高跟鞋配上黑色纱裙,隐隐约约透出女人的高贵冷艳,非常的魅惑!
活了二十三年,她这一生,仿佛都是一直向前跑,从不敢在某个角落停下歇息一下.
她的回忆,涌上心头.
六岁那年,因为妈妈烂赌,老跟不三不四的男人出去鬼混,最终家中豪宅被法院封,一时间家徒四壁,她最爱的钢琴也被卖了还债.爸爸原本对妈妈的滥情,就只有睁一眼闭一只眼,可妈妈从来不珍惜.
这一次,心理受到重创的爸爸,再也承受不住了,抱起她,绝望爬上了宾馆的楼顶.那日的大风,还有爸爸眼睛里的悲怆和沧桑,她从此闭上眼就能看见.
爸爸抱着她,还和她道歉:“小媚,我的女儿,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有用!
小小的她,似乎也理解到了父亲内心的痛苦,小手抬起为他擦掉眼泪,乖巧的让人心疼,她搂着爸爸的脖子说道:“爸爸不哭,小媚不怕死!
正是她这让人心碎的动作,让她的爸爸,清峰,心中一惊,他都在做什么?他活不下去了,不代表女儿没有活不下去的权利啊!
清峰搂起小清媚,将她放回安全区域,“好好活下去,去福利院,别跟你妈,她不会是个好妈妈!“
楼顶的风啸声,刺的她耳朵生痛,原来绝望是这样的,他给她指了条明路,剩下的就是全世界的喧哗声.
她永远忘不了,她躲在医院太平间,不停摇晃爸爸的身体,只感觉到一丝丝冰凉通过手指蔓延到了全身,他死了,这个教她走第一步路,教她弹第一首钢琴曲,教她第一句法语:我爱你的男人死了.
清媚六岁那年,认识的离别,分离,在她心里像阴影更像烙印.
而,她的妈妈,这个叫吴敏芬的女人,在她父亲下葬那天,都不曾出现,后来吗?听到她消息时,她已再嫁为人妇.
家中的爷爷奶奶,接受不了,独子的死亡,哄了她睡觉,相携跳入江中,从此再也没有上来过。
一时间,小清媚失去了所有对她最好的亲人,警察来问她话那天,她淡定说了一个谎。
或许,怕孩子接受不了事实,当年送她进福利院的警察,很是小心翼翼问她:“你还有别的亲人吗?孩子。”
他并没想过,孩子倔强的眼神,冷静地让周围的人,惊讶又叹息。
“我没有家人了,他们都死了!我是孤儿了!爸爸说……让我去福利院。”她没有哭,只是淡然讲诉,她的去处。
他们都死了,那天以后,那个女人在她心里也死了。
清媚再也没有找过她,更不想见到她。
直到十八岁那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b市最有名的b大,她原以为自己总算没有辜负爸爸的期望。
她所谓的妈妈,消失多年的母亲,却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切又被她毁了!这么多年,她烂赌的习惯!仍然没改掉,她负了一身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的消息。
这天,清媚刚办好入学手续,正要回福利院向院长道别,半路被一辆面包车打晕掳走了。
她醒过来时,她所谓的母亲,站在一旁,样子倒是没变多少,还是那么喜欢花枝招展,清媚轻挑一笑,懒得看她。直谓问绑她来的黑衣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是犯法你们知道吗?”
领头的看了眼她,冲手下点了点头,接到命令的黑衣男子走上前,打了清媚一巴掌,威胁道:“臭丫头!你给我安静点!老子,最烦这么吵的女人了!”
清媚想都能想到,今天被抓来有什么下场,既然结果都一样,她又何必妥协,她低着头,嘲讽笑了起来,“你们抓了我,反正我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那我干什么要怕?”
活了这么多年了,爸爸说要保护好自己,今天,她要是被这群恶心的她想吐的恶棍怎么了,她就从这楼阳台跳下去!她不能让爸爸失望。
“好一个牙尖嘴俐的丫头,啊东给她松绑,带她去麻将桌。不是让你们别对人动粗吗?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门口出现一个很是精神,大概七八十岁的老头。
被喊住,正要再对清媚动手,叫啊东的男人,畏缩退了步,瞪了地上被绑着的清媚一眼。恶狠狠拽起了她骂道:“臭丫头,算你好运。”
啊东拽着她,来到了,吵杂声很重的赌厅,凶神恶煞赶走了一桌麻将台的其中俩个人,很大力将她按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白发鬓鬓的老头,摸了一张幺鸡摆在她面前,大拇指的玉戒很令她觉得刺眼。
“和我赌一把,你若是赢了,你母亲欠我们雀兰坊的钱,就一笔勾销。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可是啊,小姑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转悠着手中的扳指,这才正式看清媚。
老头长着一副古铜色的脸孔,一双光亮的眼睛,尖下巴上,还飘着一缕山羊胡须,清媚看他好像年迈古稀,可这说起话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洪钟一样雄浑有力。
清媚很少见到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这个老头,绝非他手下的几个人头猪脑,她冷哼了声:“我没有母亲,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你们不知道?你们抓人前,都不查清楚点的吗?”
即便,他和这些人不一样,能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的人,别管什么人,她都讨厌!别人可能会怕,可是,她是清媚,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本来就一个人,一身轻松的人何来的债要还?
讨债的老头坐在椅子上,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丛笑,每根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打满褶皱的前额下一双精明的眼睛发着光芒,浑浊却温润,透着一股祥和淡定,他仿佛在用此告诉清媚,这里的一切都很危险,包括她面前的这个老头。
“是吗?那来人,把这个欺骗我的女人的手剁了一只!”老头不恼不怒,玩转手腕大粒的玉佛珠。
清媚不以为然,双手合十,不去听那个女人扯开嗓子喊她,求助的喊声,她仿佛事不关己,敲了敲桌面,
然后提议:“一只手怎么够?她欠你们不少钱吧?她那么爱赌,那就两只吧!再不行,我也看她的腿挺不顺眼的,老头,你不如把她的两条腿也废了吧?”
她话语刚落,周围包围她,不让她有机会溜的壮汉,每个都看怪物一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