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塔尔和詹姆士将林安两人送出门外,伫立在门口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两人回到室内,摒退了侍从。
餐桌上的遗留物早已被侍从在极短时间内收拾干净,只剩下空荡荡的餐桌,食物带着微热的香味似乎还萦绕在餐桌周围。
两人也没有在意,随意拉出高背椅坐下。
莱茵塔尔向后靠在椅背上,松开袖口,解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神情有些慵懒,光石灯明亮稳定的白光在他身后投下,令那属于青年的英俊面庞有些朦胧。
他用力扭了扭脖子,睁眼看到詹姆士解除了身上的法术,法杖又隔空点点自己,法术的灵光在他身上一闪而逝。
莱茵塔尔只觉得某种隔离他和外界交流的无形屏障在身上解除,被束缚的感觉顿时消失,仿佛身体重新对外界开放。
“除了面对大师和剑圣强者们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需要在会面时,特意使用这种隔离感知的法术屏障,”
莱茵塔尔摇摇头,深邃的灰蓝眼眸闪过不明的光,“而更没想到的是,我们需要防备的却是一位不过双十的年轻女法师……哎,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以林安的年龄论,假如莱茵塔尔他们结婚生子的时间更早一些,或许都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了。
而任何一个知道她天赋的人,都会忍不住惊叹她是一个被上天独钟的宠儿。
“她确实已经长成一位值得我们忌惮的同等存在,这不因年轻而变得没有威胁力,相反,年轻和天赋,恰恰是她最值得我们重视的地方。”
詹姆士一改之前对林安的痴迷,评价道。
之前林安在法师塔中压制那个鹰钩鼻的时候,表现出了强大的精神力。而莱茵塔尔设下私宴的目的,却正是要观察林安,而非被她观察,因此当然必须提前让詹姆士在两人身上设下屏蔽感知的法术。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林安也清楚他们对自己感知的忌惮,因此心知肚明地默许。
“我却以为,她的明智和谨慎,才是可以帮助她走的更远的品质。”
莱茵塔尔回忆般说道,对于后来他和林安商谈的事情,彼此算是有了一个双方较为满意的结果。而有关这位女法师的事情,经过这次私宴后,对莱茵塔尔而言已经差不多是到此为止。
莱茵塔尔向自己的好友摊开手。动作优雅中透着一种对肢体力量的掌握,显示这位督军阁下也有着一身不俗的武技——
“看来,你的打赌输了!”
詹姆士轻哼,“假如你能亲眼见到她的真容,那么你一定会觉得即便我们之间的打赌输了。也是无比值得的。”
他一副“你错失了大好机会”的神情。
如果林安在这里,就会明白之前詹姆士一再失态的在她容貌的话题上打转,是为了什么。
两个男人私下的赌约。
——哪怕是出身教养如莱茵塔尔两人,私底下仍然改不了男人对女人的某些无聊的趣味。
“我觉得还算庆幸,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那样可以令任何男人*的话,或许凭她这场私宴表现出来的品质。再加上绝美的容貌,说不定真的会令我无法自控地拜倒在她裙下——
要知道,就算是你。也对她的容貌赞不绝口,那么我相信,她对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真的有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莱茵塔尔眯着眼,掩去那双灰蓝眼眸给与人的过分理智的感觉。嘴角勾起标准的弧度——
“现在的重点是,你输给我一个赌约。当然——”
莱茵塔尔耸肩,“你也可以选择毁约,对于你的毫无信诺,我和萧伯纳叔叔,也早已习惯了!”
詹姆士涨红脸,有些恼羞成怒道:
“少用老头子来激我!你以为整天看到你这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很让我快活吗?做就做,不就是一件事而已!”
“那么好吧。等我将密信传回帝都,陛下恐怕会很有兴趣见一见这位美丽的人儿——我要你履行的赌约就是,护送这位安.琳法师回帝都,”
莱茵塔尔就等着詹姆士这句话,曼声道,“现在已经是初醒之月,帝都外那条深水河又该泛滥了吧,陛下也该从冬宫移驾回洛克塞纳金宫了——离开帝都这么久,真想念那每年一度、持续一整个月的热闹盛事啊!”
詹姆士的脸色阵青阵白。
莱茵塔尔所说描述对于一切,正是他最怀念的年少轻狂的岁月,整个繁华威严的帝都处处留有他们肆意的青春印记。
而自从与家里闹翻远走冰原之后,十年以来,除了莱茵塔尔这位好友,詹姆士就再也没有遇见过旧识了,所有和苍蓝雄狮有关的人,更是没有一个出现在他面前。
但好友之前提及老头子,又触动了他心里最深的隐痛,他怎么不明白好友要他履行的赌约,不过是一个让他下台的台阶?
莱茵塔尔看出好友的动摇,语重心长道:
“回去看看萧伯纳叔叔吧!无论你有多爱当年那个男孩儿,为了他和家里闹翻,十年时间,也该时过境迁了!
当年的风波现在已经被人遗忘,你终究是萧伯纳叔叔的唯一儿子,苍蓝雄狮的第一继承人,他们养育了你,你有义务承担起早该承担的责任——别忘了,那个家里还有蕾雅婶婶,她夹在儿子和丈夫之间,最痛苦的就是她……
据我上次收到帝都那边的传信说,蕾雅婶婶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的身体状况在这十年间,坏了很多!”
一个女人,无论多么坚强有能力,当她的身份是妻子和母亲的时候,总不免让心灵变得柔软而容易被伤害——
想到这里,莱茵塔尔有不禁想到刚刚离去的那位黑发女法师,想起她的性别以及相对天赋实力显得太过年轻的年龄。眼底闪过晦暗之色:
“老朋友,年轻除了是一种资本之外,也是冲动犯错、感情用事的根源啊!
尤其相比当年的你我而言,她拥有更使人垂涎的天资和潜力,却似乎没有足够的保护……而在帝都,却有太多善于隐藏和有资格觊觎她的猎人!”
詹姆士并不知自己好友所想。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面部几乎和天花板平行,一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刘海覆盖住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说:
“……让我再考虑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
林安两人走在黑暗安静的军营中,引路的侍从手中的萤石灯摇曳不定。
回到冰屋前,守门的侍从立即迎上来。一副有事要禀告的样子,引路的侍从立即识趣地告退——他是见到督军和詹姆士法师两位亲自把两人送到门口的,可见督军大人对这次私宴的两位客人极为看重。
林安的侍从见西德尼没有离开的意思,林安也不在意地示意他说话,便低声道:
“阁下。刚才伯伦法师和茱莉法师听说您已经出关,都过来了一趟,不过我说您去赴宴了,因此他们只是小坐一会就离开了——他们并没有碰面。”
“嗯,我知道了,给他们分别送个口信。就说我回来了,一切顺利!”
林安边走进冰屋边说话,目光掠过外室的小几上压着的一封原本没有的信笺。打开看了两眼,目光柔和,又补充道:
“天色已晚,让他们不要过来了,如果之后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不用担心。”
她顿了顿,又看向那个侍从。“这句话也是给你的,口风严一点,我不喜欢墙头草,更不希望我的私下情况会外流,明白吗?”
这个侍从身份还算清白,至少林安没有感知到他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因此只是简单敲打一下。
“是,阁下。”
侍从的头压得更低。
林安挥手,让侍从出去送口信去了。
侍从离开后,林安打开室内的法阵,一直缄默不语的西德尼才出声:“和莱茵塔尔的家族参股开发矿藏,这样好吗?”
他指的是林安和莱茵塔尔在私宴尾声商量的事情:用功勋来换取矿藏开发的参股,以及后来的分红收益。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想亲自去接收领地,然后经过一系列程序才能开发领地上的矿藏,而且还要劳心劳力地管理那些琐碎的事务、考量经营成本问题和应付皇帝派来的督管官员的盘剥?”
林安歪歪头,淡淡道,“最重要的是,莱茵塔尔不会那么早投到我身上,他的建议肯定是要过明路的,那么只要那位陛下许可,矿藏马上就可以进入开发阶段,实现收益。
否则如果要等到战争结束,或许我的晋级速度,等不了那么久了!”
论功行赏,一般是要等到战争结束的。林安想要达到的目标也是一种明显的破例,林安也想通过莱茵塔尔,试一试那位陛下对自己是否有一定的宽容限度,以及是否打算压制她的发展。
“可他要求你在这里多留一会儿,等一等穆里尼奥大师的传讯。”
西德尼不意外看到林安苦恼地皱眉,他无声地在心里笑了笑,对于穆里尼奥这位年轻的*师的风流韵事,连他也是知道几分的。
“等就等,哼!”
林安从西德尼身上感知到愉悦的情绪,白他一眼。
“不过,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我们的督军大人占尽便宜——
从今天开始,闭门谢客,就说我闭关出了问题,虽然成功开辟魔池,但是留下了很大的后患,需要静修!”
林安红唇微勾,暗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恶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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