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火把节。
“兰斯特,我亲爱的朋友,快看那边!怎么回事,夜晚还没到,那帮平民这么快就点起篝火了吗?”
皇宫一处宫殿高处,朱庇特忽然指着亮起微红光芒的西南边。
兰斯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露出惊讶神色。
他过滤了朱庇特口中有关篝火晚会的词语,愕然道:“您看的不错,那边的光似乎是火光,不过……”
不枉他将朱庇特拉到高处来观景,连借口都不用,朱庇特就自己注意到东边的动静了,要知道现在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
随着时间过去,天色越黑,西南边的火光也越清晰起来.
“去问问怎么回事,那边的火光怎么连在皇宫中都看得到了!”
朱庇特还是有基本判别能力的,即使是火把节,外城区的火光竟然亮到在皇宫中都看得到的程度,那也不是正常情况了,恐怕是罕见的大火,朱庇特连忙叫人来问。
当值的城卫军副统领很快来了。
“什么!佣兵械斗,导致篝火倒塌,点燃了存放火油的仓库,引起大火!”朱庇特大怒,“你们这些蠢货!”
副统领一脚被踹歪到一边,不敢抵挡,眼中阴怒一闪。
正在这时,却有侍卫惊叫,“殿下,快看东边。”
兰斯特和朱庇特一起转头,东边外城区的上空,竟也和西南边一样,隐隐透出淡淡红色,只是因为有西南边的映衬,并不明显,直到被眼睛较利的侍卫发觉。
“东边也起火了?!”兰斯特暗惊,这和林安告诉他的不一样。他心里隐隐有情况脱出掌控的感觉。
这一分神,忽然听到侍卫惊怒的呼声,“殿下。小心!”
“大公!”
兰斯特一惊转头,却见副统领身后一个士兵忽然暴起。向他和朱庇特扑过来。
副统领一行被带进皇宫的时候,所有武器都已经留在外面,这个士兵却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把匕首,大喝一声,“梅林狗,去死吧!”
但兰斯特却看得清楚,那个士兵扑向的方向。却是朝着朱庇特。
而且城卫军副统领站起来时,有意无意挡在了兰斯特身前,造成了兰斯特被挡住,于是士兵即将“误伤”朱庇特的情况。
兰斯特早已预料到朱庇特会遇到刺杀。却没想到对方是以刺杀他的名义进行,暗叹毒计:
即使这次刺杀不成功,在朱庇特因他而受伤的情况下,也会有效离间他和朱庇特之间的关系了,这就给外面正在进行的那场动乱上了一道保险。即使是最终失败,幕后人或许也好友翻身余地。
但他却没有遵循正常人突然遇刺时下意识后退自保的本能,体内斗气瞬间鼓起,用力一推身前的副统领,正正撞中向朱庇特扑去的士兵。
只见一道由下而上撩过的半弧型亮光。士兵手持的那把匕首中透出两尺多长的气芒,加上匕首本身的长度,像一把短剑,像割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将那个副统领划成两半。
那个副统领直到胸口以上和下肢分开,脸上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半个身体的血液喷泉般洒出。
那个士兵就这么淋着半身的鲜血,面目狰狞地继续朝朱庇特扑去,连余光都不扫一下兰斯特,这下连面无血色的朱庇特都意识到这是扮成士兵的刺客,目标是他,而非士兵之前口中的兰斯特了。
“救命!”
被兰斯特推出去的副统领挡了一挡,扮成士兵的刺客还是慢了一步,眼看飞身扑救的两个侍卫就要挡到朱庇特身前,那个刺客高喝一声“去死吧”,手中匕首射出,电光般射向朱庇特胸口!
叮!
只听朱庇特胸前亮起一道黄光,一个大地之熊人立怒吼的虚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朱庇特胸口,朱庇特一屁股坐下,浓郁的土黄色光层将他全身包裹。
那把被刺客射出去的匕首在光晕中坚持了一秒,匕首上附着的斗气散去,锵一声掉落在地。
随后朱庇特和兰斯特都被侍卫们重重围了起来。
“留活口,把他抓起来!”还坐在地上的朱庇特回神,怒声叫道。
那个刺客企图脱围,和围攻他的侍卫们打斗一阵,却寡不敌众,短短时间已经中了好几剑,就要将他抓住的时候,忽然仰头一倒,一缕黑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侍卫扑上前一查,对朱庇特禀报:
“殿下,刺客服毒自杀了!”
“蠢货,没用的猪猡,竟然让刺客混进了皇宫!”
朱庇特余悸未定,怒斥,“查,刺客能使用斗气,身上一定带有符文,给我查出是谁通敌叛国,企图刺杀我——还有杜克,是他把人带进来的,给我把他的府邸封起来!”他还不忘已经被刺客一刀两断的副统领。
“朱庇特,作为朋友我该提醒你,杜克是城卫军的副统领,如果他参与刺杀谋害你的阴谋的话,今晚的火灾恐怕不是意外!”兰斯特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兰斯特,还是你是我最忠诚的朋友,幸亏你嘱咐我时刻穿着这套大地之熊内甲!杜克这个叛国贼,他是城卫军副统领,如果、如果……”朱庇特先是感激,然后咬牙切齿,最后慢慢色变起来。
仿佛验证他的预兆般,有侍卫来报:
“殿下,外城火势严重,一部分火势已经烧到了内城城墙附近带着救火的城卫军涌到了内城门附近,要求内城禁卫军开门帮助救火,禁卫军的拉普大人向您请示旨意!”
“做梦!就算把外城那些泥腿子都烧死了,也别想开门!告诉拉普,如果他敢开门,我以反叛国家和领主叛逆的罪名处死他全家!”
朱庇特咆哮,兰斯特却在一边道:“等等,殿下,拉普大人也未必可信。你刚刚遇刺就有人来问,说不定是他们在外面试探你的情况。”
“那怎么办!”
“不用担心,就算城卫军作乱。皇宫有宫廷*师们在,不可能被攻入的——*师们忠于陛下。我们立即道陛下寝宫避难,或者你信得过我们,我们也可以去找古驰冕下!”
“*师他们只忠于父皇,不是我驱使得动的!我们去找古驰冕下他们!”
朱庇特脸色一沉,亚岱尔大师一回宫,就将他和梅林签下契约的事情告诉了菲比二世,菲比二世气得吐血又晕了过去。
现在菲比二世完全依靠*师们在续命。偶尔醒来一刻半刻,却连话都说不了两句,如果菲比二世的情形能延长一些,很难说在十岁的大皇孙和他这个签了卖身契的儿子之间。菲比二世会选择哪一个继位。
尽管朱庇特当初签下契约,主要原因是为了保命,却不代表等他回到帝都后,对皇位没有想法。
尤其在菲比二世弥留这段时间里,他名正言顺地接收了被两位皇叔还没捂热的权利。品尝过权势的滋味后,谁也不会想再次成为匍匐在皇位下的那一个,所以朱庇特现在巴不得菲比二世立即咽气。
因为在他还没回到帝都前,菲比二世已经在大臣面前下过旨意,让他成为摄政皇太子。如果菲比二世醒不来直接死去,那么他的登基顺理成章,谁也阻止不了。
兰斯特知道朱庇特的的想法,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那么我们汇合了古驰冕下,再去陛下寝宫吧,否则今晚这么大动静,陛下如果醒来,一定会问起,如果令他担忧,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是啊,这不是一个大好机会,就算父皇被刺激死,也完全可以推到那些刺客和叛逆者身上了!
朱庇特醒悟过来,精神大振,想了一下却不去找古驰,急急向菲比二世寝宫去了。
……
“……贵族反叛、神圣帝国兵临,这些都是佩雷面临的危局,但并不是使节团目前最大的危局。”
坐在别墅顶楼露台,望着市集上空仿佛近在咫尺的熊熊火光,林安慢慢地摇着盛装清水的高脚杯,浑然不觉大火的热浪已经渐渐接近这片住宅区域附近,周围的气温似乎少许升高。
“那么使节团最大的危局是什么?”阿纳托利问。
他身着平民的灰色棉布外套,却依旧掩不住贵族出身的气度,在林安傍晚吃晚饭到露台看风景,却等到一场大火时,他已经意识到这是林安一直在等这场火,但他却还弄不清,林安是怎么知道会有这场大火的。
“使节团目前最大的危局,在于朱庇特皇子无法坐上皇位,时间拖得越久,对使节团越不利——幸运的是,朱庇特已经成为摄政皇太子,那么能影响他顺利登基的,已经不是他那两位皇叔,也不是欲置他于死地的那些主战派贵族,甚至不是能够更改旨意的菲比二世,而是局势。”
阿纳托利闻言,眼中一亮,已经明白过来:
“佩雷的局势越危急,佩雷越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局,来对抗外敌,而这不是一个十岁的小皇孙能带来的,也不是被保皇派反对的两位亲王能带来的,但有梅林支持的朱庇特皇太子,却或许能够带来,而且梅林将会是佩雷对付梅林的最大盟友——因此就算是*师们知道朱庇特与梅林的契约,也不得不缄口,支持他登基!”
“不错,因此这种危急的局面,来得越快越好,如果它来得慢,推也要把它推快!”
铛——
铛——
铛——
林安话音落下,皇宫上空,悠长沉穆的丧钟响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