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中，所有人心旌动摇。
琥珀般的液体里，蒂蒂忽然睁开了眼！
蛋形容器中，叶思蜷缩身体，蹙起眉，表情似痛似苦。
【“怎么回事？！！”】
庞大而繁复的五芒星五个星位上，身形呈半透明的五位监守者愤怒咆哮，连连怒喝：
【“那些祈祷圣言是什么回事？”】露露惊怒。
【“谁是火焰之主！”】卡桑挥动法杖，力量狂涌【“谁来告诉我，哈迪斯大帝为什么会成为火焰之主！”】
【“那是什么力量？竟然能阻挡法则之丝穿透！那是什么？那究竟是什么？！！！”】克里斯蒂安额头上的菱形晶石一闪一闪。
【“杀死他！必须杀死他！否则魔灾必会再次降临！！”】奥斯汀恶狠狠地吼叫。
寒冰镜前，林安脸色数变。
【“塔灵，告诉我，那些祈祷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问完，一道意念同时传到通天塔内所有人耳中。
【警戒！警戒！通天塔受到魔界位面力量干涉！】
【警戒！警戒！通天塔受到魔界位面力量干涉！】
林安脸色大变，一时想到很多，这时，第二道第三道意念连续来临：
【干涉加强！警报升级！警报升级！……】
【自动开启法则防御！抽取能量供应！……】
【确认入侵者为魔界位面干涉源头！全力消灭危险源，驱除干涉力量！……】
【位面法则冲突！位面法则冲突！】
【最高级红色警报！】
【危机警报，需要唤醒沉睡塔灵！满足条件，唤醒中……】
……林安屏息，忽然那万千个祈祷汇集而成的声音消失了，似乎瞬间被某种绝大的力量断绝，只听到冷清动听的女声在她的心中响起：
【“收回通往魔界的法则触角！开启法则屏障，阻断魔界位面力量！……”】
【“……有意思，那个魔族很大胆嘛，不要杀死他——时间静止！……”】
【“……很好，法则之网有点紊乱了，重新梳理，让无法承受的生灵沉睡……”】
后面发生了什么，林安就完全不知道了。
她并没有沉睡过去，但也再无法听到老乡的声音。
她面前的寒冰镜，早在代理塔灵发出警报时就彻底破碎。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她醒来后一直没有联系上的蒂蒂，却终于有了回应。
她无法看到通天塔内部的情形，所以并不知道——
在代理塔灵发出警报这段短短时间里，通天塔九层次位面中，半数以上的位面天空骤明骤暗，如同被顽童玩弄开关的电灯，云霞变换七色，宛如坏掉的霓虹灯，把在云层中飞行的禽鸟惊吓得飞出云层。
魔兽不安地狂奔，狼奔琢突。
即便是沉睡在亡灵之地中的亡灵，都从沉睡中苏醒，瞪着一双灵魂之火跳动的眼睛，盯着天空。
所幸混乱没有来得及扩大，当真正塔灵苏醒，犹如沉睡之风扫过大地，所有位面很快安静下来，生灵静谧沉睡，亡灵重新躺进墓坑里。
庞大的五芒星法阵上，五位监守者朦胧的下身微微离地，漂浮。
如果仔细观察他们，会发现他们他们自晋升传奇转化为精神体后从没失去过意识的双眼失焦，就像被封印定格在画布上的人像，竟然陷入了沉睡。
林安从蒂蒂的回应中得知，威廉忽然打了个哈欠睡着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蒂蒂和她之间的灵魂契约缘故，蒂蒂却没有受到影响。
林安现在完全淡定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她正问起蒂蒂之前在哪。
“你原本也一直睡在一种水里面？”林安讶异。
那肯定不是生命之水，否则蒂蒂应该和她以及叶思在一起，蒂蒂身负毁灭神力，对他而言生命之水可能就像毒水一样。
不过蒂蒂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就像她和叶思。
否则平白无故，露露他们不会给蒂蒂和她们一样的待遇。
监守者肯定没有用浸浴来迎接外客的习惯。
正思索间，蒂蒂那边的话语中断了。
林安忽然感觉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困倦，恍惚间，仿佛灵魂在通过一条漫长狭窄的隧道。
这感觉很熟悉，和每次灵魂沟通中灵魂发生接触时近似，但又有不同。
困意很快如潮水般退去了。
林安眨了眨眼，发觉面前站了个人。
银白发丝，深青色异瞳，已经有些印象模糊的熟悉轮廓，即使她就完整地站在不远处，给人感觉依旧如同站在云端般遥远。
她望着林安，清冷地微笑起来。
那笑意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被感染，就像就别的朋友，一个笑容便消去了时空分隔导致的生疏。
林安发觉自己正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她心下有点诧异。
没想到她的灵魂层次以及灵魂秘术所提高的灵魂防御，早就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比的，但对老乡而言，她却仿佛还是跟第一次见面没有差别，灵魂完全不设防。
当然，老乡对她没有恶意。
时至今日，在修习鬼寄魂篇之后，林安才明白，当初老乡和她用灵魂投影见面的难度有多大。
简单地说。
半神的分魂和她那时的灵魂，就像一座铁山和一颗石砾，质与量的差别，老乡稍不注意，瞬间就能把她碾成灰粉。
比她之前和叶思灵魂沟通困难千百倍。
哈迪斯大帝对此都无能为力。
老乡却如同呼吸一样，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这就是半神和传奇之间的区别。
林安想。
哪怕那个半神只是本体的一缕分魂，哪怕那个传奇距离半神只有一步之差。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银白的发轻轻飘动，女子开口道，【“我的时间不多，就长话短说。”】
时间不多？
林安一愣，随即想起，老乡的清醒是需要特殊条件的。
上次通天塔开启，如果她没有在轮回中觉醒，即使拥有穿越者的特殊灵魂波动，也见不到老乡的面。
这一次也一样。
老乡是因为通天塔危机才醒，现在能和她见面，恐怕是拖延了时间，如果她彻底解决掉哈迪斯大帝，可能马上就要再次沉睡了。
【“叶思那边，请你多担待了！她已经失去候选人资格，我无法见她。”】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害了她。”】
她提起叶思，态度明显比对林安熟稔。
老乡言下之意，似乎还有不少内情是她不知道的，林安心下诧异，却知道时间紧迫，只抓着最关键的事情问。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哈迪斯大帝？”】
见女子迷惑，林安顿了顿，【“就是那个魔族——他是叶思的小儿子。”】
【“这样吗？难怪了……”】
讶色和恍然相继闪过，女子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既然如此，好吧，我可以不杀死他，将他的力量封印起来。”】
她清秀的眉蹙了蹙，似乎这个决定对她而言，也有点小麻烦。
【“但作为代价，叶思做监守者的时间只能延长了。”】
【“什么？叶思做监守者？！”】林安吃了一惊，才明白老乡前面叫她多担待的意思。
【“否则你以为呢？”】女子还奇怪林安的大惊小怪，【“失去资格的候选人，只能成为监守者，原本她是可以拥有自有的，但她主动选择回归，那么从进入通天塔这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为监守者了。”】
获得是需要代价去交换的。
林安明白过来。
原来，这就是叶思能够在非开启时间主动进入通天塔的原因。
等价交换是法师的信条，显然，也是通天塔的规则。
即使是老乡，身为塔灵，也不能违逆通天塔的规则。
难怪叶思一直不告诉她真相。
真相大白，林安无可奈何。
她抑郁不已，想了一下，【“好吧。”】
她忖度，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想，能够保住哈迪斯的命，又不带给人族危难，不管延长多少时间，叶思恐怕都甘愿付出代价。
何况，也叶思身份，不管是魔族还是人族，都没有她的位置，通天塔虽然寂寞了点，但对叶思而言，未必是不得已的选择。
以叶思的性格和她对人族的付出，想必能够和五位监守者相处得不坏。
想到这里，林安倒觉得这个决定，或许不是坏事了。
或许因为改变决定封印哈迪斯大帝，女子的时间又多了一些。
她打量林安。
【“你的灵魂境界提升得还是慢了点。”】
【“……”】林安汗颜。她的晋升速度放到任何一族，都足够惊爆所有人眼球，但在老乡眼中，却还属于不及格。
【“……而且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的灵魂上都缠绕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女子不满地说，抬起仿佛包裹着一层玻璃光的右手，收起四根手指，纤长食指轻轻一勾。
林安感到灵魂好像真的被拉扯了一下，低头一看，两根颜色不一、仿佛能量化的丝线，从心口位置被拉扯出来。
能量丝线飞到女子指尖，一根是纯黑色，细如发丝，另一根却相当粗大，有小手指粗细，颜色也格外驳杂，为青红白三色。
【“我看看——魔鬼契约，嗯……这根是什么东西？”】
以女子的阅历，也没有见过这个纠缠复杂的灵魂契约，既有血脉契约，又有主宠契约，还有位面见证的灵魂契约……更离谱的是，三种契约纠缠在一起，还变异了！
哪怕以女子的眼界，也觉得这一次给长了见识……
（未完待续）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