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要脸,别将自己的分量看得太高了!”
唐吉坷德大师骂道:
“皇室付出了把五位冕下的信物全部使用掉的代价,才得到了那个秘法!”
“你这老不要脸就算设计出这个局面,迫使琳法师不得不收容你,但哪怕你将自己整个卖掉,也不可能抵得上那个秘法的五分之一!”
赖斯大师淡然以待。
目的已经达成,被挖苦几句,清风拂面,不痛不痒。
爱尔柏塔大师和沃夫剑圣倒吸了口冷气。
林安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微不可见地摇头。
林安一想,也是,五位传奇齐聚,明显有皇室在里面出力,能让皇帝甘心付出这么大代价的东西,除了秘法还有什么?
不用皇帝告知,唐吉坷德大师前后联系,就能推敲出来。
爱尔柏塔大师和沃夫剑圣对视一眼,两人都看明白眼前局面了,暗叹个个都是人精,他们甚至连一个小辈的心思,都快跟不上了。
秘法在琳法师身上的事情之前是个秘密,以后也必须是个秘密。
可在场的其他人都好说,唯有赖斯大师,要么死,要么成为琳法师的人——
除了这两条路,没有第二条可走。
更颠覆常理的一点是,赖斯大师对此心甘情愿——或者说,这本就是他今夜这场发难的最终目的之一。
另外一个目的,试探出秘法的真正拥有者这点,赖斯大师已经达到了。
秘法是林安的——或者说,是她背后师门的。
林安会把秘法随便给他吗?显而易见,不会。
如果她身后的师门有意的话。一千多年了,人族传奇也不会至今还维持在五这个数字上。
也许是传奇强者之间的默契,也许是林安的师门不愿打破平衡,也许是各方妥协下的造成的局面,可以肯定的一点,这都是赖斯大师等同盟无法打破的。
赖斯大师也不会天真地认为,林安就是那个软柿子。
要是软柿子。皇帝早就下手捏了。不可能留给他;
再说,敢让一个小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出来,说林安身上没点能把普通觊觎者轰成渣滓的杀手锏。谁也不会相信。
果然,后面的试探中,林安果然证明了这点。
于是问题来了。
皇室遴选五芒星,至少会从皇室亲善信任的强者中选择。大师们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为皇室服务。但林安背后的师门,用什么才能打动呢?
林安事后想了一圈,也忍不住佩服想出这个计谋的人。
无论秘法在皇室还是林安手中,他们都能达到目的。
赖斯大师一人。代表着十五位*师,任是皇帝抑或林安,这种时候都不敢无视他们的力量。
所以唐吉坷德大师说的是再正确不过的事实。如果不是以势相逼,林安是绝对不会默认赖斯大师此举的。
当然。皇室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唐吉坷德大师表面是在骂赖斯大师,但根本目的是什么,当林安听不出来吗?
“明明是皇室与诸位大师的积怨,最后却把安抚的责任丢给我。”林安微叹,对皇帝说。
呵呵,想提醒她要公平?
要公平,就别把烂摊子撂给她!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皇帝知道林安心生不满,告诫地看了唐吉坷德大师一眼。
但这只是做给林安看的,唐吉坷德大师不痛不痒,还冷哼一声。
林安也清楚,皇帝这种时候,必须有人帮他唱黑脸。
最重要的是,皇帝不能容许一个对梅林皇室怀有积怨的传奇强者出现!
“大师为皇室服务两百多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一夜之间,脸上皱纹好像增加了不少,皇帝和赖斯大师相比,面相上更像一个衰朽老人,从表面看,几乎看不出后者的年纪是前者的几倍。
但皇帝仍维持着身为君主的风度,不显弱势。
“过不掩功,大师既然去意坚决,皇室也无法强留,祝愿您日后能达成所愿。”
“托您吉言。”
明知道皇帝最后还要给他和林安之间留根刺,但赖斯大师还是不动声色地吞了下去。
这种时候,越是愤而反击,在林安眼中,就越显得不忠凉薄,无情无义。
虽然这是事实,但任谁有这样的追随者,心里都不会舒服。
同样,林安也有这样的顾忌。
她不可能将赖斯大师当成和西德尼那样的普通追随者,任意驱使。
赖斯大师能从那个泄密者那里得到这么重大的机密,肯定存在交易,甚至达成了代价不低的契约。
即便赖斯大师现在已经投诚了,但林安思考再三,终究没有直接询问他。
赖斯大师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看一眼神情晦涩不明的林安,心知这一位的城府心智与年龄并不匹配,不容小觑。
而他目前的这个身份,地位尴尬,而且恐怕已经给林安留下一定的负面印象,如果没有前面一番单独交谈铺垫,甚至可能不会这么顺利地令林安默认这个局面。
于是他决定先观望林安态度,沉默是金。
他却不知道林安现在也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安排他才好。
皇帝他们已经离开了。
林安难以置信!
这个倚老卖老、总拿病情做借口装上瘾的老家伙,竟然就这么把她和赖斯大师撂在这里,也不说一声是要把赖斯大师赶出宫,还是默许他留下。
身为主人,这也太没风度了!
今夜一波三折,即便林安自诩脑筋不慢,也万万料不到最后结局能翻转成始料不及的地步。
她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大人物没错。可半步传奇自动投诚,也是头一回经历——
还是被逼着的。
这种局面,后面有没有来者,林安不知道,但前无古人是肯定的。
所以,现在林安也茫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现在这个局面。她是上呢。还不上呢?
“你说,明天之后,皇帝怎么对外解释你的事?”她突然问。
赖斯大师注意到了林安称谓变化。嘴角微翘了一下,“皇帝大概不会解释,就让所有人当做我还在。”
为皇室服务这么久,从皇帝还在包尿布开始。赖斯就已经是首席*师,对皇帝的作风。还是有所了解的。
“反正只是一个还有几十年寿命的老家伙,隔一段时间,如果我不再出现,大概会对外宣布我不幸陨落了吧。”
“粉饰太平?”
林安道。“也对,就算立即把你的位置空出来了,他恐怕一下子也选不出能信任的人来了——你们这一下够狠的。”
赖斯沉默。
他不知道林安这是称赞还是讽刺。
“那你的打算呢?”林安又问。
“如果您不反对。我不会再以真容出现。”赖斯回答。
易容术对一位*师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哦……”
林安还没思考好。是不是要问他那个秘密小团体的问题。
她站在原地,像是走神,又像是在思索。
“夜深了,你先去休息吧,我过两天再和你详谈。”
林安轻叹一声。
赖斯眼中掠过隐隐失望。
这是做给林安看的,林安不是没察觉,但只能视而不见。
还是不要太刺激皇帝了。
如果她立即就这么连夜离宫的话,但只怕下一次回宫,迎接林安的,只怕就是“左右各五百刀斧手”或者“禁制大阵的杀手锏”了。
哪怕她跟皇帝说,她不是跟赖斯去见他的秘密小团体。
可皇帝会信吗?
要是她,她就不会信。
呵呵。
……
皇帝寝殿,灯火昏幽。
皇帝深夜的离去和回归,根本没有惊动除三位大师之外的人,宫女和侍卫们都在睡眠术的效果下沉沉昏睡。
门边,披衣坐在椅子里打瞌睡的贴身侍女被拍了一下,惊醒过来。
她看到唐吉坷德大师异常黑沉的脸,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愕然地发觉皇帝和几位大师都在,愣了一下,却很快收拾起表情,视如寻常的镇静下来。
林安之前的通知直接惊醒了皇帝,皇帝起身太仓促了,连附着恒温术的披风都没有来得及拿,只随便拿了一件普通的大氅,带了一身露水回来。
但皇帝仿佛感觉不到冷意,他的脸色是霜白色的,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恐怖。
侍女一见,本能打了个冷战。
身为贴身服饰的侍女,皇帝一旦露出这种神色,后果她几乎不敢想象!
“出去!”
见皇帝摆摆手,爱尔柏塔大师冷冷地吩咐。
侍女如蒙大赦。
殿门刚刚被合上,皇帝的身体忽然晃了一下,令唐吉坷德等以为他没有不适的大师大惊失色。
“陛下!”
他们真的被皇帝的病情吓成惊弓之鸟了。
所幸林安的神术仪式虽然打了折扣,却也不是豆腐渣工程,说皇帝至少有四个月,就不会让他在四个月期限内突然去见先祖。
皇帝只是激怒之下,大脑一时间供血不足,眼前黑了一下,上身还没歪斜过十五度,就自己撑住了。
但扶着皇帝的爱尔柏塔大师发觉,他枯瘦的手臂在微不可觉地发抖,口中发出格格的声音。
“——查!”
皇帝咬着牙关,闭着眼,面无表情:
“……查出,撒克逊,在今天午后,半天之内,接触过的——所、有、人!”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