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重新上路了。
之前四人是从高原的东南侧向上走,一路向西前进,走到极西之后再想着东北方向折返,一路清缴遇到的异族部落,偶尔和羌人交流,用异族的战利品交换一些维持生存所必须的东西。
直到遇到了受肉精灵,才停下来半月有余。
现在,在零式的思考之下,孤身一人的精灵即便是对人类有害,对偌大的中原来说,也是无害的,因此零式决定放过精灵。
这场战斗,显得有些虎头蛇尾。
姬超听从了零式的建议,放过了那个精灵,或者说本来就对着天生地养,可以无限的复活的精灵没什么办法。
所以重新上路了,把精灵抛在了身后,继续让零式和一式兄弟去清缴对中原来说真正的威胁,也就是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异族”。
就这么一路向着东北前进,预计着会在东北方向的大阵法外走下高原,去面对北边的月氏和乌孙境内的异族。
而被搁置在原地的精灵,则依旧呆愣愣的蹲坐在那里。
不知多少岁月的孤寂,似乎是被打破了。
她只是单纯精灵,毫无知性,毫无理性。
在之前的生活之中,她或许也曾经见识过很多,见识过非常多,但是没有任何人愿意接纳她,她依旧只是人群之中的陌生人,被不经意间遗忘,一不小心就会想不起来曾经还存在过这样的一个精灵的存在。
那只是追求营养,趋吉避凶的肉块罢了,绝对不足以称之为生物。
但是,或许因为某个契机,没有自我的精灵,就会诞生自我。
然而如此之长的时间内,却没有任何契机的出现。
这仿佛永恒一样,也仿佛短短的一天。
就像是一本原本永远也翻不完的书,突兀的被翻完了,留下的除了无措,只有感叹。
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年头,没有自我的精灵,终于在机器的怜悯之下,诞生了一丝丝的自我。
“对啊......我,是否会有......接纳之处呢......”她看着天空,出现在脑海中的,是那日低头拭去泪水的手。
那个面孔,那个表情,已经深深刻在了精灵的脑海中。
没有思考,身体自己动了起来,精灵和以前一样,游荡在大地上。
只不过这一次,或许多出了什么除了能量之外的追求之物,无法自制想要追求的东西。
......
时间已经来到了公元前224年。
秦王政召回了之前告老还乡的王翦,令他带兵去攻打楚国。
王翦因为年老想要拒绝,但是秦王政坚持想要任用他,王翦大为感动,便应了秦王政的请求,带兵前往楚国去了。
秦王政坐在咸阳的宫殿内,长叹一声。
楚国,其实对他来说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国家。
他身边的姬妾有不少都是来自楚国的公主或者贵族之女,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里是他的隐门客,也是最好的友人——项超的家乡。
在那里,有着项超的父亲项燕,还有着他的两个弟弟,这都是秦王政知道的情况。
但是......秦王政依旧要去攻打楚国,并且灭亡楚国。
一统中原,楚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板块。
在项超出发之前,秦王政曾经问过他,如若一统中原,楚国必灭。
但是项超却洒脱的说到:那便灭,中原需要一统!
某种意义上,项超背叛了国家,背叛了家人,如若这一切被史书记载,怕是要把项超骂的狗血淋头,遗臭万年。
但是秦王政知道,自己的那位友人,是牺牲了一切,摆脱了一切,来到了一个新的镜界。
对他来说,中原,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这是他在成为了司吉道人的弟子,接下这个重任的时候,就已经确立的事实。
为了大局,纵使牺牲自己的一切又如何?
姬超不在乎任何外界的评价,伪善也好,忤逆也好,通通都不在乎。
世间的爱不分高低,却也有大爱小爱之分,小爱乃夫妻之爱,手足之爱,亲子之爱,而大爱,则是对世界的爱与珍视。
毫无疑问,姬超,就是大爱者。
“所以,为了回应超弟的这份大爱,博爱,孤必让这中原匍匐在孤的脚下!孤的野望与超弟的博爱,便是此世间唯二的真实!”秦王政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世界就在那里一样,猛地握住,就是拏住了整个天下。
王翦不愧是老将,在战场上完全摧垮了楚国的守势,没多长时间就拿下了陈县以南,一直到平舆的大片土地,甚至直接把楚王负刍擒住,吓得楚国军队风声鹤唳,惊惧不已。
但是楚国也并非无人可用,项超的父亲项燕,就是楚国赫赫有名的大将。
在楚王被擒后,意识到事情不稳的项燕立刻和在秦国任丞相的楚考烈王之子昌平君联络,让昌平君在陈郢反秦而起,并把昌平君推上了楚王的位置,迁到了淮水以南继续反抗秦国的进攻。
秦王政也在陈郢,得知了昌平君反秦的消息之后雷霆震怒,处死了之前和昌平君一样在秦国任仕的楚国公子昌文君。
王翦和蒙武继续在淮水处逼迫着苟延残喘的楚国,不断地尝试进攻和包围,力求将楚国最后的有生力量灭绝,彻底打死楚国这头猛虎。
时间在经过一年,秦军终于渡过淮水,攻破了楚国最后的地界,生擒了昌平君。
项燕被逼到了绝境,痛苦而绝望的嘶吼着:“怀王客死咸阳之时,吾等就该见到暴秦的狼子野心啊——”
“南公曾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今日我亦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亡秦必楚啊啊啊!!!”
他把铜剑放在了脖子上,竭尽全力的一抹。
巨量的鲜血喷洒了出来,快速的带走着项燕的温度,也让这位大将军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神采。
而西南的高原之上,正在休憩的姬超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因为用力过度,甚至流出了鲜血。
他咬着牙。
“你不能哭,你不配哭!”
“唯有你不配!姬超!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