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壮男人谢过这人的好意,吆喝着兄弟们进酒楼去吃饭。
酒壮熊人胆,一看这行人个个桌上都要来了一大坛子的酒,众人看热闹的,也不由好奇起来,更有本就准备今日过岭东的,立马就打算今日不走了。
开玩笑,这么大的目标,活脱脱的就会成为恶匪的囊中物,他们可不傻,跟在后面可没好下场。
还不如等明日,今日恶匪抢够了,说不得明日就是个好日子,一准平安。
忙着赶路,吃饭的人动作都挺快,个个两碗酒下肚,扒了几个馒头,嘴一抹,就吆喝着出发。
来了一支大车队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长久镇的人都来看热闹,见车队启程,果真要出镇口往岭东去,人群里有经过不少事的老人不由得劝道:“小伙子啊,莫不如还是分几次过吧?这么多的货物损失了是小,人全没了可是再多的钱都买不回来的呀!”
“多谢大爷关心了!”高壮男人笑笑,“富贵险中求嘛!只要能将这些货物都运到阿塞疆去,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一点一点的还不如赌把大的!不赌一把怎么见真章?”
说罢,大手一挥,“出发!”
人群看着车队缓缓出了镇口,往岭东的方向去了,不由得纷纷叹惋。
倘若都是有大本事的才好呀,要不然,这么多的人命,这么多的货物,可真是肥了恶匪的志气。
对面的客栈二楼,临街的窗户开了半扇,贺璋站在窗户前,看着车队走远,这才回身走回圆桌前。
“鲍四他们可都准备妥当了?”
“都准备妥当了。”建西答。
……
岭东山脉连绵数百里,群峰错列,高低不平,气势磅礴。
天下人皆知恶匪盘旋在岭东山脉里,却不知匪巢详处,再加上恶匪实在厉害且心狠手辣毫无人性,是以,便是恶匪在岭东猖獗数年,朝廷却始终作旁观,并没有出兵剿匪。
这也使得恶匪愈发猖獗。
官道两边树木丛生,棵棵高耸入云,遮住了天上的太阳,使得这林间暗淡,格外的阴凉。
便是如今六月的天气,走在这官道上,都如初春一般,只觉寒凉。
空气里带着一丝腥气,或许是此地死人太多,染血经久,所以这股子腥气难以淡去。
车头到队尾足足拉出一里多路,若是这时候突然有恶匪从两边林子里蹿出来,必定是阵脚大乱,顾头顾不住尾。
无怪乎这帮子恶匪聪明,挑了这么个地儿来占山为王。
没人见过这帮子恶匪的真面目,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本来身份,只是有传言称,那领头的恶匪原是江湖上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被官府通缉,无处可藏,这才到了岭东来。
这是上辈子许三花听那些江湖人说的,当不当真,也不确定。
她掀了车帘子往外头瞧了瞧,林子里只有风声,没有别的动静,只是,那密密麻麻的树干之后,有没有人正蛰伏着蓄势待发,说不好。
扭头见抱着剑端坐不动的建东和建北,她抽了抽嘴角,“走了二十里路了,一直这么个姿势也不嫌累。”
到底是未来的主母,她这话一落,建东二人就轻微的挪了挪。
但挪了跟没挪也差不多。
许三花就懒得说了,抬了抬手,活动活动筋骨,做好了准备,她先前穿的裙子,出门带的衣服也都是裙装,今次特意穿了黑妞的衣裳,她比黑妞高,袖子便就有些短了点。
忽而,建东和建北同时捏住了剑柄,许三花眼神一亮,无声问了句:“来了?”
建东微颔首,耳尖一动,指了指右边。
须臾,马儿嘶鸣声急促的响起。
马车外有人大喊了一声:“是恶匪来了!”
紧接着,就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许三花登时面带红光,扛起了昨儿专门在客栈后院柴堆里寻到的一根小腿粗一人长的棍子,麻溜的掀了车帘子跳下了马车。
建东和建北见状,自是纷纷拔剑,从窗户飞身出去。
车头的打头最欢,显然恶匪是直奔车头发起进攻的,人狠话不多,上来就是刀剑相向。
也有好些恶匪直奔对尾,打得就是前后夹攻,一个都不放走的战略。
许三花跳下了马车,看见戴着生肖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来的恶匪,挥着棍子就冲了上去。
左一棍右一棍,长棍又长,恶匪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就已经被一棍子给打飞。
其中两个戴同样的老虎面具的恶匪显然同其他恶匪不同,见许三花挥着个棍子竟然短短一会儿就打趴他们这么些人,赶紧纵身而起,挥着刀朝许三花跃来。
不过还没近前,就被建东和建北一人一个,拉到了一边去交上了手。
许三花眼睛贼,专挑了那飞不起来的小喽啰打,一棍子敲一个,很快就从队尾冲到了最前头去。
前头几个戴老虎面具的恶匪显然也已都注意到了她,想抽出去对付她,可对手都是难缠的高手,武力丝毫不逊于他们,根本抽不开身。
很快,戴着猴子面具的恶匪小喽啰们都被许三花以及其他几个人一起给解决了,打斗中就只剩下戴老虎面具的恶匪了。
许三花心知这些才称得上是岭东恶匪,倒下的这些,不过是恶匪跟前的狗罢了,不值一提。
交手这么大会儿,对方竟没有一点伤亡,其中一个穿灰衣的恶匪见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显然不是普通的走货商人,意识到他们中计了,这是有人专门引他们上钩,想要收拾他们呢!
当下一个纵跃,翻身挑开就近一辆马车上的箱子,见里头全是石头,心道果然!
孟义这次显然是看走眼了!
他咬咬牙,赶紧大喝一声,“撤!”
其他恶匪闻声,纷纷边打边退,打算撤退。
可来都来了,咋能让他们这样就走了。
许三花挥了棍子挤上去,一棍子打向其中一个恶匪。
那人举剑来挡,长棍压过长剑,重重落在了他的肩上,登时压得他后退数步,吐出一口血来。
重生这么久,许三花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都比上辈子大了不少,当下拨了长棍往旁边一拍,直直拍向那人的脑袋。
那人矮身去躲,冷不丁被人从旁边一剑封喉,双目一瞪,倒了下去。
“老七!”见他倒了,灰衣人大喊一声,猛地朝罪魁祸首冲来。
建东收了剑,挽了一个剑花迎了上去。
两厢交手,刀光剑影,快得让人看不清。
须臾,灰衣人中了一剑,见身旁又有同伴倒下,赶紧喊了声:“撤!快撤!”
然后几个纵跃退回了林子里,飞上了树。
其他几个恶匪得令,顾不得其他,纷纷往林子退去,便是挨了一刀一剑的也没有停顿,以撤退为先。
很快,就全都没入了林子里去。
高壮男人带着人想要去追,却被建北出声喊住了,“穷寇莫追!”
看着满地恶匪的尸体,粗粗一数,将近三四十来个呢!
虽说全都是戴猴子面具的小喽啰,只有一个老虎的,许三花也是忍不住咧嘴乐呵,挥了棍子将众恶匪的面具全部拍飞,露出一张张普通的面孔来,有年轻的,也有中年。
最后才上前摘了被一剑封喉而死的恶匪的老虎面具。
一张三十来岁的男人面孔,普通的放在人群里都注意不到的普通,唯一有点特点的,就是一道从嘴角一直延伸到额头的疤,看着骇人至极。
戴面具就是怕有人认出来,这么明显的特征,若真有人认得,指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丢下两辆车的箱子,把这些尸体搬上车,带回长久镇去!”她大手一挥道。
高壮男人一干人等都是贺璋手下的势力,怀正商号天下闻名,生意做的大,少不了有眼红惹事的,是以每州府都有专门的势力,只为保护该州府下所有产业的正常运转。
特别是钱庄,利通钱庄遍布大江南北,天下人的财富几乎要存的都存在利通钱庄,要是没点武艺高强的人镇着,就怕宵小起心思。
虽不及建东等人的武艺,但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今儿对上这些恶匪,只几个人受了点伤罢了,并无大碍。
因此许三花一喊,大家都忙动起手来。
他们可是都知道这位就是未来的主母,主母发话,自然要听。
几十具尸体堆成山的摞在了两辆马车上,队尾便队头,车队出发,往长久镇回去。
午后的清风吹拂着,吹散了新鲜得不得了的血腥味,扬起一道的沙尘,掩盖住了道上的血红。
林中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戴着老虎面具的灰衣人一拳打上身侧的树干,显然愤怒至极。
看着车队走远,终是忍了下来,脚尖一点,穿梭于大树之间,越过了密林。
很快,在纵深处的一处幽谷停下。
等在这里的其他十几个面具人围上来。
“二当家,咱们怎么办?死了这么多兄弟,连七当家都……,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灰衣人捏了捏拳头,沉声吩咐道:“给孟义去信,让他查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回山寨,禀明大当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