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花一听原来是这样,顿时双眼一亮,这阵法还真是厉害,时间久了,连白天黑夜都能变得同外面相反?
贺璋听着路娘的话,心中也是激荡莫名,怪道是曾盛极一时的大燕皇族,辉煌之时突然隐退传皇位于刘氏的大燕云氏。
隐世百年,竟能有阵法相持,自成一隅,无怪乎世人如今不知云氏,便是知晓的,也不知云氏何在,是否还传世。
如此手笔,是如今这些世家都比不得的,堪称隐世大族。
一番激动之后,两人不由同时四下张望起来,太阳之下,万物便看的清清楚楚。
许三花瞧着这一棵一棵的树,跟外头常见的树也没啥两样,不由上手摸了摸,嘿,是真的。
贺璋看着,不由抿嘴笑了笑,“这阵法本就是以万物为引,这树自然是真树,除非,这里不是普通的阵法,而是迷阵幻境。”
“不曾想贺公子竟也懂得阵法之术?”路娘扭头看了贺璋一眼,眼带一抹不易察觉的审视。
贺璋道:“哪里哪里,有幸拜读过前朝牵机道长的封山之作罢了。”
“原是如此。”路娘缓缓道:“这牵机不过是个背叛师门的无耻之徒罢了,谈何封山之作?也只有凡世俗人当回事。”
贺璋:“……”莫名觉得一丝敌意是肿么回事?
许三花却闻到一股八卦的味道,赶紧凑近路娘,“路娘快给我讲讲,你认得这啥牵机道长?啥背叛师门的?这种江湖八卦,我最是爱听了。”
路娘不自禁的笑了笑,眼角的褶子将一双眼睛都给挤作了一堆,但依旧挡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眸,灰呼呼的,带着一丝深邃,犹如鹰眼。
“这真要仔细说的话,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啊,小主子只要知道,这个牵机不是个好人就罢了,咱们云氏的机关阵法皆是出自玉蝉子,玉蝉子与牵机师出同门,乃是牵机的师叔祖,不过,世间百年,这些人啊,陆陆续续都不在了。”
说着,路娘已然停下了脚步。
许三花听得一丝惆怅,不禁心中也跟着浮起一些憾意来,正等着下文呢,冷不丁见路娘停住,便跟着停下,下意识的朝着路娘望去的视线看去。
只见前方隐在桃树成荫下的一片白墙灰瓦。
外边的桃树,早就已经结了果,更早的已然都可以吃了。
但这里的桃树,竟然才刚刚开花,红的,粉的,簇拥着那白墙灰瓦,美得不似人间。
隐隐约约的,许三花似乎看到了盘旋在桃林之中的阵阵白雾,如梦如幻,仙气缭绕。
她惊讶的挑了挑眉,回过神来,往身边看去,却不知啥时候,走在身旁的贺璋竟然不见了!
再看后头,夷乌同云老头也不见了人影。
不由望向路娘,疑惑道:“贺璋呢?夷乌他们呢?都去哪儿了?”
路娘一脸平静,“小主子莫急,他们不会有事的,跟老奴进去吧。”
许是路娘的声音太抚人心魂,许三花望进她的眼睛里,没来由的就觉得信任,不疑有他,她相信路娘不会伤害她和贺璋的。
便点点头,跟着路娘往桃林里头去。
穿过桃林,很快就到了一扇古漆大门前,门上镶着密密麻麻的金钉,莫名让人觉得有一丝威严感。
刚站到门前,大门就从里头缓缓打开了来。
路娘退后两步,恭声道:“请小主子进。”
许三花愣了愣,下意识抬了抬下巴,提腿跨进了门槛,余光就瞥见两扇门后各站了个身着月白束腰长裙黑发高束系一根紫色丝带的女子。
接着缓缓往里头走去,下了台阶,走过铺陈着青石板的中庭,抬眼便见正中八根偌大的白玉柱子威武的挺立着,支撑着上方的穹顶,恢宏大气。
殿中空空荡荡,除了八根白玉柱子之外,就只有殿上首圆台之上放置着的一把白玉雕刻的足够两人一起坐的宽大椅子,上头雕刻的花纹,许三花一眼就觉得熟悉,正是红漆匣子上一模一样的。
身后的路娘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小主子上座。”
上座?
许三花愣了愣,看着上手的白玉椅子,眉心一动,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走上了同样白玉铺就的石矶,走近了那椅子,袖笼一挥,转身,缓缓坐下去。
几乎是她屁股刚挨上椅子,底下路娘苍老却又洪亮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恭云氏第二十六任宗主临!继位以永!”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她心尖儿一麻,屁股坐定,下一瞬,就见大殿左右两路人马有条不紊的进了殿来,而后,在圆台之下排列整齐的站成了数列。
“参见宗主!”
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穿破上方的穹顶,许三花垂眼看着,见下方众人皆是双手交握置于额前,恭敬的行着大礼。
她一眼望去,根本就数不过来底下有多少人,只觉得整个大殿都站满了,起码数以百计。
云氏宗族,竟有这么多的人?
见众人行着礼皆不动半分,她清了清嗓子,抬手,嘴里道:“起!”
随着她这一声,底下众人缓缓起身,垂首静立,仿佛等着将军发号施令的战士。
许三花粗粗望了眼,发觉底下有男有女,男女老少,皆有。
只不过他们全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这个衣服的样式,有些古旧,她在外头从来没见过。
嗯,现下应该干啥?
她不由得瞥向左手边单独站在石矶之下的路娘。
可路娘同样低垂着头,根本没往她这上头看。
所以,这是让她自行发挥?
许三花默了默,直接出了声,“路娘,接下来该干啥?”
……
贺璋穿过前头的芭蕉丛,冷不丁又看到了这棵要起码十人才可环抱住的老榕树,那垂下来的生机嫩枝在风中摇曳生姿,仿佛在嘲笑他:嘿,小子,又是你啊。
他脑门挂上了黑线,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分明是跟着三花走的好好的,可刚进了桃花林,他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出声,就发现自己身在了这片林子里。
这棵老榕树,他已经反反复复经过了十次了,可走来走去都是这里,显然,他被困进了什么阵法里,就是这丁点大的林子,但转来转去都走不出去就对了。
想着先才那直觉感受到的一丝敌意,贺璋觉得自己突然被困进了这个阵法里,大有问题。
他心里不由担心起来许三花的安危来。
可走来走去,都找不到阵眼所在,实在叫人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