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选自然是要拿捏得住的。
选作坊里的村人显然是不合适的,不说放不放心的问题,只说背井离乡的,就没几个愿意去。
好在现在是一个州府建一个大作坊,那她一个州府派一个人去的话,整个大淼十六个州府,她也只用派十五个人出去。
再加上大宛的七个州府,一共就得要二十二个人。
她手底下一下子派出二十二个人来自然容易,但关键是得要对这些都熟悉的,包括做油辣子黄辣酱这些,这就有些难了。
她先将孙三蒋勇这几个挑出来,他们都会做油辣子和黄辣酱,也会舂调料,还会制土碱,但不会制魔芋片,也不会做黄豆腐,更不会做豆腐干。
于是大手一挥,让他们去魔芋作坊和黄豆腐作坊看上两天,了解大致的过程,这本就简单,学起来也快。
看着几个大男人勤快的往作坊跑的样子,许三花瞬间就想到了另一件事,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作为主子,她得操心他们的婚事啊。
是以一拍手,吩咐下去,有相中的了谁的只管到她这儿来说,不好意思没事,一个人来跟她说就行了,成不成的,也只有她晓得,别人都不晓得。
所以,不用怕。
然后,便有好些人抽着时间,往许三花这里来了。
第一个来的就是田家有。
许三花一看着他,就想着他和陈秀云的事,本是一直想着的,但去了一趟岭东,回来事又多,一时间就有些没顾上。
当下便道:“你跟秀云的事我一直记着呢,让你爹娘去办就是,我这里是同意的。”
田家有赶紧谢了恩,回去就告诉了田宽和袁氏。
这种主子同意了的婚事,本就是下人们自己去办就是,花些银子喊厨房办了酒席,下人们一起走礼喝了喜酒就成了。
很快,田家有就来回了成亲的日子,许三花便将陈秀云喊了来,赏了她好几样首饰,让她将手里的事暂时先交给邹平一起管着,安心待嫁,等成了亲之后再说。
除了这一对,许三花左等右等,一直到许二树成亲,都没人到她跟前来。
倒是这日正在亭中看账本,建西贼兮兮的往亭子里来了。
“夫人在看账本啊?可要属下帮忙?”
许三花瞥他两眼,“贺璋不是往县城去了,你咋没一起去?”
“建东跟去了,属下今儿轮休。”建西嘿嘿笑着,看着许三花的目光有些热切。
许三花打了个激灵,瞪他:“有话就说,你这样看得我瘆得慌。”
建西立马正色,“那属下就说了?这不是听说夫人正在张罗底下人的婚事吗,您看我们兄弟几个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麻烦夫人也替属下兄弟几个费费心?”
许三花一听原来是这样,想着建西几个的年纪跟贺璋都差不多,确实是一大把年纪了啊,再不成亲,只怕而立之年都抱不上娃呢。
一时间不由就觉得可乐,看向建西道:“那你们可有中意的姑娘?”
建西便皱巴了一张脸,“夫人您瞧,主子这院子里您没进门前,一只母苍蝇都找不出来,咱上哪儿去中意姑娘呢,莫不如还是夫人替我们做主吧,属下都听夫人的。”
许三花听着,点点头,“那行,我记下了。“
建西忙喜滋滋的道了谢,退下去了。
等贺璋回来,许三花少不得要跟他说起这事,贺璋想也没想就道:“你是主母,下边人的婚事全凭你安排就是。”
许三花得了准话,还真的也将建西几个的事上心起来。
但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合适的,又怕建西几个不喜欢。
路娘见主子发愁,不由笑道:“下人们的婚事本就是主子做主婚配的,大户人家里,这种事更复杂,哪个院里的人娶来嫁去的都得是跟这院里的主子挂的上钩的,是不能胡乱嫁娶的。”
“像咱们这里,就简单的多了,没有多的主子,这些人都是忠心主子的,不论谁嫁谁谁娶谁那都是主子的人,都是效力主子的。”
许三花一听,不由问她道:“那依路娘看,我该给他们配谁?”
路娘想了想道:“像爷身边的人一般都是配夫人院里的大丫鬟的,春华几个都当龄,主子看着安排就是。”
许三花听着,就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但还没琢磨好,就到了初九了。
她便先按下了这事,等许二树成了亲再说。
十月初九,许二树大婚。
许家宅子一片喜气洋洋,宾客如云。
迎亲的人逮着时辰热热闹闹的出了门,家里,许大茂许二茂等人忙着招呼宾客。
许三花陪着毕氏一起坐在招待女客的花堂里,跟着大家摆闲热闹。
一波一波来喝喜酒的客人被迎进来,将花堂以及左右的梢间都坐的满满当当。
天气冷了,自然是坐在屋子里暖和。
桌上摆满了瓜子点心,供宾客随便吃。
花堂里的亲戚们,大家正支着耳朵听着胡大姨跟许大姑说起马上就要到了的钟望生和王英的婚事。
已经半岁了的七花长得更加胖实,穿着大红的薄袄在胡氏身上使劲扑腾,看着满堂的热闹,高兴得啊啊大叫。
大家便被她揪住了视线,转而各都夸起来七花来。
白白胖胖的七花,看着本就讨喜。
许三花见她娘被七花扑腾的几乎抱不稳,便赶紧伸手将人捞了过来。
七花一看见换了个人,正是自家姐姐,她认得人,登时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露着一颗米粒点大的乳牙来,口水直流。
许三花替她擦了口水,见她噔噔噔的在腿上踩,不由打了她屁股蛋一下,将人按在腿上坐下。
就在这时,负责领着女客往内院花堂来的春香带着一人进来了,众人一看那人,就都静了一瞬,这才开口招呼起来。
来人正是钟氏,她走到堂内,被这么多人看着,显得有些拘谨,但还是扯出一抹笑来,跟老胡氏打了招呼,道:“今儿是二树的好日子,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身为舅家人,我们咋着也该来的。”
这话倒是,老胡氏忙笑了笑,喊她坐。
天气冷,大家都穿的挺厚的,再加上现下日子好过,大家都做了新衣,才来喝喜酒,当然要穿自己最好的衣裳。
但钟氏身上穿的还是往年的袄子,有尽管洗的干净,但已然有些发白,稍显破旧。
本都以为钟氏自己做主会好过的众人一见她这样,不由也是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