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家回,路过二儿子家,少不得进去看看两个重孙子,巴望着他们快快长大,也好往村塾里去读书。
除了两个重孙子,他还有个孙子,过不久就要降生了。
虽然孩子一天没生,他们也都不晓得到底是男是女,但并不影响老胡氏每天早晚拜菩萨,连带着老许头都跟着拜,就希望胡氏这一胎能是儿子。
毕竟,要是再不是的话,胡氏年纪大了,就不能再怀了,那许大茂这辈子就真的没有儿子了。
两个老人每天拜菩萨祈祷着,胡氏也很紧张。
倒是许大茂十分觉得无所谓,有没有儿子,重要吗?
不重要呀。
因为他有比谁家儿子都出息的大女儿,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女儿。
他觉得都够了。
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不重要。
大女儿从小厉害,他都怕,但小女儿不同,可可爱爱的,嘴巴又甜,最是讨人喜欢的。
许大茂恨不得天天都带着小女儿玩呢。
看着小小的女儿,以及媳妇肚子里马上出生的娃子,许大茂琢磨了一年的事情,又忍不住浮了出来。
自从分了家,许大茂分得十五两银子,和两亩田地,再加上这一两年他们两口子攒下来的月钱,许大茂就一直在琢磨自己应该干点啥才行。
二房有大树开铺子,三房有二树开铺子,就是他们大房了。
要不他也开个铺子啥的?
光靠两亩地的出息,他咋养活媳妇娃子,总不能一直靠三花吧,他自己也要做点事,游手好闲可不行。
不说有大出息,起码给三花七花撑腰的,也有点底气。
许大茂这么一想吧,这天就往贺家来了。
一岁两个月的团团圆圆经过两个月的扶东西站立和把着人迈步子,到现在,已经独立能迈开步子走,不用人扶着了。
见外公来了,团团圆圆张着手就要外公抱抱。
团团说话比圆圆早,已经能简单的喊出家里这些人的称呼,而圆圆就会喊爹爹娘娘。
会叫的鸟儿有虫吃,许大茂一听外孙女这声软乎乎的外公,登时就弯腰将团团给抱了起来,做起了飞飞,乐得团团呀呀呀的笑个不停。
圆圆眼巴巴的看着,迈着小短腿扑腾过去扒许大茂的裤腿。
许大茂憨憨一笑,这才一把将圆圆也给捞起来,一手一个做飞飞。
看得许三花忍俊不禁,却不由道:“爹,你可当心点。”
两个肉团子结实着咧!一手一个,费劲。
她爹真当他跟她一样,有神力呢。
许大茂乐呵呵一笑,被闺女一喊,自个也确实手臂麻了,顺势将团团圆圆放下来,嘴里还一边道:“团团圆圆这是又长高了吧?抱着比上回压手了不少,说不得再等两天,我都抱不起来了!”
这才几天呢,能长啥高,长胖还差不多。
许三花想着两个肉团三顿饭不少,晚上还得扒着她喝了奶才肯乖乖下去睡,就忍不住笑了笑。
让田玉凤和马文秀两个带着团团圆圆到隔壁去玩,免得在这里闹腾,影响大人说事。
许三花这才问道:“爹你来有啥事吧?”
说起正事,许大茂在椅子上坐好,看着许三花道:“三花,你说爹也开个铺子咋样?这两亩田地的好侍弄,总闲着也是没事,我手里有点银子,就想着去镇上盘个铺子,也有点事做。”
许三花见她爹想开个铺子,干点事情,哪有不好的?
不过开啥铺子好呢。
许家吃食铺子,十里镇白节镇平吉镇汪家镇大风集这些都有了,魔芋豆腐更是集集都有人做了卖的,其他的地方,又离家太远。
那就只能剔除掉卖许家吃食了。
许三花看着她爹两鬓冒出来的一丝白,惊觉她爹已经三十八了,就快四十了。
“爹,你想干点啥?自个可想过没?”
她爹跟田宽和田家有都学了算账记账,也识得不少字了,做生意是能行的,起码不会收错钱找错钱。
就是她爹的性子,太老实。
许大茂自己想了想,自己能干啥,会干啥,喜欢干啥。
然后就道:“小时候你爷送我去镇上当了两年的学徒,是镇上一家灯笼铺子,那师傅人挺好,也不像别的师傅那样苛待学徒,见我好学,就一门心思的教我,都没有藏着掖着的,教一半留一半,或者只让我做杂活不教我。”
“所以爹当了两年学徒,就学会了扎灯笼,会做好些呢!师傅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还打算招我做女婿的,可惜,那年他放我回家过年,就几天的功夫,除夕那天晚上,灯笼铺子走了水,师傅和他女儿,都……没了。”
“我没了地方去,这才留在家里跟你爷学种地,你爷就接着送你二叔去学木匠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爹还记得在灯笼铺子里的那两年呢,想着师傅好歹教了我一场,这手艺可不能埋没了去,从前是肚子都吃不饱,不能有想头,但现在爹手里有银子,盘个铺子把这灯笼铺子开下去,还是行的吧?”
“三花,你觉得咋样?”
许三花一听这话,还真是惊了一跳,她这还是头回晓得呢,她爹竟然会做灯笼?
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
不过一想,从前日子那么难过,哪有心思琢磨这个?
现在好了,有这个能耐了,她爹想开个灯笼铺子,行啊。
白事喜事都要用灯笼,镇上人家,哪家门前不挂两个灯笼的?
这生意能做,不用咋打交道,需要灯笼的就自会来买。
“开个灯笼铺子,行啊,那爹你想开在哪呢?”
许大茂也琢磨过这个呢,就道:“咱就是十里镇的人,开在十里镇当然好,我从前当学徒那家灯笼铺子就在帽儿街,都二十几年了,原先的位置,现在是家布行,人家开的好好的,也不会转让,我就想着其他地方能用个铺子也挺好。”
“不过,咱们镇上这两年繁华了许多,这些铺子能挣钱的,也不会轻易就转让出来,怕是不好盘铺子,就是看看有没有哪家铺子要租赁的,先租个铺子看看。”
要开在十里镇,也行,赶马车回家方便。
他们家最开始的一辆牛车,一两辆马车,许三花有自己的宝盖大马车,出嫁后就把这三辆车都留给娘家用了。
当时分家,她奶也来跟她说了讨了主意的。
如今黑马那辆马车是她爹他们在用,而另一辆许家庄子上拿过来的马车则给了二哥许二树,因为平吉镇远点,他们回家也方便些。
剩下的牛车就给了二叔许二茂家用着。
她爹也会赶马车呢。
许三花脑子里快速想着她在十里镇可还有啥铺子没有。
当然,她在十里镇唯一花银子置办过的产业,就是红粉巷那一摊子,赌坊勾栏院的,都是熊武被抄家官府卖出来的她花银子买下的。
但没花银子的,咳,自然也有。
那就是从熊武身上顺来的。
除了给六花当陪嫁的那个铺子个宅子,以及送给大哥许大树的桥头那家铺子之外。
倒是还有两个铺子,一个是家陶器铺,租了好多年的了,生意还好,恐怕没有要不租的意思。
另一个则是家成衣铺,原先是点心铺,一年就没做了,而现在这家,也开了一年了,镇上买成衣的少,生意冷冷清清的,好像年底也到期了,不晓得还不会续租。
许三花琢磨着,就道:“爹你别急,我先让人在镇上寻摸寻摸,要是有合适的,能买就买,不能买的,租赁也行,你先回家自个琢磨琢磨开灯笼铺子的事,这么久没做过灯笼了,也得先做做看不是?”
许大茂一听这好啊,当即就应下来,回去就赶了马车往镇上去,买了一堆做灯笼要用的东西,搁家练起手来。
老许头和老胡氏一听他想要开个灯笼铺子,哪有不说好的?
老许头不由就想起大儿子还是小子的时候,去镇上当学徒那两年,神色怀念起来。
那个时候啊,家里的日子真是难,要不得咋把大儿子送去当学徒呢。
学徒苦啊,动辄被师傅打骂的,又没有工钱,能在师傅那里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但好在大儿子遇到了个好师傅啊,只可惜,师傅不长命,遭了那么场意外没了。
他叹了叹,拍拍大儿子的肩膀,道:“要开个灯笼铺子,那就好好做,你师傅教你这些手艺,给他传下去。”
得了老爹的鼓励,许大茂干劲十足,闷头捣腾灯笼。
许三花这里,让田家有往镇上去跑了几趟,先看看有没有要卖的铺子,再不济就是租赁的铺子。
但田家有跑了几趟,也没有要卖铺子租铺子的。
毕竟,现在十里镇可跟前几年不一样了,生意大都好做,俏着呢。
没办法,许三花只能盯上了这家成衣铺子。
十二月底租金一年到期,现在才十月底呢,还有两个月的租金,哪晓得人家还续不续租呢。
许三花正暗戳戳的盯着成衣铺子有没有做不下去的意思呢。
哪曾想,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还是老天爷亲自给递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