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吧,后头我又去找了他两回,不过都没见到人,他是个读书人,进京是为参加二月的春闱的,忙着呢,我也不能去打扰他。”
“但婚期一定,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能将就了,会后悔的,所以,我就偷偷跑出来了,正好来看看你们,也好好让自己想一想。”
贺淑璃也托住了下巴,缓缓说道。
“他也是个举人啊?”许三花一听就道:“既然也是举人,跟你姓罗的一样的,祖父能看中他,说不定也能看中他?”
“你说你跑个啥劲,直接告诉祖父呗,祖父是个明理的人,难道还能逼着你嫁了不成?”
贺淑璃自然也知道这点,祖父是个爱护小辈的,也会替小辈打算,所以,她才跑啊。
她叹了一口气,道:“三花你不知道,祖父看中的这个罗举人虽然是寒门出身,但他也寒不到那里去,家就在京城边边上,农户之家,那也是有将近百亩田地的乡里殷实人家,且就隶属于京城永乐县,乡试又是会元,祖父说了,以他的学识,春闱取中进士就算不是前三甲,也至少在最前头的名次的。”
“所以祖父才能看中他,将我许配给他嘛。”
说是寒门出身,但只要出了仕,有人拉扯,一个清贵之家就是顶多十年的事,稳扎稳打的走,下代人,下下代人,只要一直出读书人,那就是书香门第,世代清贵了。
要不然,怎么京里好些走下坡路自家不出读书人了的人家,嫁女儿都好放到新晋举人进士身上,更甚至来个榜下捉婿呢?
许三花以前不懂这些,但跟贺璋成亲多年,还是知道的。
“那这个举人叫啥名字,哪里人?人咋样?学识咋样?你可了解了?”
要是相差不大,让祖父同意这个也不是难事嘛。
说起这个,贺淑璃就又是一叹,“那天我带着丫鬟坐马车去衣裳街看首饰,怀平侯的幼子纵马过街,路人们惊慌逃窜,一个小女孩被人撞得差点卷到我的马车车底下,一人从旁边胡同冲出来抓住了那小女孩,救了她。”
“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要不是他,我的马车就伤了那个小女孩了,寥寥几句话中,我感觉到他是个挺不错的人,他虽穿着朴素,但身姿挺拔,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跟我从前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
“我听见他的同伴喊他方兄,看他的打扮,也像读书人,就专门叫人去松阳胡同打听了,一般赴京赶考的贫寒学子都是住在那里的,但却没有打听到他。”
“所以,也只知道他姓方,是哪里人?人品究竟怎样,学识究竟怎样,这些都不知道。”
“万一他学识平平,不一定中进士呢,祖父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我贸然跟祖父提了,说不得还引起祖父对他反感呢。”
“我娘又拘着我安心待嫁,我心里乱的很,想去见见这个姓方的男子,又没找到人,就干脆溜出京来了。”
贺淑璃说着,一把拉住了许三花的手,“三花,你可一定帮我呀,大哥听你的,你可不要让他把我送回去,还有,那姓罗的,我也不想嫁,你主意多,帮我想想办法呗!”
不知家境,不知学识,不知人品,只知道姓方?
这说起来是有些难办,姓罗的能入祖父的眼,那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万一这个姓方的入不了祖父的眼,那阿璃就只能是一厢情愿不能成行了。
“就是一面之缘,你确定他就是你想要的人?”许三花需要确认她的想法。
贺淑璃便道:“孟子曾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他的眼睛清澈透亮,又能毫不犹豫的救一个小姑娘,不为报酬,可见心中良善。”
“我这一路走一路想,我纠结这么多年,到底想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许,就是他这样的人,说不出多的,我心里只觉得若是跟他过一辈子,似乎是挺不错的,起码,不同于之前,我没有将就的想法在。”
许三花听着,点点头,“我明白了,婚姻大事,虽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大不过自己中意,过日子说是两家人的事,其实真正的,还是两个人的事,你觉得可以,那才可以。”
“你安担住着,就跟我们一起回渝州府过了除夕再说呗,你大哥那里,我来说,三月的婚期,我也让你大哥想办法。”
大哥出马,一个顶一家。
贺淑璃登时咧嘴,“好大嫂!就靠你了!你可一定罩着我啊!”
许三花扑哧一笑,“用得着我了就叫大嫂了。”
“那可不,你就比我大几个月,老是大嫂大嫂的叫,多生分啊,我可是你的手帕交,要当你的娘家人的,叫大嫂那可是婆家人了。”贺淑璃挑眉。
贺淑璃这事,说难办,也难办,说简单,却也简单。
首先的,就是打听清楚那个姓方的来历,才能谈其后。
不过,她真不想嫁罗举人,这个婚事,得先处理了,要不然三月就是婚期,等罗举人中了进士,只怕就不好退亲了。
许三花可不管其他的,阿璃是她的朋友,她肯定是首先替她考虑的。
晚间,许三花将事情跟贺璋说了,然后道:“阿璃也没回过祖籍几次吧?就让她留下,跟我们一起去渝州府过就除夕,再谈其他。”
“鹰哨查人底细快,你让他们查查这个姓方的,若是也不错,不如就遂了阿璃的心愿。”
“她是你的亲堂妹,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总不能见她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辈子不知幸福的滋味的。”
“所以,这姓罗的亲事,你看看,咋想个办法解决了。”
贺璋搂着她,暖香在怀,一听这话,一脸无奈,“你呀,都是当娘的人了,做事怎么还是这般简单粗暴?阿璃已经退了一次亲了,再退,别人怎么想?更何况,万一这个姓方的,不是良配,亦或是已经娶妻呢?”
许三花撇撇嘴,“当娘又咋了?我就是七老八十我也简单粗暴,人活一辈子,干啥要委屈求全?咋舒服咋过呗?你不想将就就能挨到二十三,阿璃才刚刚二十呢,再挨三年不行?”
“你可别跟我说二十是老姑娘了二十三就更是老姑娘了这话,我了解阿璃,若不是合心意的人,她宁愿一辈子老姑娘,也不想随便嫁个人相夫教子,那样,阿璃就不是阿璃了。”
贺璋听在耳里,不由叹了叹,低头在她额间一吻,“依你,这事,我来想办法。”
许三花咧嘴一笑,满意了,伸手抱着贺璋的脖子,挤眉弄眼道:“团团圆圆都六岁了,咱们要不要再生个个儿子或者女儿?”
“娘子想,为夫自当尽心尽力。”
贺璋眼眸一深,俯下身去。
一室暖意,旖旎浓情。